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居内宅的弱女子,居然能想到利用重言和云莎莎布下障眼法,就连沈谷主也在无形中被她摆了一道,借着这个机会就这么让她绑走了小王爷,还顺便踩了一脚云莎莎!
怪不得连太子也放心把麒麟子印交给她!
绯月头一回气得如此咬牙切齿,他又问柳妙手:“你是如何得知她是城主府的人,又怎么知道她长相刻薄?!”
柳妙手听了这句话终于放下了书卷,认真地看着他:“医者仁心,自然对自己所有的病人都了如指掌,来买药的人虽然一言未发且蒙了面,但并不代表她能改变自己的气味。况且是与不是,绯月大人心中还没有数么?”
此话一出,他眼前一道银光闪过,绯月手中的软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是何人?竟知道我的身份?”
“不过是江湖郎中罢了。”柳妙手似乎对这浓烈的杀意并不在乎:“当年明池一别,不想在这里又碰见了大人。”
数年前的明池血案震撼了朝中无数重臣的心,居然有人在那般惨烈的状况下见过自己?绯月手中的软剑又紧了几分,将柳妙手的脖子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秘密太多,是会死人的。”
“大人这样跑过来质问,只怕有更重要的事呢。”柳妙手劝道:“忙完了正事,再来杀我也不迟。”
小小的屋子因着他们二人的剑拔弩张显得更加拥挤,再加上外边人来人往颇有些热闹,绯月知道杀不得他,手腕一转,借势用软剑卡着柳妙手的下颌,另一只手将一枚乌黑的药丸拍进他的口中,再一用力,见他是真的吞进去了,这才收回了软剑:“那我希望柳神医能活到我忙完正事的时候。”
说完,他走出屋门,向着小王爷宅子的地方掠去——他没办法直接去找云二小姐要人,现在只能求助宫中了……
绯月刚到别院的时候,云岚也刚到柳妙手的医馆内。
“这脖子……”她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书呆子脖子上的血痕,原本还含笑的面容也冷了几分:“绯月伤了你?”
柳妙手点点头:“还不是因为你,不然哪里会受伤!”
因为我?云岚看着他伸出的手,无奈地把袖中的《医要论》拍在他手上:“师兄啊,你下次再弄伤自己,可就是不作数了!”
“哼,小师妹一向狡猾,要是不用苦肉计,哪里舍得给师兄!”
柳妙手也是被云岚坑了好几次才知道该怎么让她心甘情愿地拿出这些书来,再说了,这些书可都是传世孤本,一书难求,能受一点小伤就换来的话,何乐而不为!
他不顾云岚的白眼飞快地拿过书抱在怀中,这才继续道:“当年明池血案小王爷和那个侍卫肯定都有参与,如今他找不到小王爷,可是要向宫中报信的。”
“宫中希望他再也不回来更好,况且飞英会提前,皇上更不会派什么得力的人来,我也该找个时间,去看看这位老朋友了。”
云岚嘴上说着“老朋友”,脸上却满是嘲讽:不知道穆沧澜这次见了她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还会和上一世一样,嘲笑她是草包,骂她不配吗?反正她是不会像以前那样好脾气了!
当晚,她先是让银子给唐白和师父传了信,这才只身一人乘船去往山洞,她特意在信中嘱托不必等她,没想到一下船便看到唐白在渡口处守着,几日未见,他依旧是笑嘻嘻地跑上来和云岚打招呼:“嘿!你还别说,这样子倒真能哄骗些小姑娘回来!”
云岚身量本就高挑,今日特意穿了件如意云纹公子袍,头发用一根莹润的羊脂白玉簪束着,手上还握了一把玳瑁八宝象牙扇,除了如玉的面庞上写满了疏离外,也是个足以引无数女儿家向往的翩翩少年郎。
“就你话多!”她伸手想用扇子打唐白的头,怎奈唐白比她还要高些,只得作罢:“穆沧澜现在在哪?”
“是清风和明月安排的,就在碧落山脚下,要我陪你过去吗?”唐白虽然是在询问,但是手中的灯笼却并没有交给身边其他的人,暖黄的光摇曳着应和身旁的淙淙流水,他的身子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长长的暗影。
云岚心念一动,道:“其他人不必跟着了。”
这就算是默许了。唐白赶紧跟上,两人沿着溪水并排而行,走了没一会儿,唐白试探着问:“这处地方别说拿来关小王爷,就是当今圣上知道了只怕你也性命堪忧,为什么要做呢?”
“又不属于我。”云岚淡淡地回他:“别忘了,我现在可不是云家大小姐,而是云岚公子,这里也不是城主府,而是,云岚渡。”
她说的很认真,但是有一句话没有讲出来:这是属于她的家,是她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家,任何人都不要妄想去动这里的一草一木,因为她一定会以命相护!
这样坚定的语气,唐白听过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每次出现时一定代表了这是无法妥协的一件事。细细想来,自从穆沧澜出现在云城后,云岚的行为就越来越捉摸不透,甚至还对他露了许多他以前也不知道的底细。
他偷偷扫了一眼云岚,往日那些繁重的衣裙只是显得她弱不禁风,美则美矣却不够鲜活,如今她这一身男装利落干净,虽然易了容,但卓然清冷的气质还在,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她对小王爷如此耿耿于怀呢?
“前边就到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唐白只顾着胡思乱想,直到云岚开口说话才惊觉两人已经走到了碧落山附近,清风和明月正打着灯笼远远地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