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瞿如终于看不下书,起身到她房前敲了敲门,推门而入,下一瞬间就有一道黑影直冲他门面,他微微侧身便躲了过去。
李恩抬头看到是他,恨恨地放下手里还没扔出去的第二本书,撅着小嘴不理他。
白瞿如灵巧的避开一地残疾,走到她面前:“为何不用饭。”
声音冷冰冰的。
“不吃,你如果不带我去我就绝食!”
李恩小手把桌子拍的邦邦响。
“为何绝食?”白瞿如将桌上倾倒一半的茶杯摆正,企图跟她讲道理:“绝食对身体无益,况且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李恩终于知道对牛弹琴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人有时候真的能气到牙痒痒。
“你不公平!”她嘴一扁就要哭,从小到大家里都顺着她,可是来这里一个多月了,可谓是时时都不顺着她,李恩气道:“明明是我告诉你那里有大蛇,你却说我小不让我去,但是菌人与我年岁相仿,为什么他能去!”
白瞿如道:“菌人是你师叔。况他自小跟着师傅修习,年岁虽小,但足能自保。”
“那你让我去,我保证以后一定认真学习,再也不摸鱼了!你如果不让我去,我就以后再也不认真听讲,不描红,不练功,不修习!”
白瞿如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好不负责任的言论。
但他心里也总有一份亏欠,若不是背着鸾鸟的命运,她也能同大多数名门小姐一般被父母娇养着长大,不必遭遇这种种危机,况之后情况必定更为危险。
白瞿如沉吟半晌,道:“此行我可以让你去,但有三个条件:第一,必须听话,跟在我身后,莫要顽劣逞强;第二,如遇危险,自保第一;第三,今后必须刻苦修炼,戒骄戒躁。你可愿意?”
李恩自然是张口就应。
朱厌越来越强盛,鸾鸟已被压制,如今寒山大蛇现,怕也是这原因。
长宁公主乃天子之女,气运自然比李恩更强些,再加上她年长。异兽气数的强大与它依附之人的心智强弱相辅相成,李恩如今尚且稚嫩,只要以后强加修习,定能压过朱厌。
錞于毋逢之山,西望幽都之山,浴水出焉。是有大蛇,赤首白身,其音如牛,见则其邑大旱。
昨日入宫时陛下,陛下告知他寒山地界已有一月无雨,恐是大旱之兆,大概就是这大蛇在作怪。
大蛇之所以称之为大蛇,就是因为体型巨大,一口能吞人也。且它天性喜欢在水中出没,极难抓捕。去寒山要三日车马,一来一去要半月光景,临行前白瞿如入宫向陛下辞行。
李恩也与他同去,自从上日宴会上得皇后青眼,她入宫便再无阻碍。
公主尚未及笄,还未在外独自开府,便居住在离皇后颇近的一所宫殿,赐名长宁宫。
她先被领了去皇后处请安后,就直径到长宁宫中来。
长宁听到消息早就备好了吃食。
李恩自然是来报喜的。
她手里捧着一杯滚烫的奶茶,笑嘻嘻道:“长宁姐姐,你上次跟我讲了大蛇之事后,我回去就同师傅说了,我们今日就启程,我今日特地前来与你说一声,好叫你放心。”
程安平听了果真欢喜,道:“那你们前去可要小心,不过白国师得老国师亲手教导多年,有他在,自然不会有事的。”
“司竹,去将我求来的平安符取来。”
司竹点头,退身将内殿床头的一个小盒中一枚精致的荷包取了来,恭敬的双手奉到她面前。
程安平取过抚了抚上头精美的桃花绣样,亲手将她寄到李恩身上,挂在她那玉铃旁:“这是我在寒山寺时亲手所绣,里头的经文在菩萨面前供了七七四十九天,我今日就将它赠与你,望它能佑你平安。”
这枚璎珞绣的小巧精致,李恩小手抚了抚上面的绣纹,笑着谢了恩。
马车上的时间很是无趣,白瞿如在前头骑马,只有菌人和李恩在马车里,怀薇坐在一边侍候。
好在马车也算宽敞,吃食也备的齐全。
菌人不是第一次跟着师兄出去处理妖兽,只是第一次是坐在马车里去的。
以往都是他跟着骑马,连夜赶路,这次因为李恩的关系,还颇为悠闲。
他甚至还吃好了好几种点心,直到肚中微撑才放下。师傅师兄都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国师府中的吃食也不过仅能入口而已,哪里能和镇国将军府送来的厨子相比呢。
菌人才觉得李恩来国师府不仅仅只是个麻烦。
“你带的这是什么呀?”李恩等怀薇给她擦过手后,指着他腰间挂着的一个圆盘问道。
这圆盘看上去很是古朴,像是铜做的,因年岁久远,隐隐泛出些黑色来。
“叫师叔。”菌人瞥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纠正。
夏后极重诗书礼乐。
俗话说得好,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棍的孙子,不管年岁几何,辈分为尊。
李恩勉为其难的喊了句’师叔’,他不过比她大两岁,这句师叔喊得心不甘情不愿。
菌人到底还小,虽然平日里总喜欢学白瞿如冰冷着一张脸,可听到她一句师叔就立刻扬起了嘴角,大方地把腰上的圆盘取了出来,放在马车里的小桌上。
李恩凑近看了看,这东西看样子经常被拿着用,表面已经被磨得出了浆,上面刻着古文字。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谁知那圆盘立即就嗡嗡作响,将她吓了一跳。
菌人抬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抚,圆盘便静了下来。
“这是罗盘,能测得妖物的方位。只是罗盘怎么会对你有所回应?”
李恩摸了摸鼻子:“不会是坏了吧?”
……
马车一路往南,还不到立夏,寒山一带的天气越已经带了暑期,李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喝了两大口水。
这边的气候竟如此干燥,让人心烦意乱。
白瞿如骑马更快,先行一步去打探情况,让他们的马车随后跟上。
越往南,越能看到难民,每个人脸上都是愁眉苦脸,白瞿如一行人虽是低调出行,可到底带了一队人,行李马匹也有一列,行在路上行人也只是淡漠的瞧上一眼,再无其他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