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绿帽子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嘈杂打闹的声音，间或还听得见女人的哭泣。宋逸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往前疾走了几步，挤进了围着的人群之中。
一个卖包子的小贩恶狠狠的抓住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一边狂扇女人的耳光一边骂骂咧咧。
“臭婊子，叫你偷东西！叫你不老实，我打死你！”
“呜呜……”
妇人趴在地上，嘤嘤的哭着，看不见脸。
众人都围着看热闹，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女人说话。
“我打死你，打死你！叫你不老实叫你不老实……还想跑？吃了豹子胆了你！”小贩继续狂揍。
女人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留了很多血。
“住手！”宋逸实在是看不过去，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呢？他抓住小贩正要打下去的手，大声呵斥道。
“哪里来的臭小子，竟然敢管老子的家事？”满脸横肉的小贩恶狠狠的瞪着宋逸。
“哼，在下宋逸。看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当街殴打弱女子，自然要管一管了。”宋逸毫不客气的回应。
趴在地上的女人忽然动了动。抬起头来，看着宋逸。
“我管你什么一什么二的，敢管老子的事你死定了！”小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菜刀，径直就向宋逸劈了过去。
宋逸一个闪身，小贩就扑了个空。由于冲的时候速度太快，他来不及调转身，菜刀砍入了一根木柱子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趁着小贩拔刀的空隙，宋逸轻点玉箫，点住了他的穴道。小贩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就这么点本事，还想要我的命？”宋逸冷哼一句，鄙视的说道。
“你又算是什么本事，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老子看不起你！”小贩被宋逸这么一弄，在街坊邻居面前丢尽了颜面，于是开始对宋逸进行人身攻击。
宋逸懒得去理会，他走到女人面前，伸手去拉她起来。
“你没事吧？”女人的头发散乱着，遮住了脸，宋逸也没有太在意，只轻轻的问了这么一句。
女人摇了摇头。
“你快走吧！以后不要让他看到，省得又被打得遍体鳞伤。”宋逸淡淡的对女人说。
“你敢！跑了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小贩突然凶巴巴的吼道，“好小子，你竟然唆使我老婆逃跑，小心我到官府告你和她有奸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是你丈夫？”宋逸有点吃惊的问。
女人愣了一会，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是的话那就走吧！不然你早晚要死在他手里。”宋逸道。
“靠！臭娘儿们，老子花了五两银子把你买回来，你竟然不承认！”卖包子的小贩被定在原处，憋了一身的汗。
“你说多少银子？五两是吧？”宋逸走到小贩面前。
“废话，那可是我老娘的棺材本啊！”小贩气鼓鼓的说道。
宋逸从怀里掏出二十两，塞到他手中。
“这是二十两，足够你买四个老婆了。这女人现在归我了。你没有意见吧？”
小贩眉开眼笑，亮闪闪的二十两银子啊！想不到这臭娘儿们还能让自己倒赚十五两。
“没意见，没意见。你尽管拿去吧，嘿嘿。”
“那就好。一个时辰之后，你的穴道会自然解开。”说罢，宋逸就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
两个人走出很远以后，宋逸转过身来对女人说：“你现在安全了，这里有一百两，足够你找间房子，然后养活自己了。你走吧。”
女人把头发整理了一下，归到耳后，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宋逸。
宋逸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没错，是我。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宋公子。”女人笑了笑，很自然的应道。她应该早就料到宋逸会是这种神情吧。
宋逸之所以会如此吃惊，是因为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素儿。
“你……不是已经……”宋逸有些缓不过神来，不会大白天的见鬼了吧？
“我不是已经死了对吗？”素儿毫不在意的把宋逸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宋逸尴尬的点点头。其实他回到宫中的时候，苏晚舟已经把事情的一切都告诉他了，除了若薇怀孕的事。所以宋逸知道，若薇的失踪是因为素儿。他也已经知道素儿早在一个月前就被皇上下令砍头了。所以在他的内心对素儿有一些抵触，他觉得外表看起来很温顺秀气的素儿，竟然会干出这么狠毒的事来，这样的女人一定很可怕。
“宋公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的回答我。”素儿忽然神情严肃的看着宋逸。
宋逸忽然觉得浑身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周围的空气在迅速减少。他机械的点点头。
“在你看来，我一定是个可怕狠毒的女人，对吗？”素儿有些决绝的问出这句话。她早就知道答案，只是还抱有一丝幻想。
宋逸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
素儿痛苦的闭上了眼，“好了，你不用回答，你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假设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难过？哪怕是一点点？”
“也许……会吧？”宋逸犹豫不决的回答道。
“呵呵呵……”素儿忽然冷笑起来。“也许会吧？好一个也许会吧，宋公子，时至今日，你对我也只是一句犹豫不决的‘也许会吧’！”
看着近乎癫狂的素儿，宋逸忽然心生怜意。他连忙安慰道：“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很难过的，素儿。”
“真的吗？哈哈，我已经对你不抱有任何幻想了。你也不用可怜我，说些不切实际的谎话来安慰我。”素儿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变得好虚假，虚假到连当初是如何痴心的爱着他也不记得了。
“我……”宋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尴尬的陪着笑。
“你知道吗？为了你，我背叛了小姐，我害死了她。都怪你！”素儿哽咽着，泣不成声。
“为了我？”宋逸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是的，为了你。”素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地，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我和小姐落入了山贼的手中，幸亏你及时出现，我们才得以化险为夷。”
第一次，宋逸回想着，当然记得。就是那一天，他遇见了若薇，那时她就像是一朵纯白的蔷薇花，让人情不自禁的为之着迷。
“就是那一次，我就深深的喜欢上了你。你的桃花目，你的墨发，你的一颦一笑，我都清晰的记着。然而你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里。你像我爱你一样，爱着小姐。而小姐却爱着太子。我想你一定可以想象得到我的心情吧，你爱的人不爱你，爱你的人你不爱。”素儿鼓足勇气，好不容易才把这段话说完。
“是啊，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不爱。”宋逸喃喃道。
“我爱你那么深，你没有丝毫感应。小姐和太子结婚的那天晚上你喝醉了，然后你把我当成了她。第二天，你说你会给我一个交代，然而你从此就一去不复返了。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这个消息比若薇说她怀了酒鬼的孩子还要震撼！
“我怀了你的孩子。”素儿很淡定的回答道。
“你确定？”宋逸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确定。不过宋公子，你不想承认就算了，本来我也没想要让他到这个世界上来。”说这句话的时候，素儿背转身去，不去看宋逸的表情。
“我……”宋逸的手有些颤抖，他紧紧的抓住手里的玉箫，脸色暗淡。
“还是听我讲完吧。发现怀孕之后，我没了主意，正巧那天我从你屋里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被太子发现了我是女扮男装的。他在夏府见过我，所以记得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于是他对小姐起了疑心。因为我始终得不到你的心，所以慢慢的，我对小姐有了怨恨之心。我恨她，如果没有她，你可能早就已经爱上我了。于是，我就去找慧妃娘娘。”素儿自顾自的讲着。
“你去找她做什么？”宋逸瞪大了眼睛，那个慧妃，看起来就知道是个城府很深的女人，素儿去找她，恐怕没有什么好事。
“我当时一定是疯了，我把小姐苦心隐藏的身世告诉了慧妃娘娘，求她替我除掉小姐，而她也可以趁机为她死去的妹妹报仇了。”素儿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你疯了！”宋逸大声惊呼。
“是，我是疯了。我还在月圆节的宴会上，亲口指证小姐是假冒的。我告诉他们，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夏紫若，而柳若薇，不过是一个卑贱的贴身丫鬟罢了。是夏老爷临死之前让我们服下了易容丸，然后互换身份的。所有人都深信不疑，连太子也无法判断事情的真假。于是，小姐百口莫辩，只能选择自杀。”素儿终于忍不住，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宋逸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因爱生恨，果然很可怕。
“看着她倒下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终于胜利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和我抢你了。我得意的笑着。可是事实证明我太傻太天真了，我把这个秘密捅出来，并且告诉别人我就是夏紫若，皇上岂能放过我？于是我被抓起来了，准备砍头。”素儿自嘲的笑着，嘲笑自己一直都很傻很天真。
“那你怎么逃过一劫了呢？”宋逸更加迷惑不解了，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素儿转过头，看着刚刚走过的地方。然后缓缓的开口道：“是慧妃。她救了我。她暗中派人将一个死囚和我掉包，代替我上了刑场。但是她却把我转手卖给了那个卖包子的人，她要我从此都不要再出现在皇宫。”
“然后你每天都要忍受着那个人的拳打脚踢和辱骂？”宋逸忽然有些心疼素儿。
素儿点点头，她忽然低下头来，快步向前走去。
“哎，你干什么去吧，走那么快！”宋逸一时没反应过来，便抬脚追上了她。
“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难看死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素儿有些难为情的回答说。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还没等素儿回答，宋逸就拉着她的手往前跑去。
“去哪儿啊？”被宋逸这么一拉，素儿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子。她只得一边被宋逸拉着往前跑，一边问道。
“去买衣服啊，看你这一身脏的。买完再去吃点东西，你一定饿坏了吧？”宋逸停下脚步，关心的问素儿。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素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宋逸，想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来。
宋逸帮素儿拢了拢散落的头发，温柔的说：“因为，你现在是我孩子的娘，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再说了，我给我的女人买衣服和吃的，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素儿一脸幸福的笑着。
两个被爱伤透了心的人慢慢地走到一起，这应该很正常吧？
宋逸和素儿正在一家酒楼吃饭的时候，听到隔壁那桌的人在谈论着一件事。
一个男子说：“哎，你们听说了吗？当今皇上啊，这段时间一直在民间征集得道高人。说是皇上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仙人对皇上说，再过七七四十九天，天上会出现一条裂缝。通过这条裂缝，可以羽化登仙，永远脱离人间生死轮回之苦。”
“哦，竟有此事？”旁边一个人好奇的应道。
“千真万确！皇上召集那些得道高人，就是为了更好的找到通天的途径。”开始说话的那个人拍着胸脯保证。
众人开始了喋喋不休的议论。
宋逸听了之后，嗤之以鼻。他面带嘲讽的对素儿说：“这些人，整天正事不干，净在这里妖言惑众。”
“管他们呢，我们吃我们的。”素儿倒是十分淡定。
“你回来了，怎么样，有若儿的下落吗？”终于，今天苏晚舟破例没有喝酒。他抬头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幕，有些着急的问宋逸。
“有。”宋逸淡然的回答道，他并不去看苏晚舟的眼睛，因为他知道那里面盛载了很多的期盼。
“真的？！”苏晚舟欣喜若狂。然而又马上转喜为悲，“若薇的坟在那个地方？”
“不是坟，而是人。她还活着。”
“她真的还活着？！她还活着！还活着！太好了，她在哪儿，快带我去！”苏晚舟语无伦次，失而复得的心情总是比较激动。
“她……”宋逸不知该怎么和苏晚舟解释。
“她怎么了？啊，若儿她出什么事了？”苏晚舟焦急万分，情急之下扯住宋逸的衣服，差点扯破了。
“她和那个李寒冰在一起。”宋逸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告诉他得了，也让苏晚舟尝一尝失恋的滋味。
“哎呀，这个我当然知道。当初就是那个酒鬼把她救走的。你快告诉我她有没有事啊！”苏晚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她怀孕了。”宋逸说。说完他还特意仔细观察了苏晚舟的神情变化。可惜，结果让他恨失望。
“这个我也知道啊！你能不能挑重点说啊？还有，说话就一次性说完好不好？你那样会让人急死的！”苏晚舟听到若薇怀孕的消息表情当然没有什么变化了，这个他早就知道了。就算要有变化那也是幸福的微笑。
“若薇她就在京都。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酒鬼的，若薇她自己亲口告诉我的。”宋逸终于把他认为的重点说了出来，于是呼了一口气，表示如释重负。
“你没听错吧？那孩子明明是我的好不好？关那个酒鬼什么事！”苏晚舟觉得有点搞笑，早在一个月前，若薇就怀孕了。不是他苏晚舟的又是谁的呢？
“她就是这么说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啊！”宋逸也觉得好笑，苏晚舟这****，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以为是多光荣的事呢！
“那你现在就带我去啊！我会让你知道，孩子他爹到底是谁！”苏晚舟急着想见若薇，懒得再和宋逸费口舌。每次和宋逸说话，两个人就各怀鬼胎，说话也总是话里有话，不提防着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