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尝尽冷暖的孩子
上五年级的时候,奶奶因脑溢血去世。
这样一来,我彻底成了孤儿,姑姑本来就不喜欢我,唯一疼爱我维护我的奶奶去世了,她更加视我为外人。
在失去父亲,失去奶奶的岁月里,我真正领悟到,什么才是人间冷暖。
首先,我感受到了很多非亲非故,甚至是陌生人传递给我的关爱。比如我的邻居张阿姨,每次她家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端一份给我和奶奶,在奶奶去世后,她除了帮着我料理后事,怕我孤独还让我去她家住了一段日子。她儿子在一所封闭式学校念书,她就把他的房间整理了一下,换了新的床单和被褥。还有江晓菲的邻居从她口中得知了我的遭遇,特意托她转交给我50元钱当作生活费。还有很多不甚熟识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陆陆续续的到我家给我送东西,有防寒的棉衣,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还有亲手织的围巾手套……在奶奶去世后,老师怕我心情低落会影响学习,一有时间就找我谈话给我加油打气,那些饱含着关爱的亲切话语温暖着我曾经冷却的心灵,我逐渐萌生继续拼搏的勇气。所有这一切都让我真真切切的感到,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如我想象般冷漠,原来真的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啊!但是另一方面,我的“姑姑”一再的嫌弃我是个累赘,是个想让她丢的远远的包袱。其实,我并没有想过给她添麻烦,她对我却唯恐避之不及,甚至在奶奶去世不到一个月的世间,她带着人敲开了我的家门。
“姑姑”,我怯怯的叫着她,看着她一脸晦气,我在想是否我做错了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了。
“别叫我姑姑,你这个野丫头!”她横着脸,叉着腰堵在了门口。后面两个彪形大汗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了看,其中一个自言自语道:“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嘛!”
姑姑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妈的,再不值钱也是老娘的钱买的!给我搬,都搬走!”
她一声令下,那两个男人瞬间就冲进了屋!
我急了,“你们要干什么!”我伸手去拦,但我哪里能拦得住强悍的他们,他们根本当我不存在,蚂蚁哪里是大象的对手!其中一个男人很快瞅准了我们家稍微值钱的电器,一台25寸彩色电视机,“这个还不错啊!”他得意道,另一个男人赶紧过来帮忙,两人抬起电视机就往外走。
“不许搬!不许搬……”我边喊边哭,这个电视机是爸爸省吃俭用买下的,记得我曾对他说,很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彩色电视机可以看动画片,爸爸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别难过,怜惜,很快你也会有的,别人有的,你都会有的……
“姑姑,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残忍!”我上去扯着她的裤腿,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没想到她上前来打了我一巴掌!
“野丫头,谁是你姑姑啊?”,她双手往腰间一叉便开始教训我:“告诉你,我弟的钱、我妈的钱就是我的钱!外人休想落得一分一毛!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你亲妈跟哪个野男人生了你这么个小野种,我弟心疼你,我妈心疼你,我可不心疼你!”她吐了口吐沫,接着骂道:“滚!给我滚的远远的!再让老娘看见你,小狗腿儿给你打断!”
说完,她又“呸”了一口,带着那两个男人和爸爸留下来的几件家当扬长而去。
我捂着被打红的脸,坐在地上,环顾着只剩下床和桌子的家,欲哭无泪。
一只乌鸦在铅灰色的天空盘旋悲咽,俯视这荒唐可笑的人间。
在最绝望孤独的时候,我想起了路逸文,那个对我灿烂微笑的人,那个在花丛中和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人”的人,如果他还没有搬走,一定会跑到我面前来,帮我擦干眼泪,安慰我“别哭”。
我开始拿起笔给路逸文写信:你走了,爸爸和奶奶也相继去了天堂,姑姑不认我,在这个世界上,我彻底成了孤苦伶仃的人了,除了江晓菲我也没有别的朋友了,我的世界就要全面崩溃了!路逸文,对不起,你能原谅我的过错吗?我多么希望瞎了眼睛的人是我啊,只要你能再次出现,我愿意用我的双眼去交换……
在那些孤苦无依的日子里,除了和江晓菲在一起,写信成了我唯一的倾诉方式,而所有的信都只写给一个人……路逸文,我始终幻想着,也许他的眼睛并没有瞎;也许瞎了……但他并不知道是我的过失,也不埋怨我;也许他也在偶尔感到孤独的时候会想起我;也许想起我的时候,他的嘴角会浮现一缕微笑……
在寂静时分,我一遍又一遍的婆娑着那些发黄的信纸,我幻想着某天能够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念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