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卿落在最后,正想走,却听得皇后道:“顺妹妹留步。”
苏子卿不解其意,只得回身微微施礼,“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妹妹初进宫,学些规矩也是好的。”皇后缓缓道:“今日萧淑妃妹妹并非歹意,妹妹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等妹妹学完宫中礼仪,本宫自会为你做主,好叫你早日侍寝。你那听雨轩虽说偏远,但也幽静。皇上若是爱惜佳人,是不怕路远的。”
苏子卿点了点头,道:“臣妾明白,请皇后娘娘放心罢。”
“本宫知你是个让人放心的,日后若有何困难,便差人来长庆宫禀报一声便是。”
皇后面上的关心并不是装出来的,很是让人亲近的感觉。真真是一国之母的气度。
“是。”苏子卿福了福身子,皇后微微一笑道:“先下去吧,仔细一会儿路上热,伤了身子。”
苏子卿点了点头,独自出了长庆宫。等候在外面的幽若等人早就急了,赶紧围过来嘘寒问暖,生怕自家小主第一日请安,被人刁难。
素心被太阳晒得额头微微出汗,却也顾不得擦,便上前来扶住苏子卿,道:“小主叫我们好等,别的小主们都出来好半天了。”
“定是小主有什么事情耽误了,难不成你说小主在皇后宫中坐着闲聊,白叫咱们在日头下晒着?”春回道。
“小主脸色怎的这么差?”幽若上前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担忧。
“我被撤了绿头牌,短时间内不能侍寝了。”苏子卿随口道,“咱们往回走吧,在长庆宫前这样彳亍,让人看了不好。
待会子热了,可得劳烦你们跑一趟去取那遮阳的油纸伞来。”
说着,便往回走。
素心大吃一惊,追上来道:“小主怎会被撤了绿头牌,可是敬事房弄错了?”
“敬事房怎会把这等大事弄错。”幽若道,“想必是有别的原因在里面。
和萧淑妃娘娘有关吧?奴婢先前瞧见萧淑妃娘娘跟简昭仪有说有笑的往外走,还看了奴婢一眼。”
“难怪了,刚才奴婢就觉得萧淑妃娘娘面前的锦心,看我们的眼神就有些不对,隐隐像是在发笑。”素心道。
“萧淑妃娘娘说我不懂宫中规矩,叫我学到她满意了,才可侍寝。”苏子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萧淑妃娘娘怎可……”素心又要说什么,忽的被春回打断了。
“萧淑妃娘娘有协理六宫之权,素心你可别再乱说了,平白为咱们小主添麻烦。”春回道。
素心忙捂了嘴。
幽若问:“可是要派教习姑姑来?”
苏子卿摇了摇头,“萧淑妃娘娘点名要你教我,怕是别有用心吧。倘若我学得慢了,必是你我都不好。
若是学得快了,她可能还会想别的办法来让我没办法侍寝。”
“那小主认为多久学会为宜?”幽若问。
“便先定一个月吧。”苏子卿道,“其实我并不想侍寝的。”
此话一出,幽若、素心及春回三人,都吃了一惊。别的小主都是上赶着要侍寝,想了千方百计的让皇上翻她们的牌子,自家小主居然不想侍寝?
“你们三个都是信得过的,今日里我才对你们说这般话。”苏子卿低声道:“我本是不想进宫的,但是皇上下了旨,我哪能抗旨?
我不过是想平安喜乐的过平淡日子便是了。如今进了宫,还未侍寝便有人拿我开刀,更别说日后要是侍了寝,会是哪般模样。
宫中生活,真的是步步都走在刀尖上。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我还未伴君,却也似离虎口不远了。”
一番话,说得三人都沉默了。这公众的凶险,大家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苏子卿便又道:“你们跟着我这样的小主,算是埋没了你们了。倘若你们想另寻高枝,我绝对不会拦你们,必会打赏了你们银钱,好叫你们找好的出路。”
三人一听,异口同声道:“我们跟着小主,乃是心甘情愿,绝对不会生异心。”
春回道:“后宫之中的荣宠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不管跟着什么样的小主,我们都是做奴婢的命,反倒是跟着小主您,能够把我们当人看待。
我们又怎会嫌弃小主的位份高低。小主受不受宠没关系,我们只望小主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素心和幽若二人也点头附和,苏子卿感动得眼眶微微湿润。
未曾料到,进宫时日不多,却一下就收服了三个人的忠心。
四人亦步亦趋的往前走着,却不料听到前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锦心,你今日可看清那顺才人的容貌了?”
“回娘娘,奴婢看得真真儿的。”是锦心的声音。
“那双眼睛……”长孙幼仪恶狠狠道:“本宫一看那双眼睛,就恶心!”
苏子卿吃了一惊,立刻停住了脚步,不敢往前再走,只想着等长孙幼仪先走了,她才过去。
却听得背后突然有人道:“这不是顺才人吗?还不赶紧回你的听雨轩去好好学规矩,却在这里做什么?”
回头看到一个身着绛红衣裙的女子,身边只跟着一小宫女,款步上前来。
“这是正六品的沈贵人,比小主要高一头,小主万不可怠慢了,她是萧淑妃一派的。”幽若在苏子卿耳边轻声道。
苏子卿立刻往前走了一步,福下身子道:“臣妾听雨轩苏氏给沈贵人请安,沈贵人金安!”
沈之华含笑道:“我怎受得起妹妹这一拜,妹妹请起吧!”
虽如此说,却并不上来扶,假意从苏子卿面前过去了,对着前面的长孙幼仪一福身子:“给萧淑妃娘娘请安!萧淑妃娘娘今日气色佳,竟是把皇后娘娘也比下了呢!”
长孙幼仪头也不回,朗声道:“沈贵人今日怎么慢了这许多,正想邀你去御花园赏赏花呢,顺才人也一起去吧。”
苏子卿本是可以避开长孙幼仪的,但现在却无法拒绝了,只得跟了上去。
“哟,顺才人好雅致的发饰。”沈之华捏着手帕,轻轻甩了甩,“那听雨轩原是梅妃的住处,今日顺才人发上有簪着梅花,怕日后是要和那梅妃一样,宠冠六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