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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黄昏碎片

冰河谷。

浩瀚的黑色中,白月的光芒大半被黑云遮挡,半透的冰面,一层白雾笼罩其上。

一片雾气突然被搅乱,急促的喘息,透过层层雾气传出老远。

被带动气流,裹挟的白雾,四处散开。在那一片朦胧中,四只闪着红光的亮点,跳跃着一闪而过。

高凸而起的一排排尖冰,阻挡住雾气的继续蔓延。两个黑影,踏过尖冰,越身而出,将白茫茫的一片,甩在了身后。白月露出了一角,两个黑影再也无法隐藏。

蜥蜴般的大脑袋,贴着冰面滑行,鼻孔呼呼喘出的白气,扫平前方凹凸不平的冰面;身后拖着的粗大尾巴,左右扇动不停,让留下的所有痕迹,消失不见;身上那细长的白毛,在那寒风中飞舞着,飘逸至极。

月落又起,前方不远处的冰面上,终于出现模糊的一团黑影。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一座由大大小小怪石组成的庞大石阵,在四只红色的瞳孔里,不断放大。

褐色的冻土代替冰面,却渐渐泥泞,穿过天然弧形石门,两侧出现的块块巨石,冲天而起,其中少许,竟能直插云端。

空中俯瞰,那一块块奇形怪状,大大小小的石头,围成了一个庞大的圆形图案,两条中轴线将之一切为二,一侧,暗闪乳白光的白石,排布依稀竟能辨认出,那是一个大大“乾”字。而另一侧,黑灰色的乱石,在侧面乳白光下,拉出长长,淡淡的影子,而影子明显拼成了一个倒斜的“坤”字。

两条中轴线,横穿过一排石门。

两竖一横,三块条形石板东倒西歪的叠成一个石门,一端的石门高大,随之逐个变小,最终只能容下一人通过。

开叉的舌尖翻卷而出,一道白光从中一闪而出,深深没入第一道高大石门的顶端凹槽处,两个身影已经冲入石门,随即整个石阵开始轰鸣,所有的石头都闪起道道电光。

当两个黑影穿过第二道石门,刹那,所有的电光都汇聚到中轴线上各个石门上,大地开始颤动,各个石门内出现了薄薄的一层黑雾。两个黑影穿门而过所驱散的黑雾,又被无形的力量拉回到了原处。

奇异在发生着,随着穿过一道道的石门,蜥蜴式的形体开始不断的变化着,从四肢奔跑着,慢慢变成了双腿飞奔,那躯干随之变换成了人类强壮男子模样,那一条长长的尾巴慢慢缩短,最终不见,身上的那又长又细的白毛纷纷脱落。

随着咔咔两声巨响,两个身影先后穿过了最后一道石门。石阵归于平静,大地不再颤动,只有那阵阵寒风呼啸着。

两个强壮男子的身躯上,顶着两个蜥蜴的脑袋怪物,站立在那最后一道石门边。

“扎西布大头领,好可惜那一身漂亮的白毛,你可不知,长成那样,要多久,现在又没了,为什么非要换成人类的躯体,这力量可不如我们冰蜥。”柳叶般眼珠扫视着,那一道道的石门,口气甚是哀怨。

“金甲,你不懂的,至于那白毛,要来何用,你多吃一两个人类,长的会比你原先的好。”扎西布双手握拳,紧了紧双臂上的肌肉,试了试这幅人类的躯体的力量。

“我的小甜心就喜欢我那一身的白毛,这会没了,我怕她跟别的冰蜥跑了”。

“少废话,把东西拿来。”

“扎西布大头领,灵鸦就搞到一片而已,真的要交上去,那冰王可不一定会给咱们好处?”

扎西布分叉的长舌,舔了舔自己凸出的眼膜。

金甲见了了然,这是大头领犹豫时,习惯性的动作,所以继续蛊惑道:“有了这东西,我们可召集冰蜥一族,离开这冰之谷,大可割据一方,再也不用看那老家伙的脸色,那多好!”

扎西布外凸的一双大眼,四处转着,片刻,摇了摇蜥蜴脑袋,“不可,那东西的力量我们可掌握不了,就连冰王那老家伙也不行。”

“好吧——”金甲从自己的舌下,卷出一小块,正发着幽幽红光,红色菱形晶石,放在了扎西布的手中。

“怎么是红色的,应该是透明的才对,你可别弄错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灵鸦给我的就这个,要是你不信,我们回去找它就是,听说那小子这次可死了不少兄弟,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次可还没尝到人类的美味!”边说边盯着扎西布的身体,咽起了口水。

扎西布瞥了他一眼,“想吃吗?”

金甲狂点蜥蜴脑袋,口中不停地嗯嗯着。

扎西布抬起脚,就踹在了金甲的小腹上。哎呦——砰,金甲整个身体飞起,撞在了石头上。扎西布满意地,看了看自己人类的双腿,大吼道:“走了,不要再装死了,一切等回圣冰城再说”。

月梢山。

黑暗笼罩着山谷中一大片,成圆型的蓝光。鸟瞰,自上而下,一层一层,逐渐变亮。靠近时,才发现,那竟是一棵发着蓝光的大树,树高数百丈,百丈宽的主干,直冲那漆黑的苍穹,粗大的树枝旋转着伸展向四方,那扇形,发着蓝光的树叶缠绕其上。

整棵大树,成伞状的蓝光,将那幽幽的黑暗挡在之外,偶尔风过,吹起几十片老迈的树叶,远远望去,便是一条蓝线,打着旋,钻入那黑暗深处,中途洒下点点蓝光。

远处月梢山山顶,哗哗的水声打破了这黑暗中的宁静。冒着热气的泉水涌出地面,汇成一条小河,河边长满了发着蓝光的长叶小草,随风摇曳着。

小河顺着山势曲折而下,经过山脚一个小水潭,水流突然变慢,徐徐淌入山谷,在相距大树树干百丈处缓缓流过。

在树干与小河之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屋,那些树屋中居住着青沦一族,他们本是人类,只因长久的周边环境,使他们的头发变成了蓝色,且发着蓝光,可那黑瞳依旧。

他们不管男女老幼,相貌都是那么出众;身材都是那么的匀称;曲线不是一般的优美。

此时,那专供议事的大木屋内,本来性格很是温和的青沦一族却在争吵不休。

屋内中央,一个圆形树墩上,正躺着一小块发着幽幽红光的红色菱形晶石。

一位束发老者,将手中的木杖猛敲木制地面,发出一连串的咚咚响声,方才制止住众人的争吵。

“诸位这样失态,成何体统?”他肃穆着,扫视众人,众人见到他的眼神,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我们青沦一族,与世无争,生息在这神树庇佑之下,已有千年,今次白鹭送来此物”,他将木杖指了指树墩上的晶石,又环视众人接着道:“这是福是祸,叫大家来议一议,可看看你们,平时的礼让,谦卑都哪去了?”

“伊林大长老,这物不祥啊,祖上的典籍中有过记载,其力量之大,能毁山灭地啊,此物留不得!”一位披发老者激动道。

又站出一辫发老者,不屑道:“雷文,我看你是老糊涂了,那典籍上可有记载,它乃白净透明之物,可你再看看它,哪里与典籍记载的相似?”

雷文一挥大袖,反驳道:“腾森,你说,留下它到底有何用,岂不论是与不是,留下它,怎么使用它,使用它后,能否兴旺我族,一切都未知,相反,要是被周边那些早就窥视我族的豺狼们知晓,难免不会为了它,群起攻伐我族,那我族百年议和与分化大计,将会毁之一旦。”

滕森大怒,咆哮道:“雷文老儿,你是不是怕白鹭立此大功,从而便能,代替绿雀在族中的地位,哼——我可告诉你,这物乃是白鹭与黑鸭搏斗,死伤无数后取得,说什么也不会将它丢弃!”

雷文气急,颤抖的手指,指着滕森傲慢的神情,正欲开口怒骂。

伊林大长老忙干咳两声,“此事重大,女王又去了那灵府,尚未归来,哎——此物我先保存,待她归来,再作定夺,大家都先散了吧。”

众人纷纷施礼退去,只有雷文与滕森二人,怒视着对方,片刻后,估计也累了,滕森率先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雷文望向伊林大长老,见他摆手,无奈一叹,出门而去。

伊林凝视着那一小块晶石半晌,方才将之轻轻撵起,放入怀中,走入木屋后室。

黄昏已碎,知其者,纷纷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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