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7298300000003

第3章 苍梧风月(2)

转过一座座山头,眼前的绿意愈加浓厚,便如一卷偌长画轴上黏稠的墨,凝结在天地之间,任你风吹雨淋,总也化不开,山间的潺湲涧溪不舍流逝,绕过重山脊梁,吻过绿野胸膛,仿佛无数支柔软的细毫,用了十二分的细致描摹出这万壑松风、千叠云山。

往日里的苍梧很安静,只有羽民们飞来飞去地采食花果,山里的狌狌是苍梧的主人,偶有游方客逡巡观光,就着月色纳凉,乘兴弹一曲春花秋月,狌狌们三五成群围拢过来,听曲听得如痴如醉,末了还指着那人说,这人俺们识得,不是隔壁老王么?

这里的狌狌颇有些神异,形状像猿猴,既能匍匐爬行,又能如人一般直立行走,奔跑却如风驰电掣。模样儿怪异不说,偏是个碎嘴巴,爱数落八卦,凡见一人一事,必知其来龙去脉、前尘今生,知道也罢,还非要念叨不休。

据说狌狌的老家原是鹊山,奈何那儿民风野蛮,动辄将它们捉了来当下酒菜,不得已迁徙来此避祸,好在苍梧宁静安定,日常唯有山风溪流,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但此刻苍梧的安静被打破了,满登满登的人把这儿塞得没有空隙。

各方国觐见使团早早就赶到苍梧,搭窝棚的搭窝棚,挖洞窟的挖洞窟,先建起各家暂居的馆舍。

个头撑破天的大人国使团寻不得容身之处,只好打地铺,夜半呼噜声响彻云天,吵得周围使团数次搬家;个儿矮的是僬侥国的使团,最矮的五寸,高的也不过三尺,却是衣冠楚楚,待人彬彬有礼;最有派头的是轩辕国使团,一水的白胡子老头儿,问多大年龄,说记不清了,总有千儿八百岁吧;再有长着鸡胸的结匈国,生长鸟喙的讙头国,一只手的奇肱国,一只脚的奇股国,嘴大到可以吞下象的枭阳国,牙齿永远刷不白的黑齿国……各方国齐聚一堂,等待着共主的莅临。

当然最豪华最有派头的那肯定是共主大舜的行宫了,那阵子黄河流域的中冀人居屋已从洞里地底搬上地面,建起高耸的台基,竖起宏伟的立柱,盖上华贵的屋顶,开拓出几进几出的大院落。各方诸侯去帝丘谒见共主,乍瞧见那宫殿繁复的斗拱精致的椽头,羡慕得浑身难受,回去一把火烧了自家的山洞,纷纷仿造中冀的木梁建筑。

苍梧九峰下聚起越来越多的使团,走错路也会踩伤谁的脚,人多了不免要说八卦扯是非,闲得慌了,各家也开始做起互易有无的买卖,也没谁牵头,自动就摆起摊拉起铺,渐渐成了集市。

青青来苍梧有小半月了,每日不是听八卦,便是逛集市。各方珍奇之物一地里铺开,有玉山的璇玉、臷国的灵寿杖、青要山的荀草、洞庭湖的柑橘,乃至黄帝用过的玄珠,颛顼使过的陶簋……直看得她眼花心痒。她最心仪羽民国摊铺售卖的翅膀,那卖货的说装上了能飞千里之远,可惜兜里存货少,她又不好意思去借钱,只能每天去看一看摸一摸,次数多了,卖货的有些不耐烦,日常白眼相待。

萱萱没逛过一次集市,日日拘在洞里学习,青丘氏给她寻来个不讲究的江湖先生,教她学中冀人的文字,曲里拐弯地刻画在陶片上,时间虽短,萱萱却学得甚好,喜得青丘氏成日喋喋萱萱有天分。

除了习字,青丘氏又聘了个破衣烂衫的巫师教萱萱中冀礼仪,脑袋上顶了一只水罐走路,扭一扭,摇一摇,时时做柔弱晕厥状,青丘氏说中冀人偏爱有病的女人,微风乍起便即晕倒的那种最得男人欢心。

青青直到临近苍梧,才知道萱萱此来的真意,还是一同随来的青丘氏说漏了嘴,那一日吃饱了和族长剔牙说是非,族长恭维道,你家萱萱此行必得一佳婿耳,青丘氏客套说,哪里哪里,各安各命而已。

青青恍然大悟,怪不得哭着喊着要来苍梧,原来是来相亲的,难不成和共主相亲,做那老头儿的十八房姨太太?

她气得半日没和萱萱说话,后来实实憋不住,又去寻萱萱讨说法,萱萱说不是相亲共主,是谁还不一定呢,我妈说了,必是贵胄子弟,只是他们虽身份显赫,也有不像样的儇薄子,总要先看看,你是不知么,同来的姐妹都有这心思,我妈说了,这就同于买货先比货,合心意的才付钱呢。

青青更气恼了,原来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揣着异样心思,又不合总闹脾气,一路行来,便没展开过眉目。

待得抵达苍梧,青丘氏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活泛起来,四处打听八卦消息,从别家使团寻来中冀年轻贵胄的身高、体重、三围、爱好、口味,分别比较,择优录取,为萱萱请先生邀朋友,偏带队的族长也纵容她们,几回里还给她们引荐各方国要人,许是盼着萱萱蟾宫折桂,她也跟着鸡犬升天。

而今萱萱在会盟圈大小也有点名气,纷传青丘国有个美人儿,真正的仙姿佚貌,不知道这朵花儿会被哪家儿郎摘了去。

青丘氏得意得很,她自认保媒的功力已经可以媲美老祖宗了,女儿后半生的幸福在此一举。青青不喜欢青丘氏的这番做派,她忍不住与萱萱数落,萱萱偏极听她妈的话,也不觉着攀附贵胄有什么丢人。

明天共主的卤簿便要来了,青丘氏如临大敌,加紧催促萱萱练习,青青唤萱萱去逛集市,萱萱不肯,说妈妈让我学礼仪呢,青青作了色,撇下一句“管你呢”,自顾自地跑了。

她气得狠,也没心思去集市,只管乱跑,满眼风光满耳人声都极恼人,只想奔去无人之处,或者,奔回青丘山。

她想家了,本来她想让妈妈一同来,妈妈说身上不好,懒怠远行,张弘倒是想来,偏老狐伤了风,他一向和老狐亲近,张爷爷过世后,更拿自己当亲孙子般侍奉老狐,故而不得已,没能同来。

不知不觉中,青青来到一处所在,这儿离使团区有些距离,倒也安静,她看看周围高挺的树,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索性爬到一棵大树上,这树许是千年老树,树根都翻出地面,盘曲成卧龙,树冠伸展开,仿佛一片阔大的云,她趴在粗壮的虬干上,见面前吊着一只红果子,摘来咬了一口,不好吃,只是苦。

还是青丘山的果子味儿好,四季都能采摘新鲜甜美的浆果,什么时候能长出九尾,一下子就能回到家,会不会把妈妈吓着呢?想着想着,不觉睡着了,神思迷迷糊糊的,耳边隐隐约约有声音,脸上也瘙痒起来,似有毛虫在咬,她忍不住一举手,却是清醒了。

一睁眼,猛看见一团毛茸茸的物什正蹲在面前,两只灯盏似的眼睛直瞪着她,骇得她险些跌下树去,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狌狌,手里捏着一根碎草,在她脸上挠痒痒。

“过去过去!”青青壮起胆子呵斥,在身后摸了摸,折断了一根树杈,勉强拿来做防身武器。

那狌狌举起海大的巴掌,眼前黑影煞起。青青手上一疼,那根脆弱的树杈直飞出去。她心里又惊又怕,手腕上也痛,又不敢贸然激怒它,抱着虬干往后慢慢退去。

狌狌噌地蹦到青青跟前,喊着“青青青青”,伸出一只毛爪,掌心握着什么东西。青青慌得看也不看,一把撩开了,那东西飞了出去,原来竟是一颗红艳艳的果子。

狌狌耷拉着脑袋,厚厚的嘴唇翻起来,喉头翕动,嘟囔着:“生气,不喜欢,生气,不喜欢……”反反复复不能止,两条后腿蹬着虬干蹭上蹭下,只管呼哧呼哧地吸气,越发地使人害怕。

青青此刻很后悔自己爬树睡觉,谁料那狌狌忽地往前一扑,她一着急,忘记了是在树上,跳起来便往后躲,奈何脚下打滑,一个踉跄,吓得惊呼一声,跌下树来!

死了死了,这番死定了!青青哭了出来,正道必死无疑,身下却是一顿,并不是被坚硬土地击碎了头颅,原来被人稳稳接住,因下坠冲力太大,那人带着她打起几个磨旋,跌跌撞撞退了一丈远,终于一起跌倒。

惊魂未定,迷惑又生,连番的变故让青青昏了头脑,周围人声鼎沸人影摇曳,还道是一场荒唐的梦。

青青抬起头,朦胧泪眼里见着个满目风霜的长者,五六十的年纪,或者更老,轮廓如刀刻,每一笔都坚硬而不妥协,年轻时或许颇有风姿,此时却只凸显他的苍凉。

“你,你救了我?”她期期艾艾地说。

那长者不答,却皱起眉头,旁边有人搀扶起他,他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呼吸也不畅了,话更是说不出。

“你伤着了么?”青青慌里慌张地说,“哎呀哎呀,对不住,都是我的错……”一面道歉一面掉眼泪,一半儿是后怕,一半儿是内疚。

那长者压着声音说:“不打紧,是牵扯了旧伤。”像是对青青说,也像是对周围的人说。

青青这才看清,周围约莫十来个人,擎着一面方国图腾旗帜,上边的神兽也不识得。只见那神兽似蛇非蛇,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甚是威猛,也不知是哪儿的使团。那帮人像是此人的随从,各自态度毕恭毕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伤病,话里满满的焦虑之情。

“你伤得怎么样,我懂一点点医术,可以帮你看看。”青青也焦急得很,深恨自己连累旁人,有多重的感激,便有多深的愧疚。

那人不答,就在此时,骤听得几声“青青青青!”那狌狌的叫声又起。只见它东奔西跑,忽而上树,忽而奔跑,因人多,并不敢靠太近。

青青动了怒,她从地上胡乱抓起一把草掷过去,“都是你!滚开!”

狌狌不肯走,它却去瞪那人,目光含火,喷着鼻息吼叫:“知道你知道你!”吼了一阵,烦躁地晃着头,神经质地念叨着:“名字名字!”

一枚小石子腾空而起,狌狌知道不妙,嗖地蹿上一棵百年老树,只听“噗”的一声,石子直直钉在了那棵大树上,已全然没入树心里。

青青看得目瞪口呆,想想此人受伤,还有如此了得的膂力,难不成是张弘口里一等一的英雄人物?若张弘在场,怕是要跪下去喊祖宗。

狌狌被唬住了,依依地盘桓了一小会儿,悲戚戚地哼一声,到底是跑远了。

那长者经此一掷,又伤了三分,随从扶他缓缓坐下,他便缓缓调息养护,见青青忧心忡忡,若有负担,随口道:“是旧伤,不干你的事。”

青青也不知干不干自己的事,傻愣愣地盯着那人打量,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多余,又不能没良心地离开,词不达意地说:“我叫青青,青丘国使团,使团,你,你是哪个方国,方国的?”

那长者没说是不是,却去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睡觉,树上睡觉……”青青舌头打结了,怎么都流利不起来,“谢谢你,都是,都是我的错。”

那长者平静地说:“不关你的事,再说,举手之劳,总不能看你去死。”

长者不再说话,大约休息好了,一行人收拾停当,准备离去。

青青很想知道这人的名姓,将来好知恩图报,可眼见恩人要走,她连他是谁还不知道咧,追上去问道:“你们去哪儿?”

“干你什么事!”有个随从凶神恶煞地骂道。

这声呵斥险些惊散了青青的魂魄,若是平日里,她或许会和这随从吵一架,可人家的老大刚刚救了自己小命,还因此牵动旧伤,心里埋怨也是合情理的,骂就骂了呗。

长者示意左右少安勿躁,温和地说了一句回去吧,便被众人簇拥着走了,撇了青青孤零零一个,她顿觉自己是个傻子,林间风声飒飒穿透密集枝丫连缀的层层重幕,仿佛不甘心的狌狌在哀戚嗥叫。

她徒劳地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地上的一堆荆棘丛里有个闪光的物件,似一颗落在尘埃里的渺邈星辰,好奇捡起来,是一枚赤红玉猪龙,晶莹剔透,那红如新鲜血液一般,便要淌下来,这应该是刚才那拨人遗失的。

纵青青不识珍宝,也明白玉猪龙的价值,青丘山虽僻远,也偶能见到中冀贵胄往来,总见他们腰间系一条玉组佩,惹得青丘山少女们艳羡不已,但那些玉全没有这个华贵。

人已不见,却去哪里寻得失主?青青不得已,将这玉猪龙暂收下,想着总得打听到他们的行踪,也说不定会在使团集市遇见他们呢。

青青一路回到使团区,那颗心兀自怦怦乱跳。萱萱还在练晕厥,青丘氏仍在精力充沛地训诫嘱托。她没心情和萱萱置气,吃了晚饭就去睡了,一夜都在做梦,也不记得是什么梦,只出了一身的汗。

奈何天不亮族长就唤了大家伙起来。青青夜里没睡踏实,要赖床,被族长一通骂,说耽搁了大事你负得起责么?

萱萱早就起来了,身上穿着她妈压箱底的华丽行头,拾掇得鲜亮如花,族长还特意让她站在迎候队伍正中,捧了大束花,以备为共主献花。

青青和萱萱并排站,身边一溜是青丘山花样的少女们,这也是族长的意思,一水儿的桃红花色,惹眼的美,自然会讨得好彩头。

天渐渐亮了,苍梧像一鼎沸腾的麻辣火锅,热油热汤咕嘟嘟闹得欢,四野的喧嚣明亮热烈,如火如荼,直烧得九峰弯了腰,九溪断了流。

四荒八极的人也罢兽也罢,聚集在各色图腾旌旗下,穿戴一新,奉觞捧礼,齐齐拥在路边、溪边、山头,甚或树杈上、人头上,一颗颗奇形怪状的脑袋攒动着、摇摆着,一双双各怀心事的目光忽明忽闪,仿佛饿了多年的野狼,盯着哪个女人的大腿,也觉得是肥美羊羔。

前方不断传来共主卤簿离此地尚有二十里、十五里、十里……既不到迎候时刻,枯等也无聊,干脆七嘴八舌说起闲话:或论资排辈比拼祖宗谱系;或讲论功劳悉数过往业绩;或做起了现场驵会生意;或操起了媒妁生意为哪两家牵起红线。

这不是方国对中央共主的迎候,更像是赶集会,相亲会。

身处如此喧嚣之中,青青的脑袋要炸了,恰身旁是僬侥国使团和防风国使团,有一男一女两个使者隔着遥远的距离相谈甚欢,大约是想把防风的女子许给僬侥的汉子,以成就这天作之合。

听防风国的“媒人”称赞自家姑娘如何柔柳扶风,青青没忍住,笑出声来,却被族长瞪了一眼,吓得她低了头。

等得许久,共主的影儿没见半个,青青肚子咕咕叫,正寻思找个什么法子脚底抹油,忽听得那边山头传来一声金声玉振的巨响,如惊骇之雷,震得天地为之变色。

“是夔鼓!”族长呼道。

还不曾醒过神来,浩浩荡荡的卤簿已如洪流滚滚而来,山呼海啸的喊声震彻耳际,一时鼓声再次响起,整个苍梧被轰轰烈烈的声响淹没了。

巨大的声音让青青头晕眼花,眼前不断涌过密集的黑影,人的脚步和走兽的咆哮缭乱了这个时空,只见得一面硕大的龙旗渐渐行走,那是属于共主的标帜,青青想起老狐说过龙已绝迹很多年了,是从……颛顼大帝那时起吧。

共主象辇缓缓行至,一头高如山峰的大象颈缚棉绳,胸缠锦辔,背上卧一有华盖而四边敞露的车辇,这是黄河象,门齿粗长,身形伟硕,比长江象要大得多,中冀人甚或以猎象为乐,偏要去捕猎最凶悍最有力的大象,猎得者为一等勇士。

青青光盯着大象看,没注意辇里共主的模样,那象鼻子像千年老树干,微微卷一卷,大水蚺似的抖动起来,似乎能吞噬活人,她还没看够,忽而周围尖叫声起,竟比那夔鼓之声更高亢,青青发现自己身陷一片疯狂的海洋里。

使者们,确切说是女人们,像是中了最怨的邪,疯了般往前扑,嘴里狂乱呼喊着某个模糊不清的名字,有的一面喊一面哭,竟自哭得背过气去,手里有什么扔什么,花啊粉啊果子啊宠物啊,统统一气乱扔,她发现萱萱手里的花也扔出去了。

护卫卤簿的士兵们手持长杵,将妄图扑过来的女人们不断阻挡出去,却仍有不惧生死的前赴后继,披散了头发,揉烂了裙裾,踩碎了鞋袜,也没什么要紧。

青丘族长的如意算盘在此刻的疯狂中粉碎了,青丘国的队伍早就没了章法,被别的使团冲得七零八落,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劲头往前冲,便是百战成功的将军也自叹弗如,连僬侥国的女人们也不甘落后,青青亲眼看见三个僬侥国大娘抱着一个防风国使者的大腿,死命地爬上他的肩头,哭得声断气绝。

青青被挤得喘不过气,她从乱蓬蓬的人头缝隙间望过头去,却只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跨一匹北方稀有神驹騊駼,高高束起的发髻如那苍穹间的一团青云——中冀人早已有了束发习惯。青青很喜欢男人束发,显得清爽俊朗,而这男子的发髻绾得尤其好看,背脊骨挺得笔直,仿佛一壁山,风从面上经过,写意出诗情画意的美。

无数疯魔的女人对着那背影擗踊流涕,将成束的鲜花扔出去,不断有人晕厥过去,真正的晕厥,而非习得。

“他是谁?”青青好奇地问,也不指望有人肯回答。

“商均啊,共主的儿子!”竟有人回答,那神情骄傲得仿佛提起的是她居功至伟的男人。

“商均商均!”女人们爆发出整齐划一的呼号,巴掌声、跺脚声一体呼应,那情景仿佛是为得胜回朝的将士庆功。

直到那背影远去,呼喊仍然没有断,一片海一样广阔的抽泣声此起彼伏。

青青受不得被魔障的女人们包围,她想要新鲜的空气,美味的糕点,很想跑离得越远越好,待她艰难地转过身去,却清清楚楚地听见青丘氏兴奋地说:“就是他了!”

同类推荐
  • 做你的怀里猫

    做你的怀里猫

    文案:于瞳在她八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莫名其妙附身在小动物身上。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认,学校里人人夸奖的三好学生江慕年,绝对是不好的。于是乎,打不过只能骂骂咧咧的某人,此时拼命扒拉窗帘不放,惊悚的发现,倚在门边的江慕年漫不经心,笑的像个妖孽:“感觉你在骂我。”某人:“……”胆小且怂×妖孽腹黑阅读指南:1、1v1,双洁2、现实带有小奇幻3、不虐,女主亲妈4、文笔有些稚嫩,不喜慎入哦
  • 我这四分之一

    我这四分之一

    人这一生大约可以活到80岁左右。我想用文字记录我的前四分之一
  • 杀手大佬回归校园

    杀手大佬回归校园

    她本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农村孩子,被人看不起。家庭破裂。朋友背叛。后被人带进神秘组织。被送往学校学习……
  • 晨光正微苏

    晨光正微苏

    苏思琤人生中的快乐止于18岁那年的夏天十八岁以前的她,张扬且明媚,父母的掌中宝,他的心头痣,她的生活平凡而充实,没有大喜大悲,也没有大起大落。虽日子寡淡的像白开水,却是温暖而安宁的。十八岁以后的她,内敛且沉默,父母离异,喜欢的少年远走异国求学,心仪的大学没有寄来红色的通知书。社会的残忍,现实的生活,成为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人生中所有的幸福在那个明亮的夏天里离她而去。她长到了小时候最喜欢的年纪,却没能成为最想成为的人,可当隐情渐渐浮现出水面,当年的一切究竟孰是孰非?
  • 辰爱落定

    辰爱落定

    一个多情却又滥情,一个深情却又绝情。七年,他心里一直有她,七年,她心里一直爱他。但当他们洗尽铅华,真正明白爱的真谛时,重回的路却早已被年少无知毁的血肉模糊,习惯了现世安稳的他们,谁也不愿踩着已结痂的伤疤先走过去拥抱对方,但他们心里的爱到底无处安放。那份爱,要不起,受不住,却放不下,扔不掉,他们只好彼此漠然却又相互纠缠……曾经那份痴爱,现世这份安稳,你们是怎样做的选择?你们的执念挚爱最后又归于何处,落于何方?是早已相拥而眠,还是彼此散落天涯?不知,他们是否能如你们一样幸福安好?不知,你们还能否念及他们一样的曾经?只因我们都曾疯狂爱过,此时便要陪上他们一程,趟过曾经,走在现在……
热门推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仙帝之主

    仙帝之主

    大道万千,成仙者自古有之。任你是人,是妖,是灵,是魔。不渡凡尘七情六欲之苦,休谈大道修仙。
  • 末世之浩荡时代

    末世之浩荡时代

    天空降下了一束绿色的光,人们陷入了恐慌!这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操纵着一切。
  • 神荒武魂

    神荒武魂

    他本是一颗耀眼的、璀璨的明星,却因修为倒退变成人们口中的“天才”,武魂是人们修练的根本,也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 穿越之只为你倾心

    穿越之只为你倾心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一对姐妹在打暑假工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变态猥琐男,在与之斗(白)智(费)斗(力)勇(气)的反抗过程中,两姐妹终于……因力量悬殊光荣地被色狼给打得穿越了!两姐妹表示她们也是醉了:“无良的作者君,这是什么剧情设定?!”某冰:呃……嘿嘿,这个那个……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安啦安啦,有美男哦~他们很快就上场啦!敬请期待~姐姐:(两只眼睛变成了桃心,嘴角挂着某种不明液体)有美男耶!作者君闪开!美男,我来啦!(无辜的冰被拍飞:我一定会回来的!)妹妹:(无力扶额)为什么我有个如此花痴的姐姐-_-||!这货我不认识她!
  • 清初情缘

    清初情缘

    明末清初,那些人物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在我眼中是这样的。历史是不公平的因为人们的主观习惯,他们被传记传闻丑化,我用自己的阅历,感悟去重新塑造。写着写着我发现我写的每个章节都隐含了正能量,即使是跋扈三继福晋明绯也有正直的一面您发现了没有?
  • 异世无双战神

    异世无双战神

    法神牛什么?爷照样一枪秒杀!斗圣怕什么?爷照样扫成马蜂窝!爷扛着枪杆子华丽丽的穿越了,这天上天下的美女尽收爷的后宫,这天上天下的神灵圣阶尽踩在爷脚下。这天上天下,唯爷独尊!爷的枪下,谁敢不服?!!
  • 酸男辣女

    酸男辣女

    缘起婚礼,终于婚礼。“如果你还爱我,请一定要抓紧我。”“如果你还爱我,请一定要放弃我。”——是放弃,还是抓紧?何为爱情?爱情又该何去何从?代青可和申名的爱情之路,将伸向何方?
  • 大宋女医官
  • 快穿一条咸鱼游过

    快穿一条咸鱼游过

    1V1,快穿,甜宠哦~凉笙,名副其实的一条咸鱼,活了十几万年,楞是没能化形。某天,老主神终于看不下去了,拎起鱼就往三千世界通入口扔去。正想打招呼的凉笙:“...老头子你会后悔的!”从此,每个世界都有一条咸鱼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