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是不允许除了墨九以外的女生闯入他的私人领域的。那块禁地,上着锁,钥匙攥在墨九的手中。如果墨九不开,那里便是永久不会敞开的地牢。
八月的T市每天依旧是三十八九度的高温。墨九是不喜盛夏的,太过燥热。小区里面的游泳池从下午开始人便多了起来。夏天,倒是玩水的好季节。不过,她是不会下水去的,一来是人太多,二来是背上得疤痕,能遮住它的泳衣倒是有,一旦侵湿了,轻轻浅浅的痕迹终归还是有的。
吃过晚饭,司墨牵着墨九走在小区里,说是消食。
司墨身高一八五,墨九也不矮,足足一米七,站在司墨身边刚刚好。他不用弯腰,她也不用穿高跟鞋,他低头,她抬头,就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彼此都是最美好的样子。路过的人,无不看上他们几眼,好一对璧人,所谓才子佳人,也就是如此吧。
小区环境优美,偶尔还能听到到小区湖里传来的一两声蛙叫。
“我想坐那个。”墨九指了指不远处的秋千。高档小区就是不一样,娱乐设施配备完善至及。
“嗯。我来推你。”司墨很想告诉她,这是小孩玩耍区,就在他们旁边还有几个三四岁的小孩玩闹。可是,他不想扫她兴,她要玩便玩,即便是小孩子玩的又未尝不可。
墨九坐在秋千上,司墨在后面推着,生怕用力大了,推高了墨九摔了下来。就像小时候一样,她在前面坐着,他在后面推。
十年,岁月流逝,但时光不换,童叟无欺。
“司墨,高点,再高点。”她还如同小时候一样,胆大,贪耍。
墨九一个没有抓稳秋千绳,从秋千上仰着身栽了下去,好在司墨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不至于掉在地上。
泛黄灯光打在墨九的脸上,旁边是小孩子的戏闹声,像极了小时候的他和她。四目相对,眼中似乎看到了彼此小时候的样子,她闹,他笑;她哭,他哄。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而在某一点交叠在一起。
“要不要玩下其他的?”
“好啊。”
墨九像个小孩子一样,滑滑梯,跷跷板,蹦蹦床,一样不落,跟那几个小朋友玩成了一片。
司墨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悦耳得笑声一阵阵的传来。这样的墨九,小孩子心性,他喜欢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宠溺。
玩了一阵,司墨带着墨九漫步在小区。不过,墨九终究是无法安静的,时而蹦蹦跳跳的,时而会钻进花丛,时而假装吓一吓司墨,还要求他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多少让司墨有些哭笑不得。
墨九累了,两人找了一个草坪躺下,望着夜空繁星,眼中映衬出的点点星光在心底开出一池涟漪。岁月静好,不外乎如此。
墨九后面睡着了,是司墨把她抱回家的。
湖里的蛙叫声没有了,孩子的嬉闹声也渐渐散去。她窝在司墨的怀里睡得很安静。
墨九穿着莫代尔的家居服,料子很软,司墨抱着他的左手明显感觉到了背部腰后的位置有东西咯着手臂的感觉。他将墨九放置在床上,“九儿,乖,我们侧着睡好吗?”
墨九乖乖的把身子侧了过去,司墨掀起墨九的衣服,伤疤静静的躺在那光滑洁白的背上,如同一条很大的毛毛虫栖居在她的腰间。他想到了那晚她的惊慌,这样大的伤疤是经历了怎么样的伤痛才留下的。他有些不敢再看了,将墨九的衣服整理好,盖好被子,便出了房间。
阳台上的栀子花早就凋落了,月光照射到阳台上,有些孤寂。屡屡青烟从司墨的口中缓缓吐出,一点点的飘远,消散在空中。
“我要知道九儿这10年在法国的所有事情。”
一大早,西区刑警大队便接到报案,说是西区郊外发现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慕一校戴着王毅等人赶到了案发现场。
死者男性,大约50多岁,中等身材,尸体已经僵硬。慕一校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一带树林茂密,杂草丛生,仅有一条窄小的公路供车辆进去,如若不是走进林子,很难发现死者的。
“你报的案?”王毅问。
“是我。”
“你怎么发现死者的?”
“我本是开车回老家的。中途停车下来方便,刚走进就看见他躺在这里。”中年男子说到。
王毅叫蒋亮给中年男子做下笔录,核实下他的具体情况。
“慕姐,此人只是过路,并不知道什么。”
“你带几个人去附近的村镇问问看。”
“秦医生,怎么样?”慕一校走到秦伟身边。
“死亡时间大约在三天以前,后脑勺有被重物锤击的痕迹。至于这里是不是致命伤还需要解剖后才知道。”
由于死者之前是俯卧躺在地上的,秦伟将死者翻过身,便看见死者的脸部下面正好有一个比脸稍大点的坑,此时倒也没有谁多想。除了后脑勺的伤痕,其他地方倒没有发现在其他受伤的痕迹,也没有刺伤之类的,只是整张脸有些惨白。
慕一校叫人仔细的查看了草丛,树林均未发现袭击死者的武器。死者身上也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只有一部老人机,不过没电了。
不一会王毅带着人便回来了,他带着人到附近看了下,方圆30公里基本上都没有人居住,唯一会有人来往的便就是这条乡村公路。
回到刑警队,“找充电器给手机充下电,看看里面有什么线索。”
“恩。”
王毅给手机充电开机后,最近的一通通话记录是打给一个名叫林树的人。王毅试着拨打了几次,均是无人接听。
“没人接。”
“去通讯公司查下机主信息。”
再说秦伟这边,助手将死者的衣服掀开,“秦医生。”
大腿上一条条的伤疤,秦伟一眼便知这是被灼伤后留下的。
“手术刀。”
“镊子。”
王毅这边到了通讯公司,工作人员将号码输进去,机主的信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名叫陈冲。
只是当王毅根据身份证上面的地址找到陈冲家的,邻居说这家人早在几年前都出国了,期间从未回来过。邻居也没有他们家的联系方式。
秦伟将尸检报告交给慕一校,“窒息而死?”
“是的,窒息而死。后脑勺并不是致命伤,胃里有酒精的残留。”
王毅这边也将查到的信息一一说给了慕一校。
“那个叫林树的人呢?”
“我查了,叫林树的人太多了,光是T市就有上千个,我们根本无从查起。”蒋亮说到。
“死者身上有没有其他人的指纹?”慕一校冲着秦伟说。
“没有。”
自从早上起来,墨九觉得司墨有些不对,眼神太过深情,温柔,盯着墨九吃早餐都有些许不自在。
“九儿,你在国外过的好吗?”
“挺好的啊。”
司墨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吃过早餐便上班去了,说苏向宇一早就到了这边,他坐苏向宇的车去公司就可以了。墨九倒也没有多想。
“司总。”
“昨晚上我联系了我们在法国那边的人,最快三天信息就会传过来。”
“一天。”三天,72小时,4320分钟,太慢了,一天已是他的极限。他的九儿当时该有多疼,她有没有哭?是谁陪她去的医院?是谁给她上的药?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没有痛的睡不着觉?她又是怎么样熬过上药,换药,化脓,结痂的过程?当得知伤疤会一直伴随着她的时候,有没有放声大哭?她是那么地爱美;每当走过服装店,看见那些漂亮的露脐装有没有黯然神伤?他不知,全都不知。他想问,却不敢问,他怕触碰到她的伤惹来她的连连泪珠,他从小便见不得她哭。
那块伤疤,是墨九蜕变的见证,如今更是司墨心底的伤,浓浓的,扯着他的心口疼。
司墨看向车窗外,一位十多岁的女孩正背着书包,扎着马尾,喝着牛奶往学校去。美好而不谙世事的年纪。
墨九从小就长得美,人群中一眼望去她能一下抓住人的眼球。以至于从初中开始墨九便没有什么朋友,女生因为嫉妒,男生则因为惧怕司墨。有次墨九被同班的几个女生堵在教室里面,正好司墨撞见了。
“谁给你们的胆子?”几个女生当时被吓的都不敢说话。
自那以后,在学校便没有人敢再为难墨九。他一直都以为他把她保护的很好。可是,那块伤疤却醒目的提醒着他,他的九儿受伤了,很严重。而他,浑然不知。
下午苏向宇便收到了法国那边的传过来的资料,简洁到一张A4纸都写不完。
高中:圣彼得高中
大学本科:国立电影学院
研究生:国立电影学院
每天都是三点一线的生活,二十岁后会跑剧组面试,大多数是些跑龙套的角色,拍戏过程中未发生任何事故。
最后就是墨九在法国的十年,过的平安无事,无大风无大浪。
司墨看着手中的资料,如果不是在法国期间,那就只能是出国前的事情了。
十年前,车祸。墨沉。墨九。
手中的资料被他握成了一团,紧紧的捏在手上。太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如同一只随时都会爆发的猛兽般,脸上没有了一贯的柔和,优雅在此刻被暴戾逼的逃之夭夭。他在隐忍,极力的隐忍。
“再给我查,查九儿出国前一周发生的所有事情。”手中的纸团被他扔在了地上。
“是。”苏向宇弯身捡起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