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澈道:
“不是俗物,不是死物,却是老太君的心头肉。”
此话正合了老太太的猜想,此人确实是冲着郭璃来的。
“想必阁下已经查过,璃儿与阁下的身份,天差地别,璃儿与阁下牵扯,日后定是要吃亏的,老身宁愿她不嫁高门,一世安稳。”
“老太君想对了一半,南澈今日来的目的,的确与郭璃道姻缘有关,却不是与我有关,而是与一个可以忽视身份差距的人。”
边说,南澈边往东放虚虚抱拳。
东方为尊,以南澈道身份,还不能言明的贵人,还能忽视阶级差距的,恐怕只有哪一位了。
老太君心中很是震动,早知道郭璃经历了一番生死,心性大变,老太君本是欣慰的,女子太过软弱,便会被人当作柔善可欺,日后下场难定。
只是没想到,郭璃不仅变得自信大方,有了自己的想法,更入了哪位贵人的眼。
如今看来,那贵人对她很是重视,可是男人的心,最易变,情深时,倾其所有,无情时,冷眼旁观。
也不知郭璃能否是那个意外。
老太君活了六七十年,早已看淡一时富贵,看的总比落入情网的郭璃多一层。
南澈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心中为难,也不追问:
“老太君一时接受不了,南澈理解,不过此事还是要看郭璃的遗愿,老太君还是先和郭璃商议再做决定。”
“也只好如此了,还请公子多多担待。”
南澈不愿多留,借故离去。
老太君愁眉不展了半日,嬷嬷守在身边一言不发。
当晚,郭璃悄悄回府,老太君身边的嬷嬷早早等着了。
“姑娘,老太太在等你。”
郭璃已经知道南澈今日来找过祖母,却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虽然早已下定决心,如今面对对自己最好的祖母,心中也有些忐忑。
到了老太君屋里,老太君抬手示意她坐到身边来。
郭璃乖乖坐过去,却听老太君的一声低叹。
想着这一年来所有事都瞒着祖母,郭璃心中有几分愧疚,却还是等着祖母说话。
“璃儿,你自小陪在祖母身边,我爱你疼你,你却总是自卑,成了原来那种软性子,后来死里逃生一回,似是想开了,祖母很高兴,我知道你以后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他日就算我闭眼了,也放心了,谁知——”
“谁知你却与那等人物扯上关系,祖母知道你活过来以后,有些心高气傲,但是有些东西是不能赌的,因为一赌就是一辈子,祖母不希望你做个这样的赌徒。”
郭璃心下十分感动,可到底年轻气盛,心里已起点念头,怎么会被几句话浇灭。
“祖母,我知道你想说男人的爱靠不住,可是我不会只靠男人的爱,我会成为他的妻子,他的知己,他的助力,让他缺不了我,就算有一天,没了爱,他依然就敬我重我。”
老太君皱眉道:
“这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嬷嬷忙给她端来一杯热茶。
郭璃继续道:
“一年前,我的眼光太狭隘,只是因为父亲不重视我,就寻短见。我醒来后,为自己不值,女人应该也能活出个样子来,当年的帝师,如今几位位高权重的女将军,那个不是活出了自己的精彩,日后就算我入了后宫,也不会荒废了我的志向,不会成为后宫的牺牲品。”
看着孙女熠熠生辉的双眼,老太君也意识到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劝不了她了。
老太君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你是铁了心要走这条路了?”
郭璃坚定的点点头。
本以为老太君还要相劝,却只听她有些落寞道:
“今晚你陪祖母睡吧,你好久没有好好陪陪祖母了。”
郭璃有些鼻子发酸,“嗯”了一声答应。
南澈第二日便又来拜访。
祖孙二人已经算是达成共识,老太君知道就算她可以回绝了南澈,却也阻止不了孙女的心,只好应了。
南澈看她二人的状态,猜到结果和自己预想的一样:
“老太君商议的如何了?”
“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做主吧,只是,郭璃,你要记得,祖母一直是你的后盾,要是累了,记得回来。”
郭璃说不出话来,只能“嗯”了一声。
南澈便说出他们的计划:
“陛下的意思,是将郭璃道身份,抬至嫡女,就当作郭大人嫡夫人所出,只是身子不好,在老家将养,如今接回京去,然后陛下再安排后面的事。”
郭璃一惊:
“嫡夫人所出?那我娘呢?”
郭璃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原身的娘亲,却还是同情这个女人,本想让她母凭女鬼,抬高身份,不再无名无份被人忽略,现在却要认旁人做母亲。
哪怕是换了灵魂,郭璃也有些难以接受。
南澈道:
“令尊的往事,你应该也知道一些,那你也应该知道,也许你娘并不想冠是你父亲的姓,就算他日你为她出头,求得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你确定这是她想要的吗?你不如先自己出人头地,然后以你的名义让你娘享受尊荣。”
郭璃不语。
南澈继续道:
“庶出子女本就应该尊嫡夫人为母亲,你现在只是暂时认她做母,日后不亲近就是,等你真的有了权势,谁又敢追究这些呢。”
老太君也道:
“南公子说的有理,京里那个,的确也是你母亲,只是个给你合理身份的工具,只要你自己不忘了你的母亲是谁,谁又能强迫你忘记呢,千难万险才是第一步,你如果这都受不了,那还是留在这里陪着我吧,祖母宁愿你不嫁。”
越是老太君这样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越知道身份背景是多么大的鸿沟。
庶出子女和嫡女天差地别,陛下此举,也是为她以后铺路。
郭璃来自现代,怎么也不能接受认旁人为母的事。
“不行,我只有一个你亲娘,不想认她为亲娘,如果我为了自己的路,可以不认亲娘,不择手段,那我会看不起自己。”
南澈听了,对她的欣赏多了几分。
老太君不知是该气还是该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