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陆红笑道:“你挖别人的墓还这么开心,等有一天你真挖别人墓了,弄不好里面的死人诈尸,把你吃了。”
“死掉的人怎么还会诈尸。”小顺完全不相信这套歪理。
“夜路走多了,种有见鬼的那天。”
“好了,我们现在起程前往子洲县老君殿镇吧。”师傅的话犹如施行令,我们再次坐上了省城内的汽车,开往渝州市子洲县老君殿镇。
子洲县算是一个较大的县城,它位于陕西省北部,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区腹地,榆林市南缘,于1944年建县。这里最出名的是县内大理河、淮宁河,它们从中部及南部穿境而过,两河沿岸形成地势低平、土壤肥沃的川道地区,两川素有“米粮川”之称。
子洲县辖10个镇、8个乡,诸葛麻子是在老君殿镇上,当来到老君殿镇,一眼便贯穿周围的窑洞及黄土高山,有些高山上竟然有寨堡的遗迹,这些寨堡多数为清朝时期所筑,也有部分为民国年间修筑,但这些都成为了历史上的遗迹。
我们走在坑坑洼洼的黄土地上,小顺望着周边居户建筑的窑洞,他从没来过这种穷山僻壤的地方。
“怎么?这里的人现在还住窑洞吗?”小顺有些愕然。
“窑洞虽然是贫苦的象征,但它早已成为了陕北人民的习俗。要看陕北,就看陕北秃平的黄土高原和这些窑洞,那就等于是在观摩陕北真正的文化。”师傅正声道,看来他非常了解中国各区记载的历史文化和对其地区文化的尊重态度。
师傅对眼前的这条小路似乎有些熟悉,他带领着我们穿梭小路眼前的每一户矮居房。看着这些矮居房外墙壁上脱落的黄土屑,几条深深的裂缝清晰可见,像是用力一推它便会轰然倒下。
一个老汉赶着几头健壮的牛儿从我们身边走过,他正兴致勃勃的唱着不成调的歌子,虽然歌声没有那么动听,但歌词却让人感觉有生动性:“上山一晨清明早,哎、哎。我把牛儿放啊,回头吹大烟勒……”
牛儿经过我们的身边,周围顿时传来一股臭气难闻的臊味,除了师傅,我们都捂住了鼻子。师傅一颠一颠儿的朝老汉走去,当来到老汉的跟前,他问道:“老哥,请问这里是老君殿镇吗?”
老汉操着一口的陕北口音,他点点头:“是哟,是老君殿镇。”
“那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诸葛逊的老人家?”
“猪割寻?辣一个?”老汉像是在回忆,随即他摇摇头:“冒,冒有这个人。”
“就是打铁的,叫诸葛麻子的哦。”师傅做了做打铁的动作。
老汉一听师傅说是诸葛麻子,他立即恍然道:“麻子哟,打铁匠噶撒,甲在前面住得,俄往前面里走,就到得。”
陕北话说起来有些搞笑,但大部份话听起来还是大致能听懂的。师傅一听完后,便笑了笑也装腔道:“晓得咯,多谢勒。”
再往前行走了一小段路,我们看到了左手边一家店面上贴着一张广告词‘麻子打铁’。店面外摆设着各种冷器工具,锄头、铲子、榔头、铁链……各种铁具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看来毫无疑问,这里就是诸葛麻子的住处了。
我们慢慢走近小店,房间外门很宽、很大,它是排木门,要关门的时候,就用一块块木板排上去,便形成了结实的大木门。
一靠近小店,里面就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店里不是很大,一个化铁炉和一架打铁机就占据了大半个空间,望着地上零散的断铁、铁屑以及各种铁碎片,这种工作极其的消耗人身上的体力。
店里两个年纪的小伙子正在忙碌工作,他们汗水淋淋的拿着手中的铁撬正翻动化铁炉内刚刚扔进去的一批生铁。另一旁,一位年纪大约有六十七、八岁的老年人肩上搭着一条脏毛巾,他强劲有力的双臂挥动手中的大铁锤,一榔一榔的敲击那滚烫的红铁。他的动作非常的娴熟,几下敲打后,便迅速翻过红铁的另一面,在继续敲打。
我微微仔细的观察这名老者,他的年纪比师傅要稍微大点,但那双结实的硬臂经敲打鼓起的几块肌肉确实挺让人欣赏,他的头发中夹杂着几撮白发,中间是秃顶,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麻子,却有着一副精神气态。看来不用猜了,眼前的老人家就是师傅口中所说的诸葛麻子。
诸葛麻子意识到了我们的突然出现,他停止手中的动作,放下锤头朝外门看了我们一眼,他的眼神一一在我们的身上扫视而过,带着陌生和观察,他似乎立即分析出我们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从哪来的?想要什么?”诸葛麻子的声音有些嘶哑。
“逊哥,您不认识我了?”师傅激动的拐动着双腿走进店里。
诸葛麻子好奇的望了望师傅:“你是?”
“我是易厥呀!不记得我了吗?我可没有忘掉你,你脸上的麻子比以前更多了!”师傅从逢这位多见未见的老朋友,他此刻非常的喜悦。也的确,和诸葛麻子毕竟三十六年没见了,这是个悠久而又漫长的时间。
诸葛麻子脸上也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你是易厥?易宗信的儿子?”
师傅点了点头。
“哎哟!真的是你呀。”诸葛麻子很是高兴。
“来、来、来,去屋里坐。”诸葛麻子邀请我们进他家里,原来他的住宿就在铁匠店对面,那是个不足二十平方米的房屋,但诸葛麻子一个人住足够了。
诸葛麻子热情款待的招呼我们,他让我们坐下,用大碗倒了四杯茶水,水里面就飘荡着几片茶叶,又拿出了家里储存的干粮和糕点给我们吃,从他和师傅的叙旧谈话中得知,诸葛麻子没有娶过媳妇,也没儿没女,和我师傅一样,注定光棍到死,刚刚店里的那两个小伙子是他收的徒弟,店里的生意也很稳定。
“真没想到啊,光阴如箭,三十六年,你我都老了。”师傅一声感叹。
诸葛麻子坐在一边,他说:“嗨,什么都逃不过时间呐。想想当年,我见你还是白面小生,清秀得很。”
“你样子还是没变,就是脸上的麻子比年轻时要多了。”
“没办法,小时落得这病。哎,你这腿咋个落到这地步了?”
师傅摸了摸自己的右腿:“就是因为那件事。”
我和小顺还有司马陆红在一旁默默的倾听着,二老的对话,我们做为晚生不敢从中干扰,但听到师傅说是‘因为那件事’我心里便好奇,师傅口中所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呢?
诸葛麻子心领会神的点了点头:“你太贸然了,一切都没有准备好就敢私自行动,这下尝到了苦头吧。”
“其实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三十六年前我父亲交托你的事而来。”
诸葛麻子微微点点头:“看样子你在算计着时间呢。不错,今天正好三十六年,当年交托我的事也办完了,我心算这几天你肯定会来找我。”
“你几时也对算命感兴趣了?”师傅笑道。
“没有,没有,你们算命的我扯不上边,我也就一打铁的,打了一辈子。”诸葛麻子摆了摆手。
“年轻人,叫什么名儿?”诸葛麻子转过头望着我问道。
我近些谦卑的对视着他:“归顺健。”
“姑娘,你呢?”诸葛麻子又问向一旁的司马陆红。
“我叫司马陆红。”
“小伙子,你又叫什么?”
“我叫周小顺。”
诸葛麻子在问完我们的名字后,他再次回过头望着师傅说:“看来时间帷幄的相当巧呀,《易卷残经》的另外两个传人,已经被你找到了。”
“陆红是在我四十岁那年赡养的,目前也带了十几年了,不算寻找。到是顺健,苦苦等待了他二十四年,终于在他的本命年找到他,并收为徒弟。”师傅完全忽略了我们的存在,他似乎和诸葛麻子之间存在着一种关系,一种合作关系,但出于什么目的合作,我则不知。
“你怎么知道《易卷宗经》的事?”我惊道,有关于《易卷宗经》的事除了各部经书的传人了解详细之外,其他外人根本不会知道世间会有这么一本经书的存在。莫非这事是师傅告诉诸葛麻子的?
师傅的话果然应证了我心中的猜想:“逊伯他是风水界的强手,风水任何一学,他无不精通,对于《易卷宗经》的事他是有必要知道的。”
“有必要知道?”我内心犯起嘀咕,这件事越搞越神秘了。
风水界中唯一独存的占卜铜钱,你父亲这次没有前来,你却来了,看来这个任务交托于你了吧。”
“我父亲已经归去,《易卷宗经》的使命就交托在我们几人身上。”
“很好,看来你们此时正是需要它的时候。”诸葛麻子起身走到自己的床边,原来他在床板下设置了一处暗关,只见他从里面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盒子里装着的必定是他刚刚口中所说的‘乾隆宝通’铜钱。
他把盒子交给师傅:“完成的都完成了,我算是没有辜负当年你父亲对我的嘱托。”
师傅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当整个盒盖打开时,竟折射出一股耀眼的白光,我们都惊异的朝盒中望去,三块正面刻有正楷字‘乾隆宝通’铜钱静静的躺在里面,铜钱表面是银白色的,刻画出来的细纹精致而又玄妙,看似波纹曲繁,却精妙绝伦,每一条白纹都贯彻相接,栩栩如生。而要刻画这些白纹,却要十足的功底才有如此的打制手法,诸葛麻子竟能把这一块玄铁打造成这三枚精致铜钱,他的名气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师傅把盒子盖住,铜钱身上闪耀的白光再次被遮掩在盒子之中,他竟然把盒子递给了我暂时由我保管。
“逊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但今天我过来,不仅是为了这三枚‘乾隆宝通’而来,更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拜托你。”
诸葛麻子此时的脸上坦露出奇异之色:“另外一件事?算了,你还是别拜托我了。就是因为这三枚铜钱,就苦苦煎熬等待了三十六年,你和你的父亲已经找过我一趟,我在江湖的为人你是清楚的,帮事不帮人,帮人不帮事,切莫一而二,无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