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颗拔地而起的参天巨树上那些枝蔓,都有着相同的根源、但又不同的发展历程和大相径庭的成长结果;而不同的平行世界就像这些各不相同的枝蔓。
假设这个世界是不断的和平发展,那么另一个世界则有可能是战乱纷争;倘若这个世界的主流文明是科学技术,那么另一个世界则可能是修仙魔法……
故事就是发生在一个平行世界当中。
鄂省通向北方的高速公路旁不远处,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孤零零坐在公路收费所楼顶上,深情凝望着北方;身旁平躺着一支八一杠自动步枪和一只迷彩背包。
不远处的楼下停放着一辆车标早已不知被撞击的飞到哪里的硬派皮卡越野车,车斗内紧紧捆绑着两个大油桶。
除了这名男子外,周围没有任何活人的踪迹。
从这里向南大约60公里处才有一个幸存人类聚居点,那是赣省豫章市幸存者基地北方的第五个人类聚集处。
幸存者基地和聚集处里有为数不少的异乡人。
那些人不想再走了,他们累了、倦了,对生活没有希望和激情,没有欲望和活力;
他们只是在苟且偷生,抱着活一天算一天的态度得过且过!
而楼顶这名男子,他的目标正是北方,很远的北方……
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汗渍和灰尘弄得脏兮兮、早已看不出原样的迷彩服,这名男子撸起袖子,双手放于脑后仰躺在楼顶上;
看向头顶上那片曾被雾霾遮掩、而现在再次呈现出蔚蓝的天空,等待着夕阳落下、等待着夜幕降临。
人,是所有动物当中最容易产生遗忘情绪的一种,越是身边熟悉的事物,越是会轻易忘却。
绝大多数人只有在失去曾经所拥有的东西时,才会在之后漫长的岁月中知道珍惜。
正如《大话西游》中至尊宝所说的: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
我没有珍惜……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
我希望是一万年!
“你们一定要等我回去,”
“爸妈,儿子一定好好孝敬您;”
“媳妇,我再也不会嫌你烦、怪你笨;”
“姑娘、儿子,爸爸一定会抽时间陪你们玩,每天都陪……”
这名男子喃喃自语,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不知不觉中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张飏,一个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老婆的男人,一个因灾难降临而离家千里的男人,更是一个要排除万难踏上归家路途的男人。
灾变之前,张飏一直认为家只是一个“窝”,一个固定吃饭、睡觉、放松的地方;
但在灾难降临后,他才认识到,以前的“家”只是一间屋子,而真正的家是和家人在一起;
不是物质的宽裕,而是心灵的安慰和情感的牵挂……
正如灾变前了解的那句似是而非的鸡汤——家,是港湾。
砰、咔……
撞击和磕碰汽车的声音远远传来,一个人形物体从公路上大约800米开外的位置、执着的向张飏蹒跚走过。
扰乱了张飏的思绪,打搅了他想家的心情。
之所以称其为人形物体,是因为它是由人变化而来,却失去了人类所拥有的爱恨情仇等一系列复杂多变的情感,以及固有的37度左右的体温、疼痛感等大部分特征。
这些人形物体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进食、不停的进食、无休无止的进食;
它们没有感情、它们无所畏惧,它们会吞噬掉所有富含大量蛋白质、脂肪、卡路里的酸性食物——肉类;
不管是人类的肉还是其他动物的肉,只要是肉。
它们就是臭名昭著且不该出现在世界上的物种——丧尸。
这一只,是被张飏汽车轰鸣声吸引而来的。
宽阔的高速公路上各式各样的汽车横七竖八、杂乱无章的停放着,有家用轿车、商务车、SUV、长途客车以及货运汽车;
而且这些车辆具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它们全部都发生过撞击;
其中还有不少冲出了高速公路隔离栅,或侧翻、或仰面朝天,静静地停置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视线可及之内,仅有那只慢吞吞的丧尸寻着张飏的气味缓缓而来。
丧尸行进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慢到张飏发现它以后,点燃一支香烟、又把烟吸完,这只蹒跚而来的丧尸仍然没有走过来的程度。
举起望远镜环顾四周,确认了一下方圆3000米内的环境,周围荒芜一片,曾经车水马龙的道路上没有一个活物。
“呵呵”。
张飏嘴角一弯、略带调侃的发出了有些沙哑但又明显具有雄性气息的自言自语:“看来附近只剩这一只了,它也是个可怜的,孤零零一个,送它一程吧!”
言语间,张飏脱掉迷彩上衣外套,又看了他的老朋友——八一杠自动步枪一眼,却没有拿起来;而是径直走向楼顶边缘,顺着一根固定在这里的钢管滑落下去。
匀速走向丧尸,张飏脚步不停,右手非常自然的搭在腰际,抓住了插在腰间的一把消防斧的握柄。
距离丧尸还有不到4米,一股令人恶心呕吐、近乎窒息的恶臭传来,给人类的嗅觉带来巨大的摧残;
这只丧尸的躯体早已腐败不堪,身上的衣物像烂麻一样、满是孔洞,露出了青紫色的皮肤表层以及暗红色的伤口,肩头还嵌着一支仅剩握柄的匕首。
最让人不忍直视的是它的脸,那张脸因失去水分而干枯萎缩又泛着青黑,两个眼眶中只剩一只眼睛,另一个眼眶空荡荡的,眼球早已不知失落在哪里;
鼻子上的血污和外翻的嘴唇,以及暴露的牙齿和牙缝中黑黄的肉屑无不透露着一个信息——它吃过肉、生肉,进食的对象很有可能是人。
蹒跚而来的丧尸嘴里发出不知所谓的“咯、呵”声,惨不忍睹的形象和渗人的“咯、呵”声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噗嚓”。
只见张飏不丁不八的站在那里,无视了丧尸的味道、样貌和声音,右手猛的从腰间甩出,如闪电般的手速让人只能看到残影,紧接着一抹亮光飞速向前;
再一看,原本置于张飏腰际的消防斧已正中丧尸的眉心。
“咯、呵”声戛然而止,丧尸停止了蹒跚的动作,但头部的伤口没有一丝一毫的鲜血和脑浆流出,扑通一声伏倒在地。
这只丧尸,这只水分少得可怜、看模样前身是一个中年男子的丧尸死掉了。
张飏的动作十分连贯,从准备武器到击杀丧尸战斗结束,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一毫生涩,如行云流水一般;
可见这样的事情、这场另大多数普通人恐惧和惊心动魄的战斗他早就习以为常——毕竟这是末世,随时都有生存危机的末世。
“又解决掉一个。”张飏自言自语道。
从身旁一个车门已打开的车里拿出一件散落在座椅上的衣物,张飏俯身拿回斧头、便转身返向高速公路收费所的屋顶;
一边走一边缓缓的擦拭着斧刃,这是他每次战斗后的必修课——保养武器。
把擦拭好的消防斧重新置于腰际,张飏顺着方才滑下去的钢管往上爬。
虽然他现在已经35岁了,但身躯依然显的十分健壮,整个上身呈现出比例精美的倒三角,裸露在外的小麦色肌肤迎着落日余晖变的金黄,显现的更美、更健康;
可这又有什么用?谁来观看、谁来欣赏、谁来仰慕?
……
日出日落依旧是那么规律,没有因地球环境的变化和大多数人类、动物的巨变而改变,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
刚才那场1V1的近身战斗,对于算不上战斗狂人的张飏来说并非是无的放矢。
因为一旦太阳落山后,那只丧尸还游荡在张飏附近并且胡乱敲打碰撞的话,势必会引来更多的人形丧尸和动物丧尸,以及那些稀有但强壮异常的变异动物,那样将会更危险。
同理,能够在旷野中传播到更远处的枪响声也会带来更多未知的危机,这也是张飏没有用枪的原因。
今天是个好天气,明月当空、月朗星稀,看月亮的形状应该是农历十五左右了。
只是周围太安静,没有了往日汽车喇叭的滴滴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失去了曾经的喧嚣、仅剩下如今的孤寂。
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和水壶,张飏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想起了离家时家人的一瞥一笑。
想起了稳重严肃的父亲,碎嘴慈祥的母亲,活泼可爱又古怪精灵的一双儿女;还有关心他、爱恋他,有时却又被他嫌弃不如别人家女人的爱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历历在目和触手可及,可又是那么的远在天边和遥不可期……
在家的时候,嫌父母唠叨、嫌爱人啰嗦笨拙、嫌儿女吵闹折腾;
可一旦离开家人,远隔千里不能见面、不能传音,甚至可能因灾难而天人永隔时;
原本被他嫌弃的种种却又是那么的珍贵,那么让人难以割舍。
“爸妈、老婆、闺女和儿子,你们一定要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