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儿姐姐,老祖宗得知四少主已醒,特让姐姐服侍四少主去膳厅用膳”,鸾儿屈身的侧影映在隔扇门上,声音似有一点发抖。
戚儿看了看正对着烛光发呆的四少主,伸头应声道“知道了,鸾儿妹妹回去禀报老祖宗,戚儿这就服侍四少主过去”
“姐姐…”,隔扇门上的侧影看了看守门的壮汉,欲言又止。
戚儿道“妹妹还有何事?”
“没事”,身影转身跑开。
少年淫淫一笑“她一定是想和你说,不要把她今天她来过这里的事情告诉宫主”
戚儿拿起搭在雕镂着百花图案的屏风上的白裘披风,披在少年肩上,看着门上两个壮硕的身影,道“戚儿自然是不会说,只是戚儿不说,怕是也有人会说”,戚儿渴求的目光看向少年“戚儿自幼为奴,只有鸾儿一个好姐妹,戚儿真不希望鸾儿妹妹受到任何伤害”
少年淫笑着捻起戚儿的下巴,“老子可是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戚儿忙后退两分,斗胆道“四少主,待会用膳,当着老祖宗的面,您可千万不可自称‘老子’”
少年一瘪嘴“那老子自称什么?老祖宗又是谁?老子的爷爷?奶奶?”
“四少主您怎么连老祖宗都不记得了,老祖宗就是神兽靈雪的生身母亲,连宫主都要敬她几分,四少主平时谦逊有礼,见了老祖宗和其他长者都是都是自称‘镧雪’”
少年摸摸后脑勺,抓起戚儿的手讨好道“好戚儿,老子现在脑袋不好使,许多人都不记得了,待会老子一摸后脑勺,戚儿一定要记得提醒四少主”
戚儿有些羞涩道“戚儿地位卑贱,哪里有说话的分,但是戚儿会尽量帮助四少主,但是四少主也要答应戚儿不要在叫自己老子了”
“老子答应你了”
戚儿小脸一急,紧张道“四少主不是刚说过不会乱说话的么”
少年点点她的鼻尖,嘻嘻一笑“逗你的啦,傻丫头”
九曲的长廊上,少年一路遭受惊异的目光,却丝毫遮挡不住“参见四少主”这几个字给少年带来的快感,明知故问道“戚儿,四少主的身份很高贵么”
“那是当然,在整个镧雪宫里,没人不知道宫主最宠爱的就是四少主,下人们见了四少主,也都是格外的恭敬”
少年心中暗喜道“这四少主还真不赖,老子喜欢”,转而道“戚儿,你刚刚说老祖宗就是神兽靈雪的生身母亲,那这老祖宗也是妖孽化身喽?”
戚儿上前捂住少年的嘴巴,左右看了看,小声急切道“四少主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被老祖宗听了去,可是很严重的”
少年的好兴致顿时被搅得去半,意兴阑珊的向前走去,戚儿疾步追上道“四少主,戚儿不是有意冒犯,四少主不要生戚儿的气,等回到‘镧雪阁’,戚儿在向四少主解释好么”
少年斜睨,看着戚儿着急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九曲长廊,来到广袤绝伦的庭院之中,天色虽已微黄,十几座光怪陆离的假山和上百颗参差不齐的古树却被一片皑皑白雪包裹的晶亮,一处最大的假山上潺潺的泄下一帘瀑布,少年指着那瀑布道“那泉水不会结冰么”
“四少主,那可是天上的圣水,怎么会结冰呢,四少主还是赶紧去用膳吧,如果去晚了戚儿可是要受责罚的”
少年收回好奇的目光,刚要起步,身后的九曲长廊上传来一声嘹亮有力的呼唤“四弟”
少年回头看去,几步外,面目粗犷,菱角硬朗,披着黑裘披风的孔武男子三五步便到了他眼前,身后跟着的两个精装的大汉抱拳道“参见四少主”
少年摸着后脑勺,看了看戚儿,道“免礼吧”
戚儿压身作揖道“拜见大少主”
少年跟着拱手道“镧雪见过大哥”
孔武男子摆摆手道“四弟大病初愈,无需多礼”
“多谢大哥”,少年装的有板有眼,心中自夸“看来老子的表演天赋也不赖”。
孔武男子呵笑两声,两人并肩向前走去,孔武男子道“四弟病愈,可真是宫里的大喜事,四弟昏睡这两年里,着实让父王好生惦记,现在四弟痊愈,父王一定特别高兴”
“镧雪让大家担心了”
孔武男子搭着少年肩膀,用力拍了拍,道“四弟痊愈就好,大哥也为四弟高兴”
孔武男子几下便拍的少年生疼,少年生咳几声,面上都有些泛了白,孔武男子收手道“四弟你没事吧,都是大哥不好,这一高兴就忘了分寸”
那几巴掌下手之重可并非是高兴那么简单,少年看了看戚儿,戚儿微微摇了摇头,少年直起身,迎笑道“镧雪没事”
两人继续向前走,孔武男子道“四弟这一病,可是让大哥好生失落,都没有可以陪大哥切磋的人了”
少年摸了摸后脑勺,道“大哥说笑了”
戚儿道“大少主说的没错,四少主昏睡之前,可是经常陪大少主切磋灵力呢”
大少主回身看了看戚儿,戚儿忙低下头,大少主对少年笑道“四弟这丫鬟还是这么机灵”
少年赔笑道“被镧雪宠坏了,胆子越来越大了”
两人一路说着来到膳厅,厅堂里已经布满了人迹,主位上端坐着两人,一人便是宫主北堂犷,北堂犷之右的老妇人正是神兽靈雪的生身母亲,只见那老妇人白发鬓起,穿着华丽,面相严肃却硬朗,右手拄着光滑龙头的古铜色法杖,目光寒森的盯着一路走来的大少主北堂雄和四少主北堂镧雪,两侧坐上共计七人的目光皆是围绕着老妇人的视线看去。
大少主依次拱手道“北堂雄见过老祖宗,父王,两位叔叔”
少年学着北堂雄的样子也跟着依次拱手道“镧雪见过老祖宗,父王,两位叔叔”
北堂犷看了看老妇人,老祖宗攥了攥手中的法杖,目光直直的锁向北堂雄身后的镧雪,声音苍老诡秘道“都免礼吧”
两人抬起头,少年的目光正对接上老妇人,那森森的目光像要吃了少年一般,少年是全身的不自在,摸了摸后脑勺向后看去,却不知早在进门之时,身后的下人就已经被拦截在了门外。
老祖宗声色严厉道“镧雪的怪病可是彻底痊愈了么?”
少年低头道“回老祖宗的话,镧雪已无大碍”
老祖宗看向北堂犷“痊愈了就好,痊愈了就能赶上明年的祭兽大典了,宫主说是么”
北堂犷面部略过微微的抽动,陪笑道“老祖宗说的是”
老祖宗哼笑两声,少年身后响起清亮如莺啼般悦耳的声音,“北堂昇见过老祖宗,父王,两位叔叔”
少年侧身看去,一身亮绿貂裘的活色男子抱着拳款款而来,皎洁的面容上绽放着阳光般沁人心脾的微笑,就连圆润的大眼睛里都带着十分的笑意,侧脸上的两个梨涡更是平添了几分微笑的活力。
北堂昇立定在少年和北堂雄之间,刚刚严肃的老祖宗见了北堂昇顿时是笑意盈盈“昇儿不必多礼”
北堂昇放下拳头,上前两步蹲到老妇人脚下,讨欢道“老祖宗,昇儿闭关修炼这一个月好是想念老祖宗”
老祖宗前倾,褶皱的干手轻抚着北堂昇的右脸,疼爱有加道“你这傻孩子,那么辛苦做什么,宫主的位置迟早都是昇儿的,昇儿要保重身体”,老祖宗看向北堂犷“老身说的对么,宫主”
北堂犷装糊涂道“哦,昇儿是要保重身体”
老妇人收回厉眼,掂了掂法杖“既然宫主不明白老身的意思,老身就说的明白点,这下一任宫主的位置,老身认为昇儿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言一出,厅堂里的气氛顿时陷入肃杀,少年垂着头,心中揣测道“那个老巫婆对这个北堂昇可是疼爱有加,而所有人好像都很怕那个老巫婆,就连宫主也不例外,哎,看来这个叫镧雪也并不算真正的吃香,这巫冥古国真正的大卡是那个老巫婆,那最受宠的一定是那个会拍马屁的北堂昇了”
左侧第一座次上,留着的垂胸长胡的精瘦紫袍长者,北堂犷的大哥,巫冥古国的二宫主北堂神宗,解围道“老祖宗说的对,昇儿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二弟尚执壮年,现在谈论继承宫主的事情还尚早不是”
右侧第一座次上,年约而立,身材匀称,面相沉稳的蓝袍人,北堂犷的弟弟,巫冥古国的三宫主北堂贺齐应声道“大哥说的是,今日难得镧雪痊愈,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团聚了,老祖宗,您看我们是不是先用膳,边吃边聊”
其他次位上北堂神宗的两个年过弱冠的公子,北堂贺齐的两个舞勺之年的公子和一个龆年左右的女儿,加起来一共五人,只是毕恭毕敬的看着老祖宗,不敢作声。
北堂昇道“两位叔叔说的是,老祖宗我们先用膳吧,昇儿早都饿了呢”
“好好好,我们用膳,不能饿坏了我的昇儿”
北堂昇和老祖宗身边一个俏丽的丫鬟扶起老祖宗向摆放着诸多名贵瓷器月洞门走去,北堂犷起身望过少年一眼,北堂神宗看过两人,起身道“宫主请”
北堂犷收回目光,起身朝月洞门走去,余下的人安静的跟随进去。
有序的落座之后,老祖宗对身边的丫鬟道“银儿”
银儿自觉道“是,来祖宗”,碎步出了膳厅。
片刻之后,银儿带着二十几个丫鬟依次将形色俱佳的佳肴摆放到餐桌之上。
丫鬟们依次退出之后,老祖宗道“今日镧雪痊愈,也算是镧雪宫的大喜之事,所以今日老身才把你们都叫来一起为镧雪庆贺”
语毕,老祖宗看向镧雪,镧雪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坐在镧雪右侧长的慈眉善目,北堂神宗的大公子北堂洵私下踢了踢镧雪,镧雪看向北堂洵,北堂洵正温和的看着老祖宗,镧雪疑惑的看向老祖宗。
老祖宗横眉一怒“看来四少主并未把我这个老太婆看在眼里”
北堂犷忙起身赔罪道“老祖宗息怒,镧雪大病初愈,精神还没完全恢复,镧雪,还不给老祖宗赔罪”
镧雪忙起身作揖道“老祖宗镧雪知错了”
北堂昇圆和道“老祖宗就不要怪罪四弟了,四弟病刚好,是该吃些好的补补身子”
老祖宗冷言冷语道“昇儿都这么说了,你们都坐下用膳吧”
一顿晚膳战战兢兢的用完,镧雪是又累又怕,回了镧雪阁之后,闷头便软塌塌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