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讲座在桥北区，宁沼找了家桥北区口碑不错的饭店，出了学校就带周宵去那里吃饭了。路程比较远，他们到达目的地也十一点了。
“您好，二位可以看一下本店的情侣套餐，很划算的。”服务生把菜单放在桌上，好心的建议道。
周宵正喝着柠檬水，突然呛了一下。
宁沼面不改色的接过菜单，礼貌的冲服务生笑了一下，“好的，我们点完了叫您。”
他把菜单递给了周宵，“你先看。”
周宵点了一道糖醋排骨，一道蜜汁鸡翅。
宁沼点完后和服务生报菜名，说到蜜汁鸡翅的时候忽然抬眼看了周宵一眼，“你爱吃辣对吧？”
周宵点了点头，就见宁沼指了指菜单，和服务生说道，“把蜜汁鸡翅换成香辣鸡翅。”
昨晚在火车上待的并不舒服，再加上今早还跑了几圈，周宵吃饭的时候越吃越困，叼着排骨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宁沼看着她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一声。
拜他所赐，周宵一下子就清醒了，伸手敲了敲他的杯子，“笑什么？”
宁沼向后靠在座椅上，“下午的讲座能听得进去吗？”
“能不能也要听，我答应了李呈帮他录视频。”
“李呈成绩特别好。”周宵稍微提了点音量的说道，语气中掺杂着不容忽视的骄傲。
宁沼本来很懒散的倚在椅子上，听完她的话，渐渐坐直了身体，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拿起杯子晃了晃，“我成绩其实也不错。”
周宵哦了一声，又继续啃鸡翅了。
宁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捣鼓了一会，忽然把手机屏幕对向周宵，让她看。
周宵咬着鸡翅，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是一张图片。
全国奥数竞赛一等奖的奖状照片。
她愣了一下，吐出鸡翅骨头。拿湿巾擦了擦手，然后也郑重其事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了半天。
然后她放大了图库里的那张照片递给宁沼看。
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周宵扬了扬眉，颇有些神气，“我也有。”
对面的男生看到她放大的照片，先是有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听到她说的话后，却是有点无奈的笑了，眼睛都亮了起来，在餐厅暖色的灯光下更显柔和。
“很棒。”他笑着评价道。
周宵本来也没把这个证当成什么炫耀的资本，但是被宁沼这么一说，罕见的有点不自然。
这点不自然在她脸上飞快的显现出来，留下醉酒般的红晕。
一顿饭吃了很久，周宵默默记住了这家店的名字，排骨和鸡翅做的也太好了！
有机会的话可以带沈漫过来吃。
听讲座的地方在一所中学对面的图书馆会议室里。周宵直觉人会很多，所以早早的就和宁沼到了地方。
果不其然，图书馆门口的学生已经排成了一条龙。
“你在这排队，我去买喝的，你喝奶茶吗？”周宵往手心里吹了口热气，气音不稳的问宁沼。
“我去买吧。”宁沼说着就要走出队伍。
周宵连忙拦住他，双手拽着他的胳膊，“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喝奶茶。”
宁沼看了眼放在他胳膊上冻得有点发红的手，点点头，“好。”
“今年怎么这么冷，圣诞估计会下雪吧。”
前面排队的女生兴致很高的讨论着圣诞节，时不时还会回过头偷偷瞄宁沼。
宁沼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看着图书馆门口乌泱泱的人，心情变得晦暗不明。
他忽然想起来初中的一些琐事。
宁沼所在的初中是一所全封闭的私立中学，半个月回家一次。因为升学率高，家长们都不顾昂贵的学费费尽心思的把孩子往里面塞。大多数学生都抗拒的地方，宁沼却是自己主动提出要去的。
那时候只是不想选择老爸安排的市一中，不想在他的看管下学习和生活。
老爸没反对，因为私立中学管教的严格。只要能把儿子教育成优秀的读书机器，他是不在乎哪所学校的。
宁沼初中三年成绩都很好，学校排名没出过前十名。看上去选了所不错的中学，但是只有宁沼知道他三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每天冷眼旁观道貌岸然的老师用最狠毒难听的话辱骂学生。在那所学校，你的身体和灵魂都不能由你自己控制，就连眼神，都要被约束。宁沼在那个拥挤潮湿的楼道给老爸打了一个电话。
他说，我想离开这里。
老爸不知道在忙什么，一边和别人说话，一边不耐烦地告诉宁沼，“不行，老实给我待着。”
宁沼挂掉电话，很快地就被身后的同学挤到一边，每个学生都是情绪激昂的拨出手机号，然后失魂落魄的挂掉电话。
一幕幕仿佛哑剧一般，听不到他们的嘶吼，只能看见他们那张滑稽的脸，从期待到失望再到麻木。
干冷的饭菜，阴暗的宿舍，怪异的同学，还有跟在身后的男生。
宁沼深吸了一口气，凉气顺势钻进了他的喉咙里，宁沼弯下腰咳了好几声。
一杯奶茶出现在眼前，宁沼看着一双白里透红的手快速的把吸管扎进奶茶口，然后晃了晃。
“趁热喝，特别暖和。”周宵盯着宁沼喝完一口奶茶才放松似的吐出一口气。
到一点钟的时候，工作人员才打开图书馆大门，有序的组织他们进了堪比礼堂大小的会议室。
林姨给的票是内部人员分发的，所以座位安排的很靠前，周宵和宁沼在第二排。
他们两个落座后，从前门进来的学生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一会儿。后来直接过来了一个工作人员。
“两位同学，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吗？”工作人员举着个相机，期待的看着他们。
又是上镜？周宵默默打量了宁沼几眼。感慨颜值的重要性。
“你们一起举着这个牌子就好，我们拍一张放到微博上。”
工作人员让周宵和宁沼一起举了个应援牌似的东西，上面写着某某老师名师课堂。
周宵想，这老师讲课怎么样不知道，宣传倒是很卖力。
周宵和宁沼站在了会议室的最前最高的位置，就像获得了奖项后的合影留念。周宵想了想，她和宁沼怕是永远不会参加一中比赛或竞赛。
想到这，周宵难得的在镜头前笑了。拍照的工作人员满意的拍了好几张才停手。
“谢谢两位同学，这是送你们的礼物。”工作人员把两个毛茸茸的猫咪挂件塞在了周宵手里。
周宵心里有点奇怪，明明是要她和宁沼两个人帮忙，工作人员却是期待的看着她。送小礼物也是都塞进了周宵手里，给了周宵一种自己是宁沼家长的错觉。
两个人回到座位上坐下，周宵把蓝色的猫咪挂件给了宁沼，自己留下了白色的，挂在了随时背着的迷你双肩包上。
小挂件毛茸茸的，蹭到宁沼的手背上，有点痒。
“我要放在哪里？”宁沼有点困惑的看着手里的挂件，似乎是在研究一道很难的数学题，眉头都皱了起来。
周宵看了眼宁沼的羽绒服，伸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小猫咪挂件，系在了他羽绒服口袋的拉链上。
蓝色的小猫咪乖巧的贴在黑色的羽绒服上，看着很不搭。
宁沼拍了一下周宵放在他口袋上的手，“太奇怪了。”
周宵扬了扬眉，“不奇怪啊，很搭。”
宁沼看了眼周宵，又看了眼口袋上的小猫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可疑的有些发红。
这时候，工作人员上台开始讲话，周宵便撒了手，拿起手机开始录视频。
宁沼拧着眉毛和挂在自己衣服上的小猫咪大眼瞪小眼，然后伸出了手。
周宵的余光里看见宁沼把手伸到挂件处，以为他要摘掉。结果他只是轻轻捏了捏小猫咪的头，像逗弄一只真正的猫咪一样。
怪让人别扭的。
周宵调整好角度就开始录视频了，一边的宁沼把她的手机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对准前面继续录。
“我来吧，你好好听。”周宵小声说道。
宁沼也低了低头，“我看不清，正好用你手机放大看。”
“那一会累了就给我。”
“好。”
工作人员说完有请某某老师，会议室里忽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周宵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眼亢奋的学生们。
这堪比追星现场吧。
老师是个中年男人，个字不高，有点胖，看上去很亲切，在周宵眼里就是长了张名师脸。
“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像温和版的教导主任？”宁沼小声叨叨。
周宵本来很严肃的注视着前方，听到他这句话，没忍住笑了一声。
女孩温热的呼吸打在宁沼的耳后，他的手抖了一下，镜头里的老师都跟着晃了一下。
老师的带动力很强，讲了十分钟，周宵竟然没睡着，反而跟着激动的学生们一起扬着头专注的听着。
明明打着陪宁沼来的名义，结果周宵听的热血沸腾，旁边的宁沼倒是兴致缺缺的举着手机，还打了好几个哈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