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鬼雾弥漫,凄清的月光给大地添上了几抹凉意。
“苏晴沐。”终于,有人附上了她的肩,在她耳边缓缓轻语。
声音沙哑如撒旦魔鬼,忿怨腔调带着点儿空灵悠远。
湿漉漉的长发在苏喜儿右肩低垂,犹如鹤顶红之毒般漆黑,滴答滴答,伴随着淡淡腥香,朵朵红莲绽放大地。
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叫她了,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看着路面血雨点点,苏喜儿不寒而栗,指尖微动,没有着急回头。
民间早有说法,人的头顶与双肩共有三把无名阳火,走夜路时若是有人唤你名字或身后有动静时,切记莫回头,否则火灭寿消,人称回头火灭死。
苏喜儿忍下芒刺在背的不适与疑惑不安,镇定地偷放出一绺灵气,探查着背后这个东西。
有修为,的确为鬼,她继续探查着。虚惊一场,原来是练气九阶。
她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凝剑,一把拉起搭在肩上的苍白纤手,手的主人在空中进行了180度旋转,被拉到了她的面前。
那鬼原地懵圈了一阵,眨巴眨巴着眼,竟没想到有如此骚的操作,待会儿它回过神,迎面而来的是数百剑雨。
它大手一挥,浓密黑气从它掌心涌出,形成了个圆形屏障,抵挡着攻击。
灵剑撞击着屏障,接连不断,它奋力抵抗,终是不敌被她逼退,跌倒在地。
苏喜儿微斜脑袋,将剑锋抵在那鬼的喉咙处,眼神如膺般尖利,“说,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名字的。”
“苏晴沐?”
这句话脱口时,剑又前进了几分。
它绕是怕了,咽了口唾沫,赶紧将事情一五一十抖了出来,“我会一种秘术,能探出别人的名字。”
“这里还有其它鬼吗?”在得到答案后,苏喜儿并没有急着收剑。
“没了,就我一个。”它答到。
“那正好,跟我走一趟,帮我个忙。”
“不行。”不容多想,它拒绝得干脆。
苏喜儿蹙眉,“为什么?”
“我的真身被困在这儿,走不掉。”
“有解决方法吗?”苏喜儿驱散了灵剑,侧蹲在它面前。
它犹豫了会儿,反问了句,“你的修为如何?”
“筑基中期。”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跟着她修炼定事半功倍。
它像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暗自庆幸,“只要你和我缔结契约,当我的宿主,我就能离开。”
“这样啊,”苏喜儿说,“这对我没伤害吧?”
“没有没有,这种契约等同于主仆契约,主亡仆灭,仆死主安,我非但不能害你,反倒还必须得誓死守护你的安全。”
“听着不错,”苏喜儿摸了摸下巴,“照你这么说,你能捞着的好处应该不少吧,毕竟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心甘情愿地给别人当小弟。”
“姑娘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比起花上万年光阴修成正果脱离真身,还不如走走捷径。
况且随着宿主修为的增高,契人的修为也能得到一定提升,有免费的午餐送上门,何乐而不为呢。”
“有眼界,我喜欢。”苏喜儿含笑起身,“叫什么名字?”
“傅茗。”
“傅茗小姐,麻烦带路吧。”
傅茗望着苏喜儿,从地上爬起来,“你这是同意了?”
“干嘛不同意啊,我又不亏。”
也是,各有所需。傅茗带着她左拐右拐,最后到了个小胡同,尽头是个破房子。
她们抬脚进去,见屋中央悬浮着一柄长剑,傅茗看了一眼,指着这剑,对苏喜儿道:“喏,我的真身就是被困在了这里,被迫成了这柄剑的剑灵,你滴血认主就可以了。”
“怎么困住的?”苏喜儿好奇地问了句。
说到这个傅茗就来气,“不知道,在我死后的第七天,我正打算去冥界投胎,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被一股怪异的力量吸到了这个破地方,真身更是莫名其妙地与这剑融合了。”
“一困就是八九年。”
“那你挺惨。”苏喜儿对她投向同情的目光。
“那人是谁,怎么倒在那儿?”苏喜儿目光落在傅茗身后,这人倒是提醒了她一番,“对了,最开始你在我背后是想干嘛来着?”
“这个……”傅茗支支吾吾,“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把你弄晕,吸点元气提升修为。”
看着苏喜儿变化多端的眼神,傅茗急忙道:“吸一点儿是对身体无害的,我正想把他送出去来着,谁知又来了个人类。”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嗯。”傅茗点点头。
“算了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等会儿把他送出去就行。”
屋不高,那剑正与苏喜儿齐肩,她走上前去,瞅了瞅自己的右手食指,狠下心来,直接咬了下去。
腥味传入味蕾,苏喜儿将手指对着剑,血,在剑上生了花。
“天…殇。”剑飞到了她手中,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两个字眼。
是剑的名字?
她抚摸着剑面,只觉得这剑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剑泛寒光,重度适中,拿着也甚是顺手,苏喜儿打量着。下一秒她便灌入灵力,朝前的木桌挥去,光刃一及那桌骤然四分五裂,木屑飞扬。
这天殇剑厉害啊,而且直接用剑比用灵力凝剑的消耗少太多了。
她这运气,逆天了吧。
“恭喜老大喜得命剑,”背后传来傅茗的声音,“老大在上,请受小的一拜。”
说着,傅茗便弯腰做了一揖。
“不用……”苏喜儿回头,霎时间愣住了,“这么……客气。”
脏兮兮的长发女鬼已然不见,印入眼帘的是个十分清秀的姑娘,大约十七八岁,一双眼眸似清泉般清澈动人,明眸皓齿,肤如凝雪,当真是漂亮极了。
当然,这并不是苏喜儿发愣的真正原因。
只是眼前这张脸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想想却又想不起来。
“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傅茗被苏喜儿看得不太自在。
“没有,”注意力被傅茗转移,苏喜儿回过神,“这是你本相?”
“嗯,刚刚扮成那样是为了吓人。”傅茗不以为然。
“挺好看的。”苏喜儿夸到,“哦,对了,以后那个名字就别提了,我现在叫苏喜儿。”
“苏喜儿?好的老大。”傅茗应声。
傅茗低声喃喃,“这名字好土的样子,还不如之前那个。”
苏喜儿将天殇剑收了起来,看向傅茗,“这人怎么解决?”
“老大你自己背出去吧。”傅茗道。
“等会儿,”苏喜儿一脸疑惑,“我一个人搬?你好歹来搭个手吧,就这么对待你的宿主,昂?”
傅茗咳了声,“我这儿太久没有出去了,暂时还受不了外界的浊气,如果老大你不介意在这儿等上八个小时的话……”
为了回酒店睡个好觉和不被江总发现,苏喜儿还是妥协了。傅茗化成了一根红线手链套在了苏喜儿手上,美名其曰适应外界。
街外的雾已经消散了,也许是傅茗被认主的原因。在傅茗牌指路明灯的帮助下,苏喜儿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弥雾街,回到了烂尾楼地界。
刚走几步便有人叫住了她。
“站住,警察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