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领了命下去了,众人皆不敢劝说。
长孙幼仪面含笑容,似心情转好了:“这丫头领了这顿板子,恐怕是一段日子不能起身了。
皇上又是爱去风荷苑的,少了人伺候也不妥,便从合春宫拨两个宫女去风荷苑伺候吧。碧桃,宫女你亲自去挑选。”
碧桃也是一笑,笑容里有些瘆人:“奴婢领命。奴婢自会挑两个妥当之人去风荷苑,绝不辜负娘娘心意。”
明目张胆在风荷苑安插眼线,但人人都不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长孙幼仪又笑道:“坐了这会子,又吃了这么东西,都随本宫走走去吧,成日的懒怠着,本宫看你们一个个都越发珠圆玉润起来了,哪像那些年那么轻盈可人。
听说今日清风湖有小宫女在采莲蓬,便看看去。本宫也正好消消食,晚间还要去兰芳斋参加中秋宴,那些个东西本宫都吃腻了,但也不好抚了大家的面子,且得吃上那么一两筷子……”
长孙幼仪说着,一边阴阳怪气的笑。众人心里皆知,此次中秋宴,皇后病着无法参加,萧淑妃又要大出风头了。
一行便以长孙幼仪为尊,浩浩荡荡穿过楠香林,往清风湖而去。
恰巧今日因是中秋,苏子卿要和听雨轩上下一同大闹一场,便亲手做了些荷花酥,但觉有些腻了,便让素心去清风湖采些新鲜莲子回来,好熬了清粥解腻。
不巧素心正在湖边让小宫女摇着小船给她送一捆莲蓬来,就遇到长孙幼仪带着众妃嫔过来了。
素心刚把莲蓬抱在怀里,就听得长孙幼仪道:“你过来,把这莲蓬给本宫送到合春宫去。本宫瞧着这莲蓬倒是挺新鲜,可熬些好粥。”
素心不敢拒绝,只得行至长孙幼仪跟前,跪下去给众妃嫔都请了安。想必长孙幼仪以为她是采莲的宫女。
沈之华忽然道:“哎呀,这不是顺才人的贴身婢女吗?”
“沈贵人吉祥,奴婢正是听雨轩的宫女。”素心老老实实的回答。
众人才都想起来,这宫中还有个顺才人的,今日吃螃蟹赏桂花,竟忘了叫她?有人知道萧淑妃与苏子卿是有过节的,便明白定是萧淑妃故意为之。
那新进宫的几位小主,除了林诗诗,没人见过苏子卿,便都打听苏子卿是什么人。待了解了苏子卿的事情以后,就都嗤之以鼻了。
瑞婉仪搔首弄姿的拨弄着头上的珠钗:“我当是谁呢,不就是那个被皇上从宫外弄回来的野女人么?”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好几个人也都跟着瑞婉仪笑了起来,丝毫没有一个妃嫔该有的矜持样。
“顺才人?区区才人竟也有封号,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是啊是啊,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哄得皇上接了她进宫,还不是就丢在一边了,连一次侍寝的机会都没有捞到。”
“听闻还想与咱们萧淑妃娘娘为敌,这不是不自量力吗!”
……
素心跪在地上,听得众人这么取笑自家小主,指甲几乎掐到肉里,但面上仍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原来是听雨轩的宫女,那这莲蓬不用送去合春宫了。”长孙幼仪把戴了嵌碧玉金护甲的手,轻轻搭在碧桃的手臂上,“别把晦气给带到本宫那里去了。”
碧桃心领神会道:“娘娘说的是,那听雨轩本来就是个晦气的地方。原先的梅妃被赐了毒酒,如今住进来的顺才人,又不得宠……”
谁都知道顺才人不得宠是为什么。进宫小半年,长孙幼仪一直压着敬事房,不让做侍寝的绿头牌。因此苏子卿刚进宫引起的那阵风波早已平息下去。
若不是今日碰到素心来采莲蓬,根本就没人能想起她来。连绿头牌都没有的妃嫔,跟打入冷宫有何区别?
听闻这顺才人进宫到如今,连皇上的面都还未见着一次。
如今这宫中风波最盛的,除了长孙幼仪,便是她的侄女瑞婉仪和林贵人。
众人的目光全放在这几人身上,不是想着如何暗算,就是想着如何巴结。也有静观其变的,但眼睛总离不开这几人。
“都赶紧走吧,小心沾了晦气。”长孙幼仪转头款款而去,口中道:“本宫晚上还得去参加中秋家宴,可别让这些恶心的东西坏了心情。锦心,伺候本宫先回去更衣梳洗……”
声音渐渐远了,素心才抬起头来,却见林诗诗红着眼睛站在素心面前。
“你快起来吧。”林诗诗想伸手去扶素心,但想了想,却把手缩了回去。刚才发生的时候,还深深刻在脑海中。
“多谢林贵人关心。”素心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土,“这莲蓬是新摘的,林贵人素来喜欢吃些清淡的东西,这个季节吃莲子是正好的……”
想把莲蓬递给林诗诗,却又觉得不妥。见她身后无宫女跟着,素心道:“让林贵人拿这些个东西,怕脏了手。
林贵人一会儿吩咐翠珠儿来听雨轩取些吧,今日我们小主做了莲花酥,让翠珠儿一并给小主带些过去。”
“不用了。”林诗诗摆了摆手,眼睛里的红越发的让人心惊肉跳。她本是娇弱模样,如今梨花带雨,更让人心疼不已。
“我走了,你快些回去吧。”林诗诗不等素心多问,便径直朝着风荷苑而去。
素心收拾了掉在地上的一堆莲蓬,抱着回到听雨轩。苏子卿连忙让快剥了莲子熬粥,早些做好了,给风荷苑送些去。
素心一边剥着莲子,一边道:“刚才在清风湖碰见林贵人了,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
“怎么回事?”苏子卿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素心。
“许是因为萧淑妃娘娘的缘故,当时萧淑妃娘娘和各宫的小主都在。”素心便细细的把她去摘莲蓬,被长孙幼仪取笑等事都细细讲了。又说了林诗诗是一个人,并无宫女在身旁的事情。
苏子卿立刻让幽若过风荷苑去看看。幽若领了命过去了,大约过了有两刻钟时间,幽若回来,把今日后宫众人一同吃螃蟹等事讲给苏子卿听了,苏子卿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