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平距离云城只有五十多里,是进入云城的必经之地,所以沿途总能遇到许多客商,平日里也甚是热闹。但无论外边如何闹腾,焦平内城的馆驿里却冷冷清清,整座馆驿似乎除了位于东南角的小厨房有些动静外,就是一滩死水。
贴身丫鬟小彩眼看着主子把白色的粉末加到酒中,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九公主,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奴婢哪里有命在!快停手吧!”
“怕什么,那些笨蛋还有一刻钟才回来,再说了,父皇要是怪罪下来,你只管推到本宫头上就行了!”穆溪用筷子搅了搅,确定都融干净了,这才把酒壶放在了灶台上的菜肴旁,吩咐道:“走,我们去前厅。”
这些讨厌的小尾巴,她肯定是要甩掉的!穆溪暗想,好不容易父皇答应她来了,没想到还派了一堆人跟着,这些人又蠢又笨,简直是阻碍她施展拳脚!
所以,她决定一包蒙汗药直接撂翻他们,倒也省的天天被人盯得不自在!
夜已深,穆溪算着时间带小彩下了楼,看到前厅中驿丞和宫中的几名御前带刀侍卫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不由得心中暗笑:哼,真以为本宫的赏赐是那么好吃的,这下你们睡得可就畅快了!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马厩,伸手解了两匹快马,飞身而上,跃马扬鞭向城外跑去,宵禁在即,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很多人正在归家,所以穆溪和小彩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近了!城门就在眼前!穆溪隐约已经看到了夜幕下城门的轮廓,人群也渐渐稀少起来,她吩咐小彩勒停了马,道:“现下这段路用不着马了,我们走过去。”
“走?会不会太远了?”小彩有些担心,还要再劝解,就见穆溪已经翻身下马开始往前走去。
“小姐!小姐!您等一等奴婢呀!”小彩这下也不敢犹豫了,连忙跳下了马一路小跑跟上了穆溪。
这段路看着近,但走起来还颇有些距离,小彩越走越怕,四周一个行人都见不到,再加上这到处都是黑魆魆的巷口,更是让她大气也不敢出:“小姐,这么黑,会不会有人……”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声轻叹,小彩登时吓得汗毛直立,大喊道:“小姐!小姐!有鬼呀!”
鬼?她贵为当朝公主,出生便带着祥瑞之气,还怕鬼?她一把扯过身边的小彩,声音朗朗:“识相的就赶紧滚出来,吓个丫鬟算什么本事!”
“当朝九公主,果然是神勇聪慧呢!”
闻此赞誉,穆溪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更是警惕地四处打望,还是小彩眼尖,指着穆溪右侧的屋顶喊道:“小姐,在那边!”
月色如水,少年懒散地坐在一片青灰色屋瓦中,一双长腿随意地交叠着,手中折扇轻摇,清冷卓然的气质配合着他出尘的容貌,仿佛整个人都是用月光洗练而成,桃花眼中波光流转,缓缓看向屋下的九公主,眼眸中竟是说不尽的华贵。
“云岚公子?”穆溪对这个搅动了无数姑娘芳心的公子可是早有耳闻,那绣像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撞见了:“公子深夜赏月好兴致,不过公子既然已经知道本宫的身份,又何必出言吓了本宫的丫鬟?”
云岚也不立刻回答,只是轻飘飘地自屋顶一跃而下,对穆溪做了个揖:“草民云岚公子见过九公主,草民并无恶意,只是给公主提个醒。”
哦?穆溪微微挑眉,等着云岚继续说下去。
“绯月大人可是一直在暗处呢,九公主虽然能迷倒了驿丞和御前带刀侍卫,但是甩不掉小王爷的人,这样一来,公主就再也见不到……唐公子了呢。”
云岚以内力传音入密,她看着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的穆溪,知道自己说中了穆溪的心事。
“我如何能信你?”这个消息固然诱人,但是穆溪却非常怀疑真实性:当年唐白身负五条人命出逃,官府缉拿了整整三年却毫无消息,一个云岚公子又能有多大本事?
“我不仅能帮公主寻到唐公子,还能帮公主洗刷了他的冤情。”云岚又加了一句,从身后拿出一个极为不起眼的木头小人:“有信物为证。”
穆溪一见那个小人儿,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眶中打转了,她连忙伸手要去拿,小彩却一把拦住了她:“公主,小心这人使诈!奴婢给公主拿过来!”
说着,小彩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从云岚手中扯过木头小人略微翻看了一下,这才递给穆溪:“没有问题的。”
他做的东西,怎么能有问题呢……穆溪的两行清泪终究是顺着脸庞滑落,心底又念了一声:傻小子!
睹物思人,梨花带雨!云岚摇摇头,真是造孽,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能看上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唐白呢!
她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看着这样的场景还真是有些不舒服,说不出来哪里不是滋味,就是不太乐意看到有人对唐白而言那么重要,重要到只是一个物件也能这样舍不得。
“九公主?您是不是……”云岚终于开了口,却不知该怎么劝,好在穆溪也没有听见这声轻呼,倒是她的丫鬟小彩急了,一个箭步冲上来,圆圆的苹果脸涨得通红:
“你这贼人,对公主做了什么!”
“小彩,不得无礼!”穆溪哭过了,方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拿出帕子擦了泪痕,赶紧喝住了小彩:“敢问公子,他现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