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情不自禁
晚风凉凉的，早已经没了盛夏的那份酷暑；月儿圆圆的，淡而柔的光透过粗壮的枝叶的间隙在地上圈圈点点的。霞无言的坐在一条小板凳上，轻轻的倚着树背，静静的凝望着远方，脑子里满满的全是华子的影子。一个人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老天，为什么偏偏要让我给遇上呢……他可倒好，有个如花似玉的静跟着，陪着，可我呢？什么都没有，爱情……难道我真的要放弃么？难道……想到这，霞幽幽的叹了口气，思绪却更加的乱了：其实，我是没有任何理由选择放弃的……静也好，华子也罢，或者别的什么人也好，都没有什么权利来干涉我恋爱的自由……可我又怎么能做下去呀！静那么好，华子又那么善良……可是爱情本就是自私的，我又有什么错呢……难道非要眼睁睁的看着华子从我眼前渐渐的消失而一直无动一衷么？不……这绝不行！我没有一丁点的理由对自己这么残忍……上天已经让我受了那么多的苦难，难道……天呐！越想越乱，越想越烦，霞不由的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的迈着步子，心情就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了：《红楼梦》也不知他看了没有？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拒绝、伤心、无奈抑或是……真的好让人期待啊……霞，你一定要坚强的挺住，既然你已经毫无保留的发动了一场爱情攻势，你就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了……若是你承受不住，那么，所有的伤痛、凄苦、纷扰……就全得你自己一个人扛了……真能扛得住么？霞，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轻言放弃……知道吗你？一时间霞又想到自己那时好时坏，疯疯傻傻的母亲，不由的悲从中来，放声痛哭起来。
夜，无言的又多了一份妩媚。
且说，华子回到家里，什么事也没来得及先做，就先风风火火的看起了《红楼梦》。这是一种本能的，完全直觉式的反应。华子知道：霞今天所说的话里一定有文章！再说了，对于《红楼梦》，华子自小就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一种缠绵的情意；更何况那还是霞亲自读过的，且还有她的亲笔点评呢？华子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对霞在书中的独到见确是十分的赞叹，对这个默默无言的、心事重重的女孩子忽然就有了一种深深的同情，一种缠绵悱恻的敬爱。越往后看这种心情就越是复杂，越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忽的，一首名不见经传的小诗却深深的吸引了华子的目光，使之再也不能移开分毫了。这首诗是这么写的：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之。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之。
念完，华子一下就冷冰冰的倒在了沙发上。这首《诗经》中的小诗就提在贾、林两个人吵得最凶也是最热闹的那一章节上，原也合情合理，不值得华子这么大惊小怪。可紧跟在这后面的八个大字却是让华子再也欲罢不能了。霞写的八个大字是：吾心吾愿，似水柔情！华子并不痴，一眼就看懂了那八个字的真实的含义。霞说得虽很婉转，可是……可是……华子脑子里也是乱麻一堆，忍不住轻轻的合上了书。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一切仿佛早就在命里头注定好了。
冒着热气的水从喷嘴里滚滚直下，澡间里一团迷雾，朦朦胧胧的。昏暗的灯被热气笼罩，若隐若现的，映衬着霞的如玉般的身子更加的白嫩，柔软。水气儿四处挥洒，双眼儿梦幻迷离，连霞自己都看的有些惊讶。自己仿佛就是那一条活脱脱的美人鱼呀！在无边的汪洋大海晨肆意畅游，随心所欲的飞。霞满心欢意，整个人清清爽爽的。手指乱舞，四下里挥舞着水气；蓦的，右手指拂动处已至胸间，心中大惊：“好烫啊……好热！华子啊华子……你可曾知道，可曾知道……现在，就是现在……正在有一个女孩子为你痴，为你狂……为你撕心裂肺的痛，华子，我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天可怜见的，我的心……我的苦，甚至于我的命……华子，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抛下我……不要……真的不要……”一念至此，霞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了。也不知是流的清泪，还是刚滴落的水珠？良久，霞才又幽幽的叹了口气，沉思起来：论身材、论学识、论肌肤、论智慧……我哪一样输得起她？华子，你听得见么？听得见么……我爱你，真的好爱你！你知不知道？你……听见了吗？此时此刻，正有一个****的女孩子正在为你痴，为你疯，为你……这一切你都知道么？
华子好久都没有去过英家了，这一去还真是有些新鲜。英惊讶的连嘴巴都合不上了，看着华子直笑：“好好的，你不陪着静，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华子笑道：“我倒是不想来，可有人非得让我来不可。你说，我能有什么好办法？”英一呆，叫道：“谁让你来的？”华子摇摇头，笑道：“这几天你有没有去看过兵？”英一下子就再也不言语了。良久气道：“好好的，你提他干什么？”华子笑道：“有人可对他一直是念念不忘了，前几天刚去过，这会儿就不敢承认了。好，既然你不想说，我就先走了。算是我真的白来了。”话落转身儿就走。英气的上叫：“走什么走？好好的，回来！”又道：“静这个小丫头什么也靠不住，看我以后还理不理她？”华子笑道：“你别赖静。是兵来找我的，说了你们三个人的事。”看着英又道：“你也真是的……还当我是个朋友么？什么事儿也瞒我……真是……你呀！”英看着华子，久久的说不出话来。华子挥挥手，笑道：“好了，没用的话也就别罗嗦了，既然事情出了，就想想该怎么处理解决吧。”英叹道：“兵可真是活活气死我了。去了连理也不理我，真是……真是一头猪！”华子笑道：“你不会不要去。谁又让你去了？”英气的直叫：“你以为我就想去呀？这不是没办法么？我答应过语的，一定得去！”华子点点头，笑道：“我今天就是专门来帮你的，成人之美再怎么说也比拆人姻缘要好很多吧？”英听着听着就渐渐的喜上眉梢了，心也是光儿般的敞亮。直直的盯着华子：“华子，你真有办法？快说！”华子笑道：“办法多的是。只要你好好的配合我，咱们一块儿连语的事都给她一起办了，省得他们两个一对一的看着相互难过。”
英简直有些不敢再相信自己的耳朵跟眼睛了，冲着华子只是高叫：“真的么？华子……是真的么？”华子点点头，笑道：“你就等着看好了，我保证让你们一个个的都皆大欢喜的。”英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猛的似想起了什么来，叹道：“语真是挺可怜的，我们好姐妹一场，为了我……真是，我欠她的。华子，你若是真能让飞和语成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华子挥手笑道：“你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就是了。对了，暂时什么人都不要说，事成之后，随你怎么说都行。”英笑道：“那没问题。从现在起，我一切都听你的。”
下午，华子又去了静的零食店，阳阳也正巧在那说话，见华子来了，笑嘻嘻的道：“华子，看你！也不说好好的陪着静，这会儿念叨你老半天了。”华子笑道：“我知道，这不就赶紧的跑过来了。”阳阳笑道：“你就是会光捡好听的话说，听多了，也不知道该信你哪句了？”又笑道：“好了，你来了，我就该走了。”华子忙送到了门口。笑道：“还是你好啊！整天有老公陪着，乐的眉开眼笑的。比我们可滋润多了。”阳阳脸儿一红，笑道：“你又来笑话我？等你哪天结婚了，看我怎么去欺负静？”华子大笑道：“快了。不用你们惦记了。”静也笑道：“阳阳，有空儿再过来玩。”阳阳应了一声，过去了。静看着华子，笑道：“什么事？说吧！”华子笑道：“哪有？就是想来看看你，好好的陪陪你。”静娇笑道：“就知道骗人家，一天到晚的哄人家开心。英什么都告诉我了，为兵来的吧？还装了。”华子摇摇头，笑道：“不是兵，是飞。”静诧道：“飞怎么了？”华子叹口气，忙将四个人乱七八糟、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说笑给静听。静听的又惊又奇，又好笑又气恨：“他们胡乱搞什么？这个英也真是的，告诉我也不说全点。”华子笑道：“静，我是来求你帮忙的。”静一呆，看着华子诧道：“帮忙？我怎么帮……他们四个人……”话没说完，华子早迫不及待的接了上去：“静，你听我说，我是这么想的。”说完，在静的耳边叽哩咕噜的就是一阵。静一脸的好笑，却是一眼的迟疑，轻轻的道：“华子，这能行吗？要是他们知道了，你可就不好收拾了。”华子叹道：“行不行总得试试啊！谁叫咱们都是朋友呢？”静无奈的点了点头，笑道：“你可真是个怪人，谁家的事你也想管，天生的就是劳碌命！”华子笑的甜甜的：“我才懒得管呢？可我有什么办法？拖到最后连咱们自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静看着华子娇笑不断：“你真是个鬼精灵，什么事儿也被你算计到了，以后我可得要小心一点了。”华子笑道：“你还说呢？算来算去为的还不全都是你？”静一下子就倒进了华子怀里，笑道：“华子，可真是有你的！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华子搂着静，笑的甜甜蜜蜜的。笑道：“静，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满口的谈情说爱？”静轻轻的扬起脸，笑道：“这样不好吗？小孩子也终究是会长大的嘛！想起以前我那样子，真羞！”华子听的暗暗好笑，一阵乱叫：“你现在就不羞么？青天白日的。”静猛的就放开了华子，嗔道：“讨厌！又笑话我！一会儿我告诉我姐姐去。”
自从被语硬逼着分手之后，兵的心情一直是郁郁闷闷的。还好有个英，始终都陪在自己身边，一直都不离不弃的。兵看着英，又想起华子的话来，翻来覆去的也想不出一个两其美的办法来，对英始终是不冷不热，不理不睬的。英一边看的也大是气愤，真想好好的一走了之。若不是和语有约在先，又听了华子的劝告，英真想狠狠的大骂一顿这个让他生不如死的糊涂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兵还是死要面子，不肯低头认个错儿；非得等着英去将就他，去安抚他。英也真是气恨自己，那么多比兵好的男孩子，偏偏的自己就只看上了兵一个，真是个死心眼。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谁也不搭理谁。英现在脑子里满满的就只是一个华子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华子一个人身上了；除了华子，再没有谁能帮助自己了。兵此刻真想低声下气的去请求英的原谅，可话一到嘴边立时就改了口，立时就咽了回去。祖平看着自家儿子那狗熊样，又急又气，懒得话也不想再多说了。所有的事情就让自己那活宝凡胎儿子一个人看着办吧！
两天后静又欢欢喜喜的跑来了。华子一看静那喜笑颜开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大有进展了。赶紧的倒了杯水，笑道：“静，快坐！歇会儿再说。”静喝口水，喘口气，娇嗔道：“华子，你一天到晚的就会耍嘴皮子，出鬼点子，坏事儿全让我一个人做了，这会儿又来跟我说好听的话哄我。”华子忙笑着陪了一堆的不是，笑道：“成了？他们两个还好吧？”静点点头，笑道：“语还好了。那天你一说了之后，我就去跟语说了，语一开始还不相信，后来我一照你说的话，语就全信了。华子，你真是神了！”又叹道：“语听的很感动，差点儿就哭了，看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华子笑道：“那是自然了。美梦成真，相思之苦从此就成了甜蜜爱恋，谁会不高兴啊？”静笑道：“和语说好了，我就又去找飞说，这下可让我难办了……”说完，狠狠的瞪了华子一眼，又笑道：“为了你，人家可是跟飞说了一大堆掏心窝子的话，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飞就更不用说了，看着我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就不肯点头。这时，我才知道，飞对我的感情真的是很深很深了。”华子叹道：“是啊！飞对你的感情都快有我深了。为了你，飞真是受了太多的苦，太多的罪。”静摇摇头，笑道：“那有什么办法？我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了，他还是那么个样。他太痴了！”华子笑道：“痴人有福！静，飞后来怎么样了？”静叹口气，一眼的无可奈何：“说来说去，飞都没同意。他说要好好想想，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半点儿马虎不得的。”华子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换作是我，一时之间也绝对不会答应的。”静看着华子笑道：“后来，我就和语一块儿去了。两个人一直是提心吊胆的。飞看的反倒不好意思了，又碍于我的面子，这才慢慢的有说有笑起来。不过，说来说去的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华子轻轻的拉着静的手，轻笑道：“静，别太着急了。这种事万万急不得的。得一点一点的来，火候一定要掌握好，千万别弄巧成拙了。”静点点头，看着华子是又气又恨：“你呀，就是个小坏蛋，光说不做，什么事儿老让我出头。这两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整日里帮人保媒拉纤的，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华子大笑：“静，飞全听你的。我就是真变成了女孩子也没用呀！”静娇嗔一声：“讨厌！你坏……亏你想得出来。”华子摇摇头，笑声震天：“又想骂我小坏蛋了是吧？也不好好想想，我真成了小坏蛋，那你成什么人了？”说完忙大笑着跑开了。静笑的眼泪也出来了，吵着闹着一直追了出去。
华子也跑来看兵了，看的却是一眼的无可奈何。大伯见了华子，真是热情到家了，就像是仿佛看到了神仙救星一般，一肚子的苦水全倒了出来。华子听的连连点头，心里头颇不是味儿。大伯叹道：“华子，你好好的去劝劝兵。这都好几天了，一个人就这么闷着，真是没一点儿男子汉的样。”华子笑道：“大伯，你放心。我这就过去看看他。”大伯点点头，忙不言语了。华子便过到了兵屋里。兵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悠悠闲闲的看着一本小说。清茶直往外冒热气，淡淡的香。华子一把夺过兵手里的小说，开口就骂：“你小子还有空看这小说？这么好的天气也不说出去走走？懒死你了。”兵狠狠的瞪了华子一眼，笑道：“来了你就坐，吵吵什么呀？刚才和我爸在那边说什么了？唠叨了大半天的。”华子笑道：“这还用问？除了你这个不孝儿子，你爸妈还有什么事放心不下的？”又道：“你小子真就打算一辈子都窝在家里了？再也不出去见人了？”兵喝口淡茶，一脸的闷声闷气：“你说我爸也真是的，一天到晚的瞎操心。好好的，我能有个什么事？他这可老不放心了，忧这忧那的，烦不烦人？”华子叫道：“你爸这为你还为出不是来了？看看你那个德性。怎么？一个语就把你折磨成这样？”兵苦笑道：“语的事早过去了。可是我这心里……”华子摇头叹道：“走！起来，跟我好好的出去走走。”兵懒懒的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华子笑道：“你真不去？你可别后悔。我可告诉你，这是英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失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直直的看着兵。兵听的一下子就跳将起来。叫道：“华子，你急什么？你等等我。”
屋后栽种着一排树，阴阴的很有些凉意。两个人懒懒的靠着树背，却是谁也不开口说话。兵的气也早没了。笑道：“你小子就知道骗我，刚才说的跟真的一样。英呢？这会儿怎么不见？”华子笑道：“知道我骗你，那为什么还出来？”兵长长的出口气，似乎要将这几日里的郁闷不快通通的发泄出去。大笑道：“你整天呆在家里不闷啊？告诉你，我老早就想出来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天生好动，最怕安静。这些天，我真是受够了。”华子听的好笑，说道：“你小子这是什么人了？跟你爸也来这套？”兵笑道：“哪里的话？我只是不想出去，更怕去店里。故意在家里躲几天。”又笑道：“再说，语的事我也还没完全放下，一时间还真是欲理还乱呀。”华子笑道：“忘不了就不要忘。不过，我劝你小子还是看开点吧。人家和飞两个人可是真正的走到一起了。你再想也是白想了。”兵叹道：“想也是白想。飞的确是比我强。样样儿都比我强。语跟了他，这一辈子也享福了。”略顿又道：“我输得是心服口服。”华子看着兵笑道：“谁说你输了？你不还有一个英么？千万别这么小看你自己。”听到华子提起英来，兵的落魄的心似乎已沉在了谷底，叹息不止：“快别提她了。越提越是伤心。这几天英一直都跑来看我。可是我这心里头总觉提别扭，难为情。话也说得是有气无力的。英见了我也是气鼓鼓的。来了就是一个人干坐着，要不就是和我爸妈说笑。”略顿，换用一种自责性悔恨的语气说道：“说心里话。我真是欠英的。欠的太多太多。我也想当面认个错儿。可老是抹不开这个脸面。一到节骨眼上就忙又改了口。唉！有时候我也真是气恨我自己。”华子听的哈哈大笑：“你们两个这才是天生的一对，若是这辈子不能在一起，可真是辜负了老天的恩赐。”兵听的也笑了：“还一对呢？现在连半个人影也没了。英这回我估计是气大了，从昨天开始，英一直就再没来过。以后我们看来也是没戏了。”华子听的暗暗好气，又是暗暗好笑。看着兵道：“兵，你为什么不能主动的去找英谈谈呢？或许你一去，英说不定就原谅你了。”又笑道：“你为什么要老在家里等着英来看你呢？人家一个女孩子能这样低声下气的真是不容易了。”一句话就把兵给问住了。好半天才道：“说的是啊！我怎么……”话没说完忙站了起来。叫道：“我得去看看英了。说什么我也得去看看英了。这几天尽顾着想我自己的事，连脑子都******不灵了。”华子招招手：“你回来。英是不会见你的。我来的时候去过她家了，英说什么都不会见你的。你这一去，不挨骂才怪了？”兵一听，越发的急了：“这我就更得去了。英，我比你了解。不生气是不生气，一生气就钻牛角尖，谁劝也没有用的。”华子又笑了，挥手说道：“原来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这半天就跟个木头人在说话了。”兵再也顾不得还嘴了，风一般驰去。华子叹口气，笑笑的给英打了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