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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小心点,那是我的头,别撞傻了(1)

齐鸣看见小锅回来带上了一个女孩,看着不是话多的人。齐鸣皱了皱眉,这世界上让他最虚的就是话少的人,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但话少也不是没有好处,不会到处乱传八卦。就这一点来说,齐鸣虽然不放心这个女孩,但也没说什么。

他看了一眼小锅,小锅很识趣地解释:“这位叫林落,矛迩美院的,是新来的助理。”

齐鸣说:“高才生啊。怎么会想到来当助理?”

小锅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发现她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认命地继续解释:“那天阎陆哥在杏城撞到的那位就是眼前这位,也算是旧相识,嗯……反正也挺有缘的,她也很好奇大明星的日常,然后阎陆哥也同意了,我就把她带来了。”

“阎陆同意了?”齐鸣惊讶地看着小锅,然后又掉转目光看向齐鸣身边的女孩,“我是齐鸣。阎陆的经纪人。”

阎陆点点头,淡淡地开口:“嗯。”

“……”

齐鸣心里想,怎么回事,有种不太对的感觉——怎么感觉面前这女生有阎陆的味道……

小锅则一脸感慨:不愧是阎陆哥喜欢的女孩子,这气场,啧啧啧。

林落上完厕所出来,看见阎陆已经到了,现在他正和齐鸣、小锅站在一起相对无言。她甩甩手,随意地在后腰上把手擦干,热情地向阎陆打招呼:“阎——耶!今天天气真好啊!来了?”

说完,林落心虚地咽了下口水,刚才差点直接顺嘴喊出“阎陆”了。

阎陆皱皱眉,眼睛死死盯着林落——刚才她手直接擦后腰衣服上了。

“你——”阎陆想了想,没把话说完,勉强回了林落的话,“嗯。”

林落热络地挽过阎陆的手,对齐鸣还有小锅介绍道:“这是林落,嗯,矛迩美院一个特别有才华、特别好看、特别可爱的——”

“撒开!”

林落话没说完,阎陆就打断了她的话。

“嗯?”林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阎陆抿抿唇,看着林落挽着自己的手,想了想措辞,然后低声说,“你阳刚一点好不好?”

“噢!”林落恍然大悟,撒开挽着阎陆的手,转而“阳刚”地把手搭在阎陆肩上,给了阎陆一个安抚的眼神——你看,阳刚了。

阎陆深呼吸一口气,把一句“我跟你熟吗”憋了下去。

齐鸣和小锅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写着明晃晃的不可置信。“阎陆”什么时候这么主动揽一个女孩子了?而且,看起来,那女孩好像还不怎么乐意搭理他。

两人心底陡然升起崇敬之情,齐鸣多看了“林落”一眼,小锅则默默地对“林落”比了个大拇指。

林落手挠挠头,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把手机揣兜里了。没到五秒,她又闲不住地把手机拿出来,解锁、锁屏操作一顿,无聊极了,又把手机放回兜里。手指不安分地在膝盖上弹来弹去,幻想自己现在正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弹钢琴,范儿可足了。

“擦手。”

阎陆递来一张消毒湿巾。

“啊?”

林落没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没摸什么啊。

“擦手。”

“我刚才没摸什么……”

“擦手。”

“行行行。”林落没办法了,举手投降,“擦手,擦手。”

小锅看着觉得好笑,他乐呵呵地说:“阎陆哥跟林落比起来,好像洁癖都没有了。”说完,他一脸回忆往昔的表情,“以前阎陆哥也是就算刚洗了手,转头只要摸了新的东西,就得再拿消毒湿巾擦一遍。好多次我都觉得阎陆哥手上的皮肤应该比我们要薄一点。”

齐鸣想了想,兴致也来了,跟着说:“就是。手机不也一样嘛,隔一会儿就拿酒精棉擦一遍,我感觉那手机上别说细菌了,应该比我脸都干净。”

小锅说:“哎,说起来,好像最近阎陆哥的洁癖好多了?”

齐鸣点点头:“好像是,嘶——好像就是从上次在学院路撞了林落之后吧,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丢三落四就不说了,关键是洁癖没了。有时候我看他上了厕所出来手都是干的,可诧异了。”

听到齐鸣的话,林落后背陡然一凉,看都不敢看阎陆的脸色,急忙解释:“偶尔,偶尔,也就偶尔中的偶尔分之偶尔。”

阎陆眼睛里含着冰块似的看了林落一眼,没说话。

林落讨好地笑了笑,又抽了一张消毒湿巾,把自己手里里外外指缝指尖都擦了一遍,擦完,伸直在阎陆眼前晃了晃,你看,干净了。

虽然和阎陆的会合不像林落想得那么激情澎湃火花四射,但好歹还是在一个空间里待着了。

林落耳机里放着《La Valse D'Amelie》。她心情很好地跟着一起哼。

谁敢相信,她现在正和阎陆共处一个车厢,待会儿还要一起去参加一个采访。

活的阎陆,真正的阎陆,有灵魂的阎陆。

林落闭上眼,哼着《La Valse D'Amelie》(艾蜜莉圆舞曲),感觉自己到了《天使爱美丽》电影里面的阳光下,法式小店在街边林立,红色碎花裙角在风里旋转,墙上的彩绘张牙舞爪,她心里默念着那句经典台词:没了你,良辰美景更与何人说。

没了你,良辰美景更与何人说。

林落嘴角挂上笑意。

她把这句话给阎陆发了过去,随机附赠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阎陆手机亮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往林落这个方向扫了一眼。林落看他低头写些什么,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好久。

她满以为最后能收到一篇议论文,结果就两个字儿和一个问号:

有病?

林落翻个白眼,撇撇嘴,也不给阎陆笑脸了,脸转向窗子那边,专心看窗外风景了。

阎陆盯着林落的后脑勺,盯了能有一分钟,后来觉得脖子有点酸,就把头回正了。

刚好林落也觉得脖子酸,她把脸从窗户那边转回来,看阎陆坐得端正笔直的,脸上波澜不惊。

骂完人面不改色,这心理素质。

林落默默竖了个中指。阎陆跟太阳穴长了眼睛似的,准确地转头,捕捉到林落的眼神,他一挑眉,眼皮微抬,有事?

林落摇头,摇头,再摇头,没事没事。

后来收工后林落回到酒店,想起在车上和阎陆的互动,越想越觉得傻,不知道的以为两人哑巴呢,全靠眼神传递思想。又一想,肢体语言传递应该比直接说话要快吧,因为光速比音速跑得快。

她嘴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带上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笑意,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最后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闷着声音大叫了一下。

阎陆敲了敲门,没听到林落的应答,他没什么感觉地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林落整个人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两只脚跷着,还是内八,现在正一上一下在空中晃着。

“……”

好娘。

怎么这么娘。

阎陆皱着眉,走过去,咳了一下。

林落从枕头里抬起脸,两眼还雾蒙蒙带着水雾。

“你哭了?”阎陆问。

“嗯?没有啊。”林落揉揉眼睛。

“哦。”阎陆低着头,眼睛从自己的脚尖移到桌子腿儿,又从桌子腿儿移到床腿儿,“你帮我个忙。”

林落坐起身,手放在膝盖上,规矩得像只鹌鹑。

“好!”林落说。

“就是……”阎陆咳了咳,“你帮我解下……”

后面几个字太模糊,即使室内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林落还是没听清,她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啥?”

“就……”阎陆又重复了一遍,但也就是一串声儿大点的模糊音,林落还是没听清。

“啥啊?”

阎陆叹一口气,抬起眼:“内衣!内衣带!帮我解一下内衣扣!听清了吗!”

“听清了,清了。”林落憋着笑,憋得脸都红了,她立起身子,跪在床上,拍拍阎陆的肩,“转过去。”

阎陆耳朵尖儿红着,但他努力镇静着,一脸镇静地转过身,把背留给林落。

林落手法熟练地给阎陆把内衣扣解了。

突然,林落嘴角一挑,手没松,继续拽着内衣带,往后拉了一长截儿,然后“啪”的一声,内衣带弹了回去。

阎陆后背一僵。

“你!”阎陆捂着胸转过身,怒气冲冲地瞪着林落。

林落耸耸肩,笑得放肆邪祟,配上“阎陆”的脸,居然意外地和谐。

“没抓牢。”林落这话说得面不改色,“不好意思啊。”

让你白天骂我。

林落看着阎陆一步比一步重地离开房间的愤怒背影,手撑着下巴,笑得很慈祥。

云海缠绵,飞机这架钢铁做的小鸟在漫无边际的云海里循规蹈矩地飞翔着,云白得像泡芙里的奶油,一团一团包裹着蓝天。

林落眼睛上盖着眼罩,却睡不着。

阎陆问她:“你能演戏吗?”

林落老实地回答:“不能吧,应该。我连该看哪儿都不知道。”

阎陆:“所以一会儿你跟齐鸣说一下,就说近期你的工作安排就暂时不接戏了。”

“那我该做什么?”林落眨眨眼,“坐着?看42次夕阳?”

阎陆瞄她一眼:“你要真能安静坐着也行。”

“算了吧。”林落说,“要不,我可以去上综艺吗?好像挺好玩儿的。”

林落说完颇为心虚地看了阎陆一眼,面前这尊神可从来没参加过综艺,一出道就是影帝,之后也是不断地接戏,跟现如今的娱乐圈风向一点也不搭边儿。

阎陆皱着眉想了想,半晌才说:“你想去就去吧。”

林落神色一亮,笑眯眯地看着阎陆,声音里满是欢喜:“谢谢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表现,不会给你掉粉的!”

阎陆哼笑一声,没理林落。

过了好一会儿,林落才听见在一旁的阎陆慢悠悠甩出一句:“好歹能给我挣点钱。”

“……”

林落莫名觉得自己出身贫苦需要接客是怎么回事儿,然后阎陆就是手抄着站在身后监督她不要偷懒的“妈妈”?

林落抖了抖,驱除掉脑子里没章法的幻想。

齐鸣效率也很高,立马就接了一个《漫长的旅途》真人秀。

节目嘉宾连上阎陆总共是四位,两周的时间,一路上经过意大利、法国、罗马,然后南下到非洲,最后从摩洛哥飞回北京。节目打的旗号是旅途真人秀,给的台本相对来说是比较少的,估计是导演组一看嘉宾阵容里有阎陆就知道不管是什么“剧情”都有观众买账。

行程算得上紧,林落临出发前,有些紧张地拽着阎陆的袖子,问:“一会儿我和其他嘉宾见面了怎么说啊?”

阎陆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该怎么说怎么说啊。”

“不行,我有点紧张。”林落还是不松手,“这几位我都是在电视里才看过,一会儿居然就要见真人,然后还朝夕相处两周,太恐怖了。”

“什么就这几位了,你知道来的都是谁吗?”阎陆有些不以为然。

“有陈凡吧,还有谢萍宜,然后好像还有张甜甜……”这些都是齐鸣跟她提前说的,这几个人林落也认识。

陈凡是最近爆火的“宝藏歌手”,之前一直默默无闻,是半年前一首《恐龙》才火起来,瞬间家喻户晓。大家一路顺着轨迹往回看,才发现他给好多歌星都写了词曲,还个个质量不差,调子朗朗上口,歌词也平实但直入人心。

谢萍宜则代表了老一辈艺人,是四个嘉宾里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四十七岁,不管怎么算也算是大龄了。其代表作《夜泪》当年火遍大江南北,后来再出新歌也不能超越《夜泪》,现在已经转到幕后。据说副业是投资,一投一个准,赚了不少钱。平时也时不时接一些综艺,做一些节目的评委,算起来,这个《漫长的旅途》还是谢萍宜第一个外景综艺。

陈凡性格温和,戴着黑框眼镜,胖胖的很可爱,偶尔一句话很有萌点,综艺效果一直不错。谢萍宜则更不用说,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傻子也学会了圆场和察言观色,何况她本来就是人精。有她控着圆场,林落不担心场面尴尬。

林落唯一担心的就是张甜甜,之前她还是广大网友中的一员的时候,经常看见这位张甜甜霸占热搜榜,时不时就引爆大众眼球,说话大胆辛辣,不怕得罪人,脾气暴就算了,关键背后的团队了得,硬生生把“没脑子”炒成了真性情人设。

这种人林落一想就头皮发麻,她最怕的就是在接下来的两周里和这位张甜甜起冲突。

因为根据林落本人这么多年的经验,一般要是与人吵架的话,她在当时当地都发挥不好,得回去晾个几小时,然后才能想明白当时哪句话该怎么回。

阎陆不知道哪来的和林落的默契,一看林落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所以,阎陆盯着林落,警告她:“你现在顶着我的身体,要是你在节目中途有什么行为不对,你最好做好后果自负的准备。”

林落撇撇嘴:“嘁!”

阎陆也不接话,只是伸手作势要敲林落的脑子。林落反应迅速,立马撇头躲开,这一躲不要紧,直接撞上桌角。

林落疼得龇牙咧嘴,等眼前一阵一阵的黑过去,她睁开眼睛,聚焦视线之后,看见阎陆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心疼。

林落不自觉地抿抿嘴,脸上染上绯红,这个人看起来冷淡,其实很关心她嘛。

阎陆说:“你小心点,那是我的头,别撞傻了。”

“……”

林落暗自翻了个白眼,等那点绯红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想了想决定证明自己的智商:“有一辆公交车,上面有十个人,到站之后下去了九个人,然后又上来十二个人,后来又下去八个人,请问公交车司机是男的还是女的?”

阎陆一脸看二傻子的表情盯着林落:“这种老梗……你山顶洞人重见天日了啊?”

“那你说最后车里还有几个人!”林落被阎陆损得有些不好意思,恼羞成怒道。

“五个。”

阎陆半点停顿没有,直接说出答案。

林落在那儿算半天,然后咳了咳:“算你对了吧。”

阎陆没理她,只是嘲讽地瞄了林落一眼。

想证明智商反被智商误的林落想了想,觉得歌里唱得对,要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能任人撵着走。

她笑了笑,说:“我觉得我很可能会跟张甜甜干起来,我看她不是善茬儿。”

阎陆不傻,他当然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林落说这话的意思。

“你敢。”阎陆眯着眼威胁。

“你看我敢不敢,”林落破罐子破摔,反正到时候真正在镜头前的不是阎陆,是她,“我还专门去揪她头发,顶着你一米九二的身高和毫无表情的脸去揪她头发。”

阎陆被她描述的画面吓了一跳,心里一沉。说不定这人真干得出来,毕竟在她身边的都不是正常人——阎陆想了想她铺猩红色床单被罩的舍友卫星星,然后又想到那个正在追求她的绝世话痨叶停。

“你喝不喝水?”阎陆沉默了一会儿,问林落。

“扑哧”一声,林落笑了,拍拍阎陆的肩,“放心,我好歹是你粉丝,不会干毁你形象的事的。”

林落一拍他的肩,阎陆就回想起昨天在酒店里被林落“调戏”的事儿。

“你洗手没?”阎陆不自然地躲开了林落搭在他肩上的手。

“哎,”林落说,“你真的是,我刚拿消毒湿巾擦了手。”

“‘刚’是什么时候?”

“三十分……”林落刚准备扯犊子,瞥见阎陆的脸色,不自觉地心虚了,“两个小时以前……吧。”

阎陆没说话,只是递来了一包消毒湿巾。

“啧!”

林落抽了一张消毒湿巾,又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擦了一遍,边擦边嘀咕:“瞎讲究……”

阎陆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直接抽了一张消毒湿巾往林落嘴里塞去了。

“干吗——”林落说话的时候,阎陆刚好逮住机会,直接把消毒湿巾塞进她嘴里,“我去——”

“给你嘴……消消毒。”阎陆面无表情,说完就准备把手从林落嘴里拿出来了。

林落反应迅速,直接上下门牙一合,把阎陆的食指彻底咬嘴里了。

“嘶——”阎陆倒吸一口凉气,“松开。”

“木轰(不松)——”林落现在吐字不清,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表达欲,“缩木轰够木轰(说不松就不松)……”

阎陆把另一只手用上,去掰林落的下巴。

林落怕痒,虽然她现在在阎陆身体里,阎陆身体没那么多痒痒肉,但这么多年的惯性作用下,林落还是条件反射地缩脖子,不自觉地张开嘴想乐。

阎陆趁机把手收回来,看着食指指腹上的两个尖尖的牙印儿,皱着眉说:“你属狗的啊?”

“这得问你啊。”林落吐出嘴里的消毒湿巾,一口苦味,她皱着一张脸,嘴上却毫不认输,“咬你的又不是我的牙齿。”

“也是。”阎陆气极反笑,“现在被咬的也不是我的手指。”

林落反应了一下,“呸呸”两声:“哎哟!我这三百块一支的护手霜养着的手指啊!”她一把扯过阎陆的袖子,端着手指细细看,“这都红了,血丝儿多明显啊……”

阎陆心跳突然加速蹦了两下。

“你往哪儿呸呸呸呢?”

但下一秒,理智占了上风,阎陆义正词严地质问林落。

就这么一闹,林落心里的紧张彻底没了。

现在她正坐在去北京的飞机上,身旁坐着阎陆,齐鸣和小锅坐在他们前面。

林落戴着眼罩仍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翻身,眼罩位置有些偏了,透了一些光进来,林落沿着光看过去,是阎陆的手,放松地搭在扶手上。其实从林落进了阎陆的身体以来,她还真没仔细看过,总觉得有些做贼心虚。

以前网上曾有个帖子,说假如你和自己的“爱豆”换了身体,你要做什么?下面热评第一就是“摸遍全身”,但其实,林落这个真实现了愿望的人拍胸脯说实话,真的会不好意思。她每次洗澡都是闭眼冲,多看一眼都觉得脸上烧得慌。

现在可能是本尊就坐在身旁,林落莫名有了很多挺直腰杆的理由,她透过眼罩缝隙,正大光明地看着这双现在受控于自己,而实际上属于阎陆本人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一看就养尊处优。

林落心底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她总觉得有些怪,好像这只手在哪儿见过。第一次发现阎陆眼角有颗痣的时候,她也觉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要是深挖下去,就像进了一片白茫茫的森林,光从树梢枝叶之间漏进来,混着白雾茫茫,仿佛进了模糊的梦境。

没勉强自己,林落不再深想,该回忆起来的总会回忆起来。

她放宽心,调整了眼罩的位置,重新盖好眼睛,眼前恢复了黑暗,飞机偶尔遇到气流颠簸,摇摇晃晃一阵儿,仿佛风吹过秋千,林落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阎陆睡不着,他在飞机上一贯睡不好,所以这时候他手里百无聊赖地翻着林落的速写本。

当时他从杏城矛迩美院来林落身边,问林落要带什么,林落半点没犹豫,说把她的速写本带上。

他应了,但带来了好像也没机会给林落,一来就听说杜钰要找他拍电影,以他跟林落现在的状况进剧组是不可能的,他也问了林落能不能演戏,林落头摇得像拨浪鼓。没办法,最后只好同意让林落去跟齐鸣说录真人秀,好歹争取一点时间。等节目敲下来,一行人又急匆匆地往机场赶,马上就要开始录了。

这么一折腾下来,阎陆给林落带的速写本倒一直好好装在阎陆包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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