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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风云际会 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凤梧居内,萧锦玉正吩咐着琳琅、琉璃等几个丫头进来收拾茶水,就听外面有喧哗之声,一个锦袍少年如风一般冲了进来。

“姐姐,姐姐,我来了。”

少年13、4岁的模样,高鼻深目,轮廓分明,身材却十分高大。正是那日梁国公府外,统领羽林飞骑而来的小将贺若怀亮。

他不经人传报,就这样径直闯入萧锦玉闺房,一点儿避嫌的意思也没有。

眨眼间,人已大咧咧地坐在了萧锦玉身边的锦墩之上。他瞧向萧锦玉的眼神既诚挚又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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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落座,就一股脑儿地将手中拽着的精致马鞭献宝似得塞进萧锦玉怀里:“姐姐,你看,你看。”

琳琅见此情景已蹙起了眉头,萧锦玉却笑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今日又得了什么好宝贝,瞧把你欢喜的!”

贺若怀亮满脸孩子气地道:“这可不是给我的!是我专程寻来送给姐姐你的。姐姐,你瞅瞅,这鞭子好看不?呵呵,我觉得这么好看的鞭子给姑娘们家用正好合适。你喜欢吗?”

萧锦玉见他满头是汗,忙抽出自己的帕子为他拭汗。

贺若怀亮呵呵地傻乐,像是一个迫切等待被大人夸奖的孩子,睁着乌油油的眼睛,饱含期待地望着萧锦玉。

琳琅知道这样不合礼数,奈何自家小姐一向待这位贺若家小公子极好,况且眼前这位横冲直撞的小祖宗可不是好惹的主。

她无奈地摇头叹气,拾掇好桌子后就转身出去了。

“喜欢,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没等萧锦玉答话,一直叉着腰站在旁边的琉璃没好气地接口道。

贺若怀亮满腹狐疑地转向此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琉璃,奇怪道:“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萧锦玉斜了琉璃一眼,琉璃不服气地抱怨道:“贺小公子,奴婢说过多少次了?眼下你年纪也大了,怎可不经禀报,说闯进来就闯进来呢?难道,府上就没人教过你什么叫做避嫌的吗?”

贺若怀亮撇撇嘴,不屑地道:“首先,小爷复姓贺若,不姓贺,我也说过很多次了,叫我怀亮、怀亮,你也没记住呀?还有,萧锦玉是我姐姐,谁敢浑说,看小爷不撕烂他一张臭嘴。琉璃,你给我好好记下,小爷下次还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的。姐姐若是嫁不出去就嫁给我好了,要不然嫁给我大哥也行啊!”

他说得理直气壮,琉璃却被气得一时语结。她用手指住贺若怀亮的鼻子,结巴道:“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贺若怀亮根本不搭理她,捏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踌躇道:“只不过吗…我大哥不久前奉旨去了北边,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够回来。如果姐姐等不及的话,还是嫁给我好了。”

琉璃又被他这番孩子气的话,气得七窍生烟,一根纤纤素指直戳到贺若怀亮的脑门儿上,道:“你…你…你说得这叫什么混账话?”

转而又去向萧锦玉告状道:“小姐,你瞧瞧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无赖模样!看着就让人生气。奴婢这就唤人将这皮辊无赖给打出去。”

说着,作势就要去屋角寻棒子撵人。

贺若怀亮一跃而起,跳开几步,对琉璃扮了个鬼脸,嬉皮笑脸地学着她的样子,嗲声嗲气地道:“你,你,你,我什么呀我?我哪里有半点吊儿郎当啦?小爷我说的话,那可是一言九鼎,再正经不过。什么叫做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听得明白?哎,你这小妮子,告诉你,你也未必知道!你赶呀,你赶呀。试试看,你赶得走不?!”

萧锦玉瞧着乌眼鸡似得两人,无奈苦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吵架啊?!小亮,你今日怎么得空?不必去内禁卫应卯吗?”

“哦,今日休沐嘛!阿耶正好要来找梁国公爷叙话,我便死皮赖脸地跟了来。”贺若怀亮一听萧锦玉发问,立马把琉璃丢到脑后去了。

“休沐日!?你不去找人打猎赛马喝酒,居然跑到我这里来了?可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贺若怀亮见萧锦玉调侃自己,突然涨红了脸,挠着头,讷讷道:“本该早些来探望姐姐的。只是,只是,姐姐可是怪我贪玩儿吗?”

萧锦玉语声柔和,轻轻拍着他的手安慰说:“怎会?姐姐的性子太闷,不能总是陪着你玩儿。若是晴儿在便好了,她性子跳脱。你俩又年纪相仿,一定很合得来。”

“什么?那小丫头片子,谁有那耐烦心去陪她玩儿啊?姐姐,你还是饶了我吧。”贺若怀亮一下子炸毛,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表情夸张地直摆手。

萧锦玉不禁失笑,这个世上敢叫淮南郡主为“小丫头片子”的,除了贺若怀亮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她强忍住笑,眨着眼睛道:“是,是,是。我们小亮如今长大了,做得那都是正经事儿,哪里有功夫瞎胡闹呀!说实话,那天夜里我瞧见你一身素甲银盔,跟在怀廓哥哥身边,真真是威风凛凛,英武不凡得很呢!”

贺若怀亮听到萧锦玉夸奖自己,立即洋洋得意起来,却冷不防琉璃从旁插口道:“什么呀?我明明就听说那副铠甲穿在他身上,一看便知是从大公子那里偷来的!长了老一大截,看起来样子滑稽得很呢!”

贺若怀亮被她这话一激,气得像只炸了毛的公鸡,梗着脖子,说话都有点结巴了,道:“你,你这是听谁胡诌呢?!什么偷来的呀?是谁说得这样难听?那铠甲明明就是大哥主动送给我的,现如今已经是小爷我的啦!”

琉璃斜着眼,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撇嘴道:“不过一件铠甲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么着急干嘛呀?!难不成…恰好被我猜中了啦?”

贺若怀亮瞧见她这副欠扁的表情,又急又气,忙不迭地辩解道:“你,你……你这小妮子本就没什么见识。你,你知道什么呀!”

“你说谁没见识啊?你口口声声骂谁小妮子呢?!你再说一遍……”

贺若怀廓鼓起腮帮子,琉璃瞪圆了大眼睛,两人谁也不服谁。那副样子十足像是一对正准备开战的斗鸡。

萧锦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觉头顶一阵黑线,正欲出声喝止二人。

突听贺若怀亮“哼”地一声,泄了气,噘着嘴,气呼呼地跌坐到锦墩上。琉璃鄙晲着他,像是个得胜回朝的大将军。

萧锦玉瞧着有趣,忍不住逗他道:“这是怎么啦?怎地突然没了精神?”

贺若怀亮耷拉着脑袋,沮丧道:“那件银甲再好又如何?跟太子的金甲一比起来简直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我为了向大哥讨来那副银甲,差点儿就脱了一层皮。谁知道,跟真正的好东西比起来,却连人家的小指甲盖儿都及不上呢!”

萧锦玉听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笑问道:“什么金甲啊?怎么越发学得大胆了,连太子的好东西也觊觎上了?”

琉璃嗤鼻道:“小姐,你别理他!我瞧他就是天生眼皮子浅,只要一瞧见什么新奇的武器啊、战甲啊就跟发魔怔似的。如今这病啊,看着是越发严重啦!”

贺若怀亮气哼哼地小声嘀咕道:“我这哪里算得上是发魔怔啊,太子那才是真正的发魔怔呢!”

萧锦玉惊讶于他以这样没心没肺的个性,居然没了跟琉璃斗嘴的兴致。

瞧他那副蔫头耷脑的古怪模样,萧锦玉忍不住问:“太子殿下怎么啦?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说给姐姐听听。让姐姐来帮你想想办法?”

“哎……”贺若怀亮悠悠地叹了口长气,那副幽怨的模样差点逗乐了萧锦玉和琉璃。

两人忍住笑,对视一眼,耐着性子听贺若怀亮咕噜道:“太子!太子,他能出什么事啊?自然是大喜事儿咯!”

他满含着羡慕嫉妒,喃喃道:“你不知道,太子殿下最近新得了一件好宝贝。如今呀,那是日日供着那东西,欢喜得不得了呢!”

萧锦玉揣测道:“好宝贝?便是你方才说得什么金甲吗?”

贺若怀亮不甘心地点头道:“对呀!”

萧锦玉与琉璃相顾恍然。

琉璃冷哼一声,不屑道:“不过是一套铠甲罢了?那又算得是什么好宝贝啊?你若是眼馋,咱们依葫芦画瓢照打一件不就成了?!”

“你说得倒是容易!我私底下听人说,那铠甲是以纯金打制,乃是天降祥瑞,预示着太子殿下未来将成为一代英主。祥瑞不祥瑞的,我是弄不清楚。只是听说此甲确实极为珍贵,刀砍不入,水火不侵,是一件百年难遇的好宝物。太子殿下自从得了之后爱不释手,每晚必要穿上它才能安心入睡。”

“哼,这倒是件新鲜事儿。穿着那么重的玩意儿睡觉,太子殿下也不嫌膈得慌吗?”琳琅嗤笑道。

“你这小妮子懂个什么?!那副金甲质地极为轻薄柔软,可贴身穿着,一入夜还会放射出万道华光,夺人眼目!别说穿着它睡觉啦,便是要穿着它一辈子不睡觉,我也心甘情愿!”贺若怀亮指天发誓,言语中难掩艳羡之色。

萧锦玉道:“京城之中仿佛并未有听说过这件金甲之事?你是亲眼所见吗?”

贺若怀亮沮丧地摇头:“那倒未曾。只是前日与人喝酒时,偶然听东宫戍卫长说漏了嘴。我们兄弟几个胁迫逼问了好久,他见实在藏不住了,才偷偷跟我们讲了。说是太子极为看重那副金甲,还有意要仿照一批金甲人呢!”

萧锦玉轻笑一声,宽慰道:“即是传言,那便不可尽信。”

“要知道陛下向来提倡节俭养德,最不喜欢皇子、官员们贪慕虚荣、攀比这些身外物。太子能否真正穿上那件名贵的甲胄还不得而知?”

“更何况铠甲本就是在沙场之上对敌作战、护身保命用的。若是光华太盛,反倒过于惹眼。两军对峙,性命攸关,可不是登台唱戏,闹着玩儿的。穿一件引人注目的金甲上阵杀敌未必是什么好事!”

“小亮,你年纪尚轻。黄金的色泽太沉,你压不住。依我看,那件银甲倒很适合你。既能称出你的俊秀挺拔,又显得英气勃勃。那日你素甲银盔,很有古时常山赵子龙之风,真真是好看得很呢!”

贺若怀亮向来最服萧锦玉的话,此时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又听萧锦玉赞他英武,心头不禁大喜。

他羞涩地挠挠头,小心翼翼地确认道:“姐姐不是哄我吧?那副银甲我穿上当真好看吗?不滑稽吗?”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萧锦玉,见她十分恳切地点点头,心头一阵狂喜。这副样子落在琉璃眼中,又惹来她肚中一阵暗笑。

贺若怀亮横了琉璃一眼,对萧锦玉一挑大拇指,道:“还是姐姐有眼光,比这蠢丫头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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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到了一事,遂对萧锦玉神秘地一笑,说道:

“唉,对了。姐姐,我刚才进院子的时候,竟然撞见了那个闷嘴葫芦。你猜她问我什么来着?你铁定猜不着。”

萧锦玉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闷嘴葫芦”指的竟然是长孙无垢,遂沉下脸责备他道:“不许胡说,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长孙姐姐若是知道你在我这里浑说,又会怎么想呀?”

贺若怀亮嬉皮笑脸,半点儿不怕她生气的样子,说道:“好好好,权当我方才什么也没说过。不过呀。你也知道,她向来都清高得很,寻常是不与我们这种粗人说话的,况且我也不耐烦理她。谁知道,今日却奇怪得很。她竟然会红着脸,纡尊降贵地走过来问我……”

他清了清嗓子,捏住鼻子,拉紧嗓音学女声,道:“请问小将军,近来鄀州那边战况如何?”

萧锦玉见他装模作样地模仿长孙无垢的样子,扭捏作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贺若怀亮滔滔不绝地道:“你说奇不奇怪,她这到底是想问什么呀?她不是向来都标榜要做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的吗?怎么突然关心起前方战事啦?”

萧锦玉不接贺若怀亮的话头,也问道:“那鄀州战事究竟如何?你可有什么消息?”

贺若怀亮听她一问,立马又将长孙无垢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眼里放光,跃跃欲试地说:“听说前线战事十分激烈。韩伯伯与陈纪慧大军已在滹沱河沿岸拉开了架势。陈军二十余万,看样子是要死守江陵城。我军只有五万。若是短兵相接,只怕会是一场血战。”

他瞅瞅萧锦玉脸上忧虑的神情,忙安慰道:“姐姐莫担心,听说陛下有意让我阿耶领兵十万前去支援。只等圣旨一下,咱们便即动身。这一次去,我定帮姐姐把江陵给抢回来。”

“什么?你?你也要随军出征?”

“那是自然啦!阿耶说了,比起大哥来,我只是缺乏了一点战场历练。此次发兵江陵,正是个上场历练的大好机会呢!到时候,我定砍下那帮子忘恩负义之辈的头来,让姐姐踩着玩儿。”

琉璃插嘴道:“少吹牛了!就凭你吗?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贺若怀亮眉眼一竖,怒道:“谁吹牛啦?小爷这次定要立个大功给你这妮子长长眼。”

琉璃道:“就你这鲁莽冲动的性子,还是悠着点儿吧!别一味横冲直撞,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不算,还要连累一众将士跟着你遭殃!”

贺若怀亮气红了眼睛,不服气地道:“不用你操心,小爷在前方冲锋陷阵,后面自有世民哥为我压着阵呢!你担心的事儿全都不会发生!”

萧锦玉惊道:“你说什么?世民哥哥也去?!”

贺若怀亮兴奋得眉眼弯弯,眯起眼睛,神秘地道:“那当然啦!姐姐不知道吗?世民哥昨夜亲自去求了陛下,说也想要随军出战,为收复江陵出一份力。陛下一高兴,就封了世民哥为前军都尉,到时候与我们一起随军起行呢!”

琉璃大惊失色,忙去瞧萧锦玉的脸,只见她神色肃穆,额间的朱砂仿佛有血光跳动,艳得似一滴尚未凝结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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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萧锦玉正就着榻前的小几进食,忽听外间有丫鬟禀报说萧琮来了。

不一会儿便见萧琮背着手,踏月而来。他虽依旧是背脊挺直,俊逸潇洒,可鬓角仿佛又多出了好几根白发。

萧锦玉正欲扶着琳琅的手起身行礼,萧琮已向她们摆手示意。

萧锦玉待得萧琮落了座,才发问道:“阿耶怎么这个时辰过来?可曾用过晚食了吗?”

萧琮摆摆手,道:“我没什么胃口,你不必理会我。”

萧锦玉微微敛目,心下已明白几分,对琳琅吩咐道:“今日的冬笋汤做得极好,味道鲜美,很是开胃。琳琅,你去厨房拿个碗来,给阿耶也盛一碗尝尝。”

琳琅应诺去了,萧琮也不推辞,说道:“我听说怀亮今日来过了。那孩子素来与你投缘,又是一副心直口快的脾气。外面的事儿想必你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吧。”

萧锦玉点头道:“是,女儿听说了一些。听小亮说,过两日他就要跟随贺若伯伯南下江陵,驰援韩大将军,合兵共抗陈纪慧的二十万大军。哎,江陵此番只怕又难逃战火……”

萧锦玉说着,担忧地望向父亲。

萧琮的脸色苍白,唉声叹气道:“当日我率领着满朝文武,携带家眷弃国远来,本意就是想竭力避免我江陵土地遭受战火荼毒。莫使这大好山河因我一人之故,血流成河。孰知到底是天不遂人愿,一场浩劫终究难免。”

他扼腕叹息,萧锦玉亦是心痛如绞,勉强压抑住,软语安慰道:“阿耶,此乃天意。既非人力可为,您切莫过分自责。”

萧琮忍不住老泪纵横,道:“锦玉啊,阿耶只是觉得寒心!原以为你二叔公和五叔父只因一时贪恋权位,才会有负所托,投降了南陈。故而这些时日以来,我一直对他二人心存怨恨。岂知……”

他摇头哀叹,一时竟接不下去了。

萧锦玉手中短箸“吧嗒”一声搁在几案上,奇道:“阿耶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此事另有别情?”

萧琮道:“之前我还不过有些许疑心。虽说你二叔公与五叔父平日里为人怯懦,说话办事往往谨慎有余、豪气不足,可我萧家的男儿哪一个是贪生怕死、两面三刀之徒。此番他们丝毫不顾忌我等死活,不顾及整个萧家的前途命运,勾结陈纪慧,投降南陈。所作所为实在有违一贯作风。我便私下里派人去江陵暗查了一番,居然还真是瞧出了一点端倪。”

萧锦玉心知此事定有蹊跷,目光不由得一凛

只听萧琮长叹一声后,又道:“自我等入朝以后,陛下虽明面上说会继续留任江陵旧臣,监管本地事务、稳定局势,实则早已暗中派遣崔弘度等人前去接手整顿,想要一举肃清咱们的旧有势力。”

“崔弘度一到咱们江陵地界就不失时机地施行酷吏政治,逮捕、冤狱、暗杀,恐怖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弄得地方上怨声载道、人神共愤。”

“崔弘度?你说的是武乡公崔弘度?”

“不错,正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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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锦玉心下恍然,难怪南阳郡主大婚那日,陛下会突然在大殿上提及江陵百姓千里送行之事。

皇帝身处京城,何以会对当年的旧事知之甚详?

原来如此!想必定是这位武乡公的功劳了。

萧锦玉讶异道:“我萧家与这位崔武乡公素无来往,更无冤仇。据我所知,他一直外放华州,并不很得陛下恩宠。因此,一直对他有所忽略。此人的品行手段,我倒不是很了解。”

萧琮道:“我也是这几日才派人去细细查了一下这位崔大人的底细。哎…一查之下,当真令人心惊啊。”

“听说这位崔大人乃是一位极负盛名的酷吏。当年在任华州时,有一日用饭,身边围坐着8、9名小吏侍奉。此人心血来潮,一一询问小吏,饭食味道如何?小吏不敢得罪他,于是皆说味道不错。崔弘度听后,指着他们鼻子骂道,你们根本都没有吃过,怎会知道味道不错?由此推论几人皆是善媚之辈,便对他们一一施以杖刑。故而,华州当地流传着一则民谣曰‘宁饮三斗醋,不逢崔弘度’。可见,其为人之凶狠残忍,早已是人所共知。”

萧锦玉思忖道:“阿耶难道疑心,江陵此次举朝反叛,并非二叔公他们有意为之,乃是为势所迫?”

萧琮叹息一声,幽幽道:“听说此前江陵旧臣中流传过‘若为崔弘度所御,反不如投陈以自救’这样的话。这样看来,我们的揣测也不无道理!锦玉啊,阿耶实在是惭愧得很,当年若是听了你的话,今日又何至于……”

“阿耶,”萧锦玉打断了萧琮的话,温言宽慰道,“既已时过境迁,您又何必再提当年的那些旧事呢?!”

萧琮喟叹道:“好,不提,不提。不提也罢。只是我一想起咱们当年一片赤诚,举朝来降,却终究得不到陛下的半点信任,哎,着实让人寒了心啊!怕只怕,我江陵萧家的未来……前途堪虑啊!”

萧锦玉道:“阿耶,既然咱们当年就已下定了决心,做足了准备。昨日因今日果,你又何必再纠结于过往?追悔前事还不如图谋眼下!”

萧琮想了想,彷徨无计地道:“只怕是难如登天啊!不出你所料,贺若弼今日果真是奉了陛下之命来我这里探口风……”

闻听此言,萧锦玉眉心一皱,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只听萧琮续道:“我已照你所言,将江陵行军舆图私下里交给他了。只盼交出这份舆图后,能让陛下稍稍安心,就此放过我萧家一干老小。”

萧锦玉额间的朱砂痣红光一闪,安慰道:“阿耶放心。依我之见,陛下暂时还不会对萧家动手。如今天下未平,尚有南陈与我们隔江分治,北方又有突厥人虎视眈眈。陛下此刻急于收买人心,连周静帝都还活得好好的。他又怎会冒险先来动一动萧家之人呢?!只是……我只是担心大军攻下江陵之后,会有居心叵测之人趁乱散播谣言,抹黑萧家。若有只言片语传入陛下耳中,在他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那才当真是大事不妙啦!”

萧琮眉头深锁,犯愁道:“我也正担心这事儿呢。听说,陛下有意派宇文述协助晋王统领后军,以接应贺若弼和韩擒虎,趁机一举扫平南陈。到时候牛鬼蛇神齐聚江陵,只怕……如今我萧家身处风口浪尖,情势岌岌可危,再也经受不住什么风吹草动了!也不知道二郎身在江陵,情况究竟如何?他毕竟年纪太轻、资历又太浅,在江陵地面儿上素无威望,恐怕难以稳定乱局。若是你大哥能……哎……算了,不提他也罢。一说起他,我就是一肚子的气!”

萧锦玉苦笑道:“阿耶何必过分苛责大哥。我听说,南阳姐姐此前为了拒婚,日以继夜地跪在议政殿前,恳求陛下收回成命,直至虚脱昏倒。可见,她内心实是钟情于大哥的。只是皇命难违!哎,说来也是遗憾……”

她叹息一声又道:“如今大哥为情所困、意志消沉,我瞧倒是正中某人的下怀。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一方面,能显得大哥情深义重,萧家人个个都是痴情种子;另一方面,也可以令陛下放下些戒心。哼,大哥若是不济,我萧家后继无人,对大隋的江山岂非更加有利?!”

萧琮面上愁云密布,焦虑道:“你既看得清楚,那日后该怎么办啊?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你大哥这样胡闹下去?他可是萧家的长子嫡孙,关系着整个萧家未来的气数和命运!若就此一蹶不振,日后我到了地下,又有何颜面去见你阿娘?去见萧家的列祖列宗啊?!”

萧锦玉道:“阿耶,所谓家国命运,荣辱兴衰,此乃天道循环。您又何必执着于表象?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纵能光耀门楣、流芳百世;可敝帚自珍、苟且偷安、也未必不能开枝散叶、绵延后嗣。在这乱世之中,能够保全血脉、延续香烟,就已算得上是功德无量了。眼下的乱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萧家之人切不可好高骛远。”

萧琮长叹一声,到底有点不甘心地道:“可江陵毕竟是咱们的故土。正所谓‘狐死首丘、叶落归根’,阿耶只盼死后还能够回归故国,葬入祖坟,陪在你阿娘身边。”

“若是就连留在江陵的那最后一点希望也被皇帝连根拔除的话,那我们可就当真再也回不去啦!此番江陵平叛,虽有贺若弼从旁转圜,可未必没有居心叵测之人想要趁机置咱们于死地啊!身处这样的风口浪尖,即便是不给咱们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只说与南陈暗通款曲,萧家也吃罪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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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静非,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回到了大隋开皇年间,但就是这个有点痞,有点懒,有点宅,有点懒,也有点恋家的男人,阻止了大隋那些令人唏嘘的遗憾,像高熲的千古含冤,杨勇的离奇死亡,他杀土匪,斗奸商,上到手刃皇帝,下到棒打烟尘,他见识了开皇之治的繁盛,也见识大业年间的衰败,他像一块定城砖一样守护着风雨飘摇的大隋,也意识到自己像一粒尘埃一样不能阻拦历史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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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今生的红尘里遇见,是我在时光的隧道里颠簸了千载万年的期盼。可能是上苍对你刻意的眷顾,上辈子欠你的爱,在今生里我要加倍偿还。你的美丽和善良在我的生命里荡漾,我用痴情与真爱,装扮着这个静若止水的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