“你确定不说?也行。你不说,我来说,去年四月初八,你到底在哪里?”桑兰靠着墙,觉得不舒服,又站直了,看着林木。
林木没敢看他的眼睛,垂着眸子,低头不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桑兰气笑了,双手环胸,歪着头看着他,恨的丫丫痒,他磨了磨牙,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我们就能原谅?707,你配吗?”
林木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抬头看向跟前的桑兰,她仿佛有些不认识了。
“七组只剩下我和顾温了,剩下七条人命,你拿什么来还!”桑兰走进她,林木就忍不住一个趔趄。
“躲?你也会躲?”桑兰见她依旧不说话,只是闪烁着眸子,更加肯定,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指尖出现了一柄纤细的手术刀,直直的插在林木的肩头。
林木呆呆的,连躲都没有,任由那薄而坚韧的手术刀,扎进她的肉里。
“你该死。”林木没什么表情,桑兰却恨的不行,眼眶都是红的,像一头凶兽。
“对不起。”血从她肩头流出来,幸好幸好,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小礼服,看不到血的颜色。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你就没有一句别的话?”桑兰更怒了,仿佛那些深意没有尽头,已经将他们都吞噬殆尽。
“你真贱。”林木始终没有过多的辩解。
外面下起了雨。
桑兰愤然离席,顾温也出来,正好撞见林木,他什么也没说,面色从容,眼神淡然,擦肩而过。
林木扯住了他的袖扣,很轻很轻的拽了一下。
“帝都冬天冷,您多加件衣裳。”
她低着头,不敢看顾温的面色,不知道顾温回眸看了她一眼,她只知道,她说完话,顾温连停顿都没有,彻底的背道而驰。
木槿医院的顶层。
顾温推开门,屋里的灯是暗的,顾温能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酒气。
“桑兰,起来。”顾温开了灯,便看到名贵的地毯上,桑兰歪七扭八的躺着,脸都是朝下的。
顾温叹了口气,将人扶起来,放在沙发上,还煮了一碗醒酒汤给他。
屋里暖气被关了,桑兰是冻清醒的。
“清醒了?”顾温端着一杯热茶,坐在桑兰的边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节目。
“我......多谢你了。”桑兰锤了锤脑袋,这才隐约知道,昨夜大概是喝醉了。
“竟然一颠警惕性也没有,你退步了。”顾温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烧。
桑兰愣愣的,看着窗外又是一场的大雨滂沱。
“那天也是这样,雨下的特别大。我不喜欢这里,这里总是下雨。”
会让他想到去年的四月初八。
桑兰的蓝色眸子暗了下去,“我伤了她了。”
他抬起头,似是宣告,又像是发泄:“顾温,我明知道她不能受伤,我还是伤了她。”
顾温捧着保温杯的手微微弯曲,语气淡然,平静,又随和:“嗯。”
“她活该,我不该难过,她才应该难过,对,她才应该更难过!是她毁了七组,是她!”
顾温叹了叹气:“七组是她建立的,被她亲手毁了,也是应该的。”
“该什么该!七条人命,她拿什么还?”
那个雨夜,一切都是鲜血淋漓的。
寒风吹过,街头都是瑟缩的人群,林木里面穿着一件小礼服,外面套着一件羽绒服,走的慢而且孤单。
她虽然没有低着头,伞却撑的很低,像一颗蘑菇。
有人敲打了一下雨伞。
林木将雨伞举高了一些,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穿的随便甚至有点不修边幅,但是容貌极为绮丽,像一副最好看的画。
“小妹妹晚归啊,该受欺负的。”祁琅将自己的黑伞收了,钻到了林木的伞下,接过她手中的雨伞,然后将收好的伞递给她。
“妹妹拿着。哥哥给你撑伞。”
“我,我不是你妹妹。”林木有些别扭,语气听起来比平时还要淡。
“怎么不是妹妹,你是我的情妹妹。”正好路过一个便利店,便地点门口是蓝黄交接的LED灯牌,灯光照下去,两个人的影子就在地上交织起来。
祁琅将姑娘的下巴太高了,林木被迫看着他,祁琅说:“我说过的,小东西,你喜欢我。”
林木的眼帘颤了颤,“不喜欢。”她推开了人。走进雨幕里,不顾滂沱大雨。
祁琅眼疾手快,将人拉回来,林木还是湿了半边的袖子。
“你......”林木刚想不要纠缠我,就发现她的手心多了些什么东西,她摊开一看,是几颗糖。
粉红粉红的包装,祁琅看小姑娘不明所以,撕开一颗,喂到她嘴里。
林木的舌尖碰着软甜的糖,忍不住的舔了舔,“你不是说,我不听话,所以没有糖吃吗?”
祁琅眼底笑意很深,“原来妹妹都记着我的话呀。”祁琅撕了一颗,喂到自己的嘴里,“我是说‘不听话的孩子,没有糖吃。’那是普遍规律,是别人的小朋友。我的小朋友,不管怎么样,都有糖吃。”
林木觉得他眼底的笑有些刺眼,别开脸,看着地上倒影的灯光,五彩斑斓的光斑,在雨夜里隐隐绰绰。
她不说话,因为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
祁琅看她不说话,不知道怎么的,拧了拧眉,将人牵着,就往帝景大厦走。
“淋雨了,洗个澡。”
回去的时候,走的特别快。
林木看着自己手中的浴巾的浴袍,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懵懵的洗了澡,站在卫生间的镜子里擦头发,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出神。
抬手摸了摸,很疼,疼的她一下子就脸色发白了。
刚才是有妆容的修饰,现在卸了妆,镜子里的这张脸,真的是难看。
没有一点纯色。
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就突然出现了祁琅的那张脸。
他真好看。
复而,又垂着眸子。
没有人要她的。
林木穿着睡衣在擦头发,吹风机呼啦啦的,可是祁琅的进来的哪一刻,林木出于警觉,她立马就发现了。
她别过身,“你走开。”
她脸色惨白的,很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