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柔情似水
随着时间的持续往后推移，清和阳阳的婚事村里已经很少人在谈论了。不过，却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现象：村里的一些人不在帮忙，反而从中作梗，到处煽风点火。老张家使尽了浑身解数，老李家就只两个字：没门！无法可想，张强只得亲自出面了。老李家还算是给留了几分薄面，没有当众给轰出来。这张强回来是一肚子气，自己低声下气的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可李胜就是那两个字：没门！没门！真真的铁石心肠。张强心里虽气愤难当，不过却早有预料，只是这口气实在难咽、确实难消。今天，他可是为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丢尽了一个做男人的全部脸面，老李家不给脸也就算了，真真可气的是，自家儿子竟也数落起自己来了。******，这叫个什么事呀？不由分说的、劈头盖脸的叫过儿子来就是一顿臭骂。清真是好性儿，始终是忍气吞声的。后来渐渐的气也就上来了，开始顶撞起他老子来。父子俩越吵越高、越叫越响。王敏一边儿看的又气又急，又慌又乱，忙跑过来劝阻。无疑的，这反而是火上浇油了。父子俩更是互不相让、越咬越紧了。清说着说着，居然就说到了自家母亲头上来，王敏一边听的更是羞恨难当，泪水直滚了下来。张强大怒，顺手就是一巴掌。清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舞，耳中嗡嗡直响，瞪了他父亲一眼，恨恨的破门而出！张强怒气犹胜，冲天叫嚷：“看看，看看！这儿子真******反了，反了！有种的你小子就别再回来！”王敏听的丈夫竟说出这么不堪入耳的话来，虽说是怒气当头，情有可恕，可眼泪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早已把她那心碎的灵魂淹没得神形俱散。
房间里静悄悄的，李胜三兄妹为了白天的事又聚在了一起。为了李家这张脸面，这最后的尊严，这一大家人这样的聚会都不知道还得再开多少回？李胜一个人默默的吸着烟，房间里云腾雾罩的。李琼气早不岔了，叫道：“哥，别抽了，一辈子的老毛病也不说好好改改，看这屋子都成什么样了。”李胜叹口气，熄灭了烟头。叫道：“显，琼，你们倒是说句话呀？看看接下来怎么办呀？”李显最是个急性子，半天老没说话，这会儿见他哥开口了，早抢先叫了起来：“还能怎么办？死撑到底就对了。我……还是以前那句话，说什么都不能应承下来。他老张家牛什么？哥，你可别忘了，咱们家以前所受的种种苦难，这个仇已经不是你们一家的事了，阳阳的事也不是你们一家的事了，这是咱们老李家的头等大事。”李琼也道：“哥，我和琼的想法是一样的，从一开始到现在，咱们就一直在共同应付他们。虽说张强今天怏怏的回去了，难保不会再有别的人来。这事儿才刚开始了，后边指不定还有什么人了？”
李胜叹口气，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阳阳这边总算是没什么事了。我主要的就是担心村里人，这个来那个去的，说什么话的人都有，一个处理不好，咱们家可就丢人丢到家了。”李显接口道：“哥，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人活一辈子就是争口气了！咱没别的能耐，说什么不能连骨气也没了。”李胜又道：“要依我个人早就同意了，可是我忘不了咱爸，忘不了咱们家，忘不了……总之一句话，任他们说什么都没门！”李显点点头，说道：“亏他张强还有脸亲自上门呢？仗着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到处横行霸道，今天那是我不在，要不非好好的羞羞他，出出这口恶气。”李琼听的直叫：“哥，过去的事说说也就行了，别一个劲儿的咬着不放。”李胜也道：“显，过去的就别说了。”李显也明白他哥的意思，忙道：“哥，我嫂子有什么想法没有？”李胜说道：“她能有什么想法？管好孩子就是了。”李显点点头，笑道：“哥，这就对了。大事就得你拿主意了，一般的大事也就算了，这事儿可马虎不得，一不留神就声名扫地了。”李琼也道：“哥，现在我就担心一件事，张强今天没成，说不定王敏那天就会过来，这你可得有个思想准备，别到时候失了主意。”李琼话一出口，立时就提醒了李显，忙跟着道：“哥，显说的对。王敏可能随时都会来的，这你可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万一……”李胜不等李显说完，早接了下去：“她不会来的，一个妇道人家的，她没那个脸。再说张强也不会让她一个人来的。”李琼笑道：“哥，当妈的哪还顾念这些？你也是过来人了，还……”话说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李胜也明白，看了琼了眼，笑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说完站起身来。李琼也忙站起来。李显送到门口，笑道：“哥，你心事也别太重了，村里人有我和琼呢，你就少操些心。你只要多注意身体就好了。”李胜点点头，笑道：“好了，回去吧。”李琼也道：“哥，走吧。路上我还想再和你说点儿话了。”
桃花园里风清气爽的。华子与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笑个不停。静笑道：“华子，从中学到现在，咱们在这里玩也有七个年头了吧？”华子点点头，笑道：“好好的，静，你怎么想起说这了？”静一笑，一会儿才道：“华子，我已经陪你在这里都看了七年的桃花了。春去秋来的，你看，这桃树以前才多大？这会儿都这么粗了，再过几年，恐怕也就老死了。”华子听的一呆，笑道：“静，你想跟我说什么？是不是……你呀，也学会拐弯抹角的了。”静听的好笑，看着华子道：“你难道就一点儿也没想过咱们两个……”话没完，静早羞得脸儿红了一圈，头埋在华子怀里再也不肯起来了。华子笑道：“静，咱们都还小呢，趁着咱们现在年轻，好好的玩一玩，也试着做些大人们力所能及的事。等以后真正的结婚了，谁还有这闲心出来玩？我就得一心一意的照顾你和咱们的孩子了。”静虽伏在华子怀里，这一句却是听的大羞，身子不由的动了几动，轻笑不已：“华子，你竟胡扯！连婚都不想结了，倒想……想孩子了？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华子笑道：“有什么好怕的？谁家没孩子？这不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么？将来咱们不止有孩子，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呢。”静听的半响无话，轻哼一声：“不理你了。”华子摇摇头，也不再言语了。静又道：“华子，我跟你说，霞其实挺可怜的……”华子急忙打住，诧道：“好好的，你怎么提起她来了？”又道：“霞的事我早知道，不用你说了。”静一呆，奇道：“谁告诉你的？”华子笑道：“我有口有脚，不会自己打听么？”静一下子就不笑了，直直的盯着华子：“好好的，你打听她做什么？”华子反问道：“好好的，那你又打听她做什么？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静不由的笑了，又道：“那你说，我们两个到底谁好看？”华子一下就不言语了。静为了这个问题，真的是让华子饱受煎熬。说别人好看吧，静心里肯定不乐意；说人家不好看吧，明明人家长的就是好看呀！华子又绝对不是一个油嘴滑舌之人，说不出那么违心背意的话来。静的心情一下子就凉到底了。本来她心里就有些担心、疑虑，自从上次回来，静这心里就老不放心了。这倒不是说她不放心华子，而是突然的见到了一个比自己更美貌的女孩子，心里突然就有种压力了，生怕华子移情别恋了。静这些心思华子哪里明白？眼见华子半天的不说话，不说话就表明是默认了。
由不得叹道：“我就知道霞比我好看嘛，你不说我也知道。虽说人家一直都不言不语的，可好看就是好看嘛。人家不说话你们都直盯着看，这要是开口说话，还不把你们都给迷住了。”华子听的暗暗好笑，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老半天的止不住。静看的更是有气，一股子酸醋直倒了出来：“有什么好笑的？看人家说到了你心上，你就乐得这么个样。哼！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华子见静真是急了，忙止住了笑，说道：“静，看你说的。霞再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霞还有个克一直穷追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你呀，一天到晚的就爱胡思乱想，也想的太多了吧？”说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静听华子这么一说，登时放了心。娇笑道：“不许你笑！一天到晚的就会欺负我，变着法儿的捉弄我。你呀，一点儿都不体谅我的心，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华子笑道：“你就是会埋怨我，也想想你自己再说。”静诧道：“我怎么了？”华子笑道：“你是没怎么，就是可惜了飞呀。”静听的一下子就不言语了。半天才道：“好好的，你又提他做什么？”略顿气道：“飞又有什么好可惜的？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再说了，当初我也没有一点半点的喜欢过他呀？”华子见静又恼了，忙陪笑道：“看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说，飞一直到现在都没忘了你，平日里对你又那么好，只是飞的这份人情可惜了。”静听的也无声了，一会儿才道：“谁叫他傻呢？我的心全都在你这儿了，他还是那么个样，说也不听，叫人又有什么好法子呢？”华子笑道：“痴人有福。静，你没看出来吗？语一直都很喜欢飞的，只是飞一门心思全在你身上，对语始终是不理不睬的。”又道：“以后有空咱们也好好的帮帮他们，不是皆大欢喜么？”静笑的直摇头，说道：“华子，你可真是个怪人！有时候看你就像个大人，想的多管的也多，也不看看你的年纪，自己的事都还没处理好，倒想着替别人张罗呢。”华子笑道：“静，我有你呀，我还怕什么？只不过就只差时间没到了。”静笑的花儿一般道：“华子，你可是看紧我了，说不定哪天我就偷偷的跑了，叫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说完起身就跑，华子大笑着直追了出去，口里还大叫个不停：“跑呀！你跑呀，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次日，王敏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心事重重的去了老李家。这么多年了，王敏几乎没再见过李胜的面。虽说常在一个村里，两个人却是不大见面，有时王敏远远的看见就躲开了。老实说，昨晚王敏一夜不曾入睡，儿子的话就像是一根毒刺深深的扎进自己的心里，怎么儿也没法不去想它？而王敏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必要亲自去见见李胜，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王敏本想和丈夫好好商量商量的，可丈夫昨天竟是那个德性，王敏又怕弄巧成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找上门来了。
李胜本想将王敏给直轰出去的，可嘴里竟是说不出那么绝情断义的话来。毕竟他们曾经真的相爱过，虽说后来未能喜结良缘，可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这王敏第一次主动上门，说什么他李胜也做不出那么脸红的事来？两个人就只是一动不动的干坐着，全都静静默默的思想着。李胜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纷扰，就那么痴痴呆呆的看着茶几的光亮，一时间忘乎所以。王敏自然也不好先说什么。最后她终于鼓足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勇气，淡淡的道：“咱们换个地方去说吧！”李胜仍是默默无言的，跟着王敏一步一步的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