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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藏身之处

尼克此时正躺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橡树下面,头则靠在从泥土里突出来的树根上面,感到非常不舒服。腰间裹着一件囚服,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淌了下来,浑身感到黏糊糊的。他在地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变得正常。

他看了看太阳的方位,打算以此来大致判定一下现在的时间。早上六点的时候,他从囚犯接受劳教的地方逃了出来。现在,至少应该有九点了。他曾听监狱里面一个人说过,这片沼泽的北面有一条铁路。于是,他从逃出来的那一刻就一路向北狂奔。不过,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看见铁路的影子。

他从地上坐了起来,随后背靠着树干,用袖子擦了擦流到眼睛里的汗水。他再次抬了抬头,估算了一下时间。不过,透过头顶上那片繁茂的枝叶,他只能看到一片小小的天空。

此时,他一想到自己轻信了监狱里那个人的话,就非常生气。关键是,那人告诉他的时候还显得一本正经,加上他是当地人,在监狱里度过的时间比其他人都长,尼克觉得他没有理由不相信那个人。想到这里,尼克的内心又开始不自主地骂娘。

尼克在高高的围墙里辛辛苦苦地劳作了四年,为的就是能以良好的表现换取到墙外工作的机会,从而让自己有机会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不过,他现在将事情搞砸了,这一切都是那个老笨蛋的错!

一想到此时对自己非常不利的局势,尼克就忍不住叹气。此时,监狱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在四处搜罗他。如果他继续一动不动地留在沼泽地里,监狱里的警察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抓到他,并且会让他接受更为严厉的惩罚。

他甚至能想象到,回到监狱之后,他可能会被关进一间小黑屋里被饿个半死,然后再被发配到石料厂做苦工。他可能在这个过程中被活活累死,也有可能幸运地撑到刑满释放。不过,由于有逃跑的情节,被抓回去之后,他一定会被额外加五年的刑期。他此时对那个老家伙简直恨之入骨。

想着想着,他突然又倒在地上睡了起来。一连几个小时的连续逃跑,加上内心的过度担忧,此时的他已经心力交瘁了。可是,没过多久,他突然本能地醒了过来,因为他突然感到,边上还站着另外一个人。此时,他警觉地睁开了眼,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看起来最多十七岁,身穿一件短衬衫,搭配着一条蓝色的牛仔裤。不过,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和不安,她静静地站在那儿,显得非常镇定。

尼克抬了抬头,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言行,以免吓到了她。他可不想节外生枝,让这个女孩一边哭,一边尖叫着跑出丛林,从而让别人以为他对这个女孩做了什么过分的举动。不过,正当尼克在琢磨着要怎么与这位女孩说话时,她反倒先开口了:“看样子,你一定就是那个逃犯!刚刚爸爸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说有个犯人从监狱里逃了出来,他让我们躲在家里,不要到外面随便乱跑。”

尼克眨了眨眼睛,然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不过,你似乎并没有听他的话啊,你现在居然和这个逃犯单独待在一块儿,你就不怕他们担心?”尼克在说话的过程中,仍然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女孩慢慢地说:“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呢!谁让我爸爸跟我吵架,我管他担不担心呢,反正我们俩吵翻了。”

“你到现在还在生你爸爸的气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尼克点了点头,然后从地上坐了起来,勉强地笑了笑,说:“嗯,你说得对。不过,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是不是吓着你了?”

少女看起来有些严肃,她认真地说:“没有,你以为你很吓人吗?你要是洗个澡,然后换件衣服,看起来和普通人根本没什么两样。”

“是吗?谢谢你的夸奖,”此时,尼克心里在盘算着,如何让这个女孩帮助他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看着坐在地上沉思的尼克,女孩不禁问:“你还躺在树下干吗呢?你停在这儿,难道想被他们抓住吗?”

“其实,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跑了。事实上,我一直在找铁路。我的原计划是要跳上一列火车,这样我就能顺利地离开这里。不过,我似乎跑错了方向,根本就没看见铁路的影子。”

少女摇摇头,告诉她:“你确实跑错了方向,铁路在小镇的另一边。不过,哪怕你现在赶到铁路边也没什么作用,因为那条铁路只会在每天早上五点钟有一趟运货的火车经过。要想赶上那趟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尼克仍坐在地上,他在估算自己需要多快的速度才能一把将这个女孩抓住,然后利用她当人质。这样一来,警卫们也许就会老老实实地听他的话了。

“你干吗不找个地方躲起来?”女孩的话语显得有些严厉。

“我不知道哪里可以藏身。”

女孩此时折下一朵野花,然后一瓣一瓣地将花瓣扯下来。她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有个藏身的好地方。”不过,她说完这句话,就装作故意不搭理他,然后在一旁静静地哼着歌。

尼克显得有些意外,他皱起眉头问:“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女孩显得有些得意,慢慢地说:“那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而且……那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噢,那个地方安全吗?我能从那儿赶上明天早上的火车吗?”尼克显得有些激动。

小姑娘看了看尼克,然后说:“当然,那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我刚刚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那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且,只要你愿意,你在那里面躲一辈子都没有问题。”

“那里离这里远吗?”

“嗯……不是很远,不过,也不是很近,因为我们中途要从一条小河趟水过去,不然的话,狗会顺着我们留下的气味,很快找到那个藏身地点的。”

“狗?哪里来的狗?”

女孩有些惊讶地说:“你在监狱里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他们要找你,肯定会牵着几条狗来,要知道,路克先生养的那三条狗曾经拿过比赛的冠军。以往只要有逃犯从监狱里逃出来,他们就一定会带着这几条狗到外面去搜索。”

“噢,我确实不知道这回事呢,我才刚刚被调到这边来,最多也就几个星期。”

此时,两人都沉默地站在那儿。尼克不停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他的内心此时非常纠结,他不知道是该把她挟持为人质,还是接受她的热心帮助。不过,在尼克看来,女孩应该是非常愿意帮助自己的,否则她绝不会将这样一个藏身地点告诉他。

“喂,你想不想去那个藏身的地方看看啊?”女孩终于说话了。

“行啊,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热心地帮助我呢?”

“你这个人,怎么跟我爸爸一样。我必须要有足够的理由才能去做一件事情吗?我做事情就是喜欢看心情,难道这不可以?”女孩的话听起来有些尖刻。

“当然,你当然可以这么做。”

“如果你想去那儿,就最好快点跟我过去,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说完,女孩向一条通往沼泽深处的小路走去。

尼克看到女孩转身离开,犹豫了一会儿,随即马上站了起来,紧跟了上去。他们默默地走了十来分钟,起初是沿着一条小路在走,随后又拐进另一条小路上。不过,每拐过一个弯,尼克就觉得离沼泽的中心更近了一点。拐过几个弯之后,尼克觉得自己已经搞不清方向了,于是,他开口问那个女孩:“你那个秘密的藏身地点究竟在什么地方?”

“一会儿你就能看见了。”

“还要走多久?”

“很快就到了。”

尼克只能继续跟在后面走着。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条小河边。女孩脱掉了自己的鞋子,然后趟入了水中。她向里面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对尼克喊道:“快点跟上来啊,还站在河边干吗?难不成你怕水吗?”

尼克皱起眉头,问:“水里面有没有蛇啊?”

女孩笑着说:“你怕蛇?哈哈,这里当然没有蛇。”

随后,尼克连鞋子也没有脱,直接踩到了水里。他和女孩一起走到了河中央,然后向河的下游走去。

此时,女孩得意地说:“嗯,狗应该找不到我们了。”

他们继续向下游走了一段路,然后走向了河对岸。上岸之后,女孩走到一块草地旁边,将自己的脚擦了擦,随后穿上了鞋子。她抬头看了看尼克,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被关到监狱里的。”

“哦,是因为偷窃。”尼克隐瞒了自己持枪抢劫还有强奸等罪行,因为他并不想吓到眼前的这个小孩子,同时,他还想让这个女孩对自己的遭遇产生一些同情。随即,他转变了话题,问:“你为什么要和你的爸爸吵架呢?”

女孩生气地说:“因为他太固执了。”

尼克坐在了她旁边的草地上,脱下鞋子,将里面的水倒了出来,随后继续问:“他在哪些方面表现得非常固执呢?”

“哪些方面?简直是所有方面!”她自以为是地说,“就好比说,小镇的服装店里有一条非常漂亮的黄色裙子,那条裙子只要五十元,可是我的爸爸却说太贵了,最后也没给我买。”

尼克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孩,说:“也许你爸爸当时身上真的没那么多钱呢。”

“不可能的,他非常有钱。要知道,他可是我们镇上的药剂师,而且是唯一的一个药剂师。他要为整个镇上医生所开出的处方配药,怎么可能会缺钱呢?”

“我觉得,你的父亲一定有他的理由的。要知道,父母做一些事情,总有某些原因。”

“哼,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老顽固!”说完,女孩就从草地上站了起来,随后沿着河边向前走去。她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对着还坐在地上的尼克说:“快点走啦!”

尼克最不喜欢别人指使他做事情了,他两眼露出凶光,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从草地上站起身来,跟着女孩向前走去。

他们大约又向前走了两分钟,随后进入一条小路。这条小路虽然曲曲折折,但是越走到深处,视野反而越为开阔。没过多久,他就可以和女孩并肩行走了。渐渐地,一片空地浮现在他们眼前。女孩停了下来,回头对尼克说:“我们到了,就是这个地方。”

尼克看着眼前的这片空地,随后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就是给你藏身的地方啊。”

尼克望着眼前的女孩,脱口而出地问道:“就是这里?你打算让我躲在这片空旷的平地上?”

她笑着说:“看来,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因为你自己都没发现这里居然还可以藏人。”随即,她走到了空地的正中央,然后蹲了下来。她轻轻地拨开地上那些松散的泥土,然后移走覆盖在上面的一些青苔,地上渐渐地显露出一道可以打开的活门。

尼克看到眼前的这些,感到非常好奇。他粗略地看了一下,发现这扇门是用木头做的,门上还安装着一个十字形的铁棍,门的旁边还有一根看起来非常沉重的铁质门闩,不过现在,门闩早已滑到一旁的水泥凹槽里。尼克仔细看了看,门闩上满是锈迹,看来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移动过了。他顺着门口向下面望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女孩说:“这个地方以前是罪犯们窝藏赃物的地窖。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地方,不过,我从来没有跟大人们提过。”说到这里,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神态。

尼克有些狡猾地询问:“从没有告诉过别人?包括你的男朋友或女朋友,甚至没有告诉过你的爸爸和妈妈?”

她非常肯定地回答:“那是当然!如果从南北战争开始算起,不把我算在内,你可能是第一个知道的人。这地方以前可能是富人们的避难所。”

尼克眯了眯眼睛,目光一直向洞里打探着,他对这个地方很好奇,问:“这个洞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这里面只有我存放的一些东西,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可以带你下去看看,里面只有一盒火柴、两根蜡烛。”随后,她沿着一道长满青苔的木质楼梯向下走去。女孩一直走到了最下面,此时,尼克还站在最上面张望。女孩显得非常不耐烦,连忙说:“喂,你倒是下来啊!”

听到这种语气,尼克显得非常不高兴。四年以来,他受够了这种被人呼来唤去的日子。不过,他还是想看看究竟。于是,他谨慎地走了下去。

他用脚踏在梯子最上面的那块木板上,想看看这道木梯是否牢靠。当他确认梯子能够承受他的体重时,便放心地往下面走去。等到达洞底时,他看见了一点微弱的火光,原来,小女孩正在划火柴点蜡烛。她拿着一根已经点燃的蜡烛,放在了墙边自然形成的一个泥土架上,确定放稳了之后,她又点了第二根。

她将第二根燃烧着的蜡烛给了尼克,说:“要是你想看看周围的情况,你可以借着蜡烛的光去看看,不过在我看来,这周围没什么可看的。”

尼克接过蜡烛之后,还是对地窖做了一番仔细的查看。尼克发现,这间地窖的空间并不是很大,虽然位于沼泽地区,但里面很干燥,而且比上面的沼泽要凉快。他用手指摸了摸边上的墙壁,意外地发现,这墙壁居然是水泥砌成的。

“没错,这间地窖的顶和墙壁都涂抹了水泥。”女孩看到疑惑的尼克,向他解释道。

“噢,”尼克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女孩走到了木梯之间,“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女孩回答说:“我觉得你可以在这个地方待个三四天,毕竟这里非常安全。这样一来,大家会以为你已经逃离这个地方了,之后就会放松对这一地区的搜捕工作。到那时,你再悄悄地溜到铁路边去,搭早上五点的那班火车离开这里。”

“三四天?”尼克看了看阴暗的地窖,说,“我觉得时间太长了,怕待不住。”

女孩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要不你也可以回监狱待着啊,其实,你住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毕竟我和你又没什么瓜葛。”

此时,尼克心里正在盘算着如何整一整这个女孩。于是他随口问道:“那我这几天时间里吃什么呢?”

“吃的问题很好解决,我每天都可以给你送一加仑的水,为你带些三明治,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

尼克把蜡烛也放到了架子上,然后斜靠在墙上,用一种极度怀疑的眼神看着身前的这个女孩。他不解地问:“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小女孩厌烦地说:“你又来了,真的和我的爸爸一样固执!哪有那么多的理由,我就是喜欢做,这有错吗?”

尼克摇着头说:“现在的人哪有那么善良?他们做事都是带有一定目的的。”

“那随你吧,我没有必要求着你,让你接受我的帮助,你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我不留你。”女孩做出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说完之后,她便向楼梯走了过去。

此时,尼克立即跑到了她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补充说:“我觉得,我找不到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女孩气愤地叫了起来,她说:“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发现你一个人在沼泽里面,看你累得不行,我想为你找一个藏身的好地方,这个时候你却说你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相信我!”

尼克说:“那你现在跑到镇子里去告发我吧,说你看到了我。”

女孩看着尼克,冷静地说:“我要是想告发你,完全可以趁着你熟睡的时候去做这件事,要是我这个人不可靠,我干吗要带你走这么远的路,把你带到这里来?”

尼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人在一旁嘟嘟囔囔地说:“我反正从来没有碰见过你这样的人,所以我很难判断你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听到这里,女孩生气了。她转身面对墙壁,将脸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你和我爸爸一样,不管我做什么事情,在你们看来都是错的!我找个地方死了算了,反正老是做错事!”说完,女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会儿轮到尼克不知所措了,他此时多么希望自己最开始的时候没有遇见这个女孩。他一直坚信这个女孩是个非常好的人质人选,与此同时,这个女孩也确实能够为自己提供一些帮助。尼克想了想女孩刚才所说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要是她打算告发自己,早在自己熟睡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做了。

此时,他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现在身处的状况:外面是监狱警察的穷追不舍,而自己要赶去的铁路却在镇子的另一边,唯一的一班列车还是在早上五点的时候从那里经过。他重新看了看现在所处的这个地窖,顿时觉得这里是个绝佳的地方,何况女孩每天还会定时为他送来食物和水。

“别哭了,我刚才并不是有意要说那些话的。我答应你,我在这里留下来。”尼克突然说。但女孩仍然非常生气,她厉声说:“你这种人,简直太过分了!我好心帮你,你却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啊,”随即,他让开了楼梯口,说,“我现在就让你走,我听你的安排,你不要再哭了。”

女孩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尼克,抽泣了几声,然后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打算伤害我了?”

他用头朝梯子的方向摆了摆,然后说:“嗯,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你赶紧上去吧!”

女孩赶紧朝楼梯上跑去。当女孩跑到地面上的时候,尼克注意到她将沉重的木门从地上抬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将门关上。

此时,女孩从上面探着脑袋对尼克说:“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吧。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裙子的事情吗?我爸爸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给我买的那条,就是那件五十块的,你还有印象吗?”

尼克抬起头,眯着眼睛对女孩回答说:“当然记得啊,有什么事情吗?”

上面的女孩此时脸上露出非常诡异的微笑。尼克当时觉得有些异样,因为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诡异的微笑。

女孩连忙向尼克解释说:“对了,有件事情要告诉你,警方会给最终逮到逃犯的人奖励五十元,如果只是通风报信协助警察抓获犯人的话,就只能获得一半的奖励。要知道,我想那条裙子都快想疯了,我一定要把它买下来!”

尼克听到这话,目瞪口呆地站在下面,一动不动。他眼睁睁地看着木门砰的一声被关了起来,紧接着,又传来一阵门闩被插上了的声音。此时,他呆坐在地下室里,心里一片死灰,因为转眼间,自己又重新变成了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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