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大喝，里面出来了两个身影，一个是外祖父，一个是幻月族族长……容雪！
外祖父已然白发苍苍，容颜苍老难复，举手投足间随带着王者之气却更多的是年迈的迟钝，看着顾言诺的眼神浑浊而又复杂。
容雪一手执着拐杖，步伐缓慢，比外祖母还老，发丝半白，不过，这样一对比，容雪竟然有七分像外祖母。
顾言诺的颜色在外祖母和容雪身上打量，想起她们是姐妹，最终目光停留在容雪身上，问道：“族长怎么会在此？”
容雪脸色难看得很，冷嘲热讽道：“这还不得问问您身边的这位魔尊了。”
本想问，楚昀却坦荡的答了出来：“幻月族已经被颠覆了。”
顾言诺心中大惊，她到底有多少不知的？骇然问：“是谁？”
楚昀抓着她的手有几分紧张，道：“陌翊。”
顾言诺忍者怒意，问道：“与你有关吗？”
楚昀瞟了他们一眼，面容微微一笑，眼里闪过偏执，道：“有。”
既然有，那这件事不是他策划的就是他求的了。
顾言诺道：“为什么？”
这些生灵的账，这些罪孽，会算在他头上吗？
楚昀盯着容雪，双手却将顾言诺紧紧护在怀中，道：“她曾让你受辱！”
顾言诺心知这个“你”是指沈凝，嗤笑道：“我不是她！”
楚昀低声沙哑道：“我要把欺负过你的，无论是仙、妖、魔、人、鬼，都十倍的欺负回去！我现在留着她的腿，都是因为黎曦求情，否则我废了！”
顾言诺想推开他，却见他眉间竟然云纹若隐若现的泛着黑光，惊道：“这是？！”
容雪道：“南寒之灵的诅咒！”
顾言诺拍了拍他的面容，担忧道：“冷静点！”而另一只手在他身后聚起了法力，只见他眸中闪出残忍的恶念之时一掌打下！
顾言诺抱着他，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头，叹道：“抱歉。”
心中又是一叹，南寒之地不得不去，可大仇，何时才能报！蔓儿！
不过，眼前之事，她微微一笑，道：“外祖母，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
外祖母打量着她，仰头叹道：“为什么你是沈凝的转世！”
外祖母看了看外祖父，见外祖父点了一下头，才道：“我们几个老了，现在就是凡人。”
凡人？！
顾言诺心中有些不敢猜想，他们生来就是仙身，怎么可能是凡人？
容雪目光有些复杂，叹道：“你那怀中的小子，可不是一般狠，将幻月族上千条生灵全打下凡尘。”
顾言诺微微一笑，道：“前辈，有什么，直说无妨。”
容雪带着敬意和悔恨，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如今，他替你报仇，一切都是应当的。只是……”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开始冷漠而疯狂了起来。
脚步缓慢却用拐杖想打顾言诺，顾言诺毫不费力的垒起法力壁，挡住她的捶打，却发觉，容雪只有一只手可以用。
问道：“你的手？”
顾言诺记得，她离开幻月族的时候，容雪年轻貌美，四肢健全的。
容雪冷哼而又狰狞道：“是你抱着的那个魔鬼废了的！”
外祖母安抚着容雪，对着她又是叹气又是无奈，最终化为一句：“好自为之！”
是我做错了什么？
还是世道在变？
顾言诺不懂！
幽冥楼。
将楚昀放好之后，顾言诺面对着萧衍，在纠结了一下称呼这个问题。
萧衍也带着几分期待，想着她会称呼什么，谁知，听到她淡淡的语气。
“前辈，我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萧衍眼中有几分失落，笑道：“小姑娘，我这幽冥楼可是做生意，但不做自家的生意，可想好用什么身份来拜托我。”
这话说得那么明白，顾言诺怎么会不明白。半晌，抿唇，道：“父亲。”
萧衍道：“哎。儿媳妇，有什么就说吧。”
顾言诺低眸微笑道：“我想请父亲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萧衍有几分沉思了，道：“什么事？”
顾言诺冷然的说了出来，“请父亲想办法帮我蔓儿，一根仙藤！”
萧衍摇了摇头，道：“儿媳妇，这件事为父不能帮你了，这蔓儿法力强悍得很，我们没有能力伤他。”
顾言诺微微一笑，道：“父亲果然跟蔓儿是一起效忠陌翊的。”
萧衍一愣，随后一笑，叹道：“你当年建立幽冥楼，不都是为了让四国统一吗？”
什么？
顾言诺大惊！
这一切都有沈凝的推动？
顾言诺神色白了一下，道：“父亲，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萧衍扶拦叹道：“最想促成这一切是‘你’，如今最想毁掉的又是‘你；。”
顾言诺深思了。
沈凝做了多少事，是她根本就无可查询的。比如地狱花开和幽冥楼是沈凝建立，她从前根本不知。
·
海水翻腾，皓月当空，两道身影矗立在悬崖边上。
在前的那一位俊美刚毅，眉目间的狂傲和贵人让人甘愿俯首称臣，一身流光云衣飘飘欲仙，偏偏风流眸中却无情无欲，胜过无数人间痴情男儿。
另一位则是蓝衣翩跹，容颜绝美过目难忘，美目流盼画不尽，恍如神祗，萤蓝光让她如同神一般，可求人间的苦难，带来希望。
可唯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迷茫，问道：“沈凝到底做了什么？”
陌翊微微一笑，扬面笑对大海、月光，朱唇轻启，道：“做了什么啊，很多。诺儿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顾言诺眸中闪过一抹沉色，问道：“什么条件？”
陌翊含笑：“你成为神之后，才可以和本帝谈条件！”
顾言诺道：“我成不了神。”
神不止法力无边，还是人间敬仰的全能全善全知的，到此时此刻，顾星华再也回不来了，她不再善了。
她也不需要善了，所有的善不过是想给顾星华知道的。既然破灭了，何须再拾起。
陌翊摇头微笑：“这世间，只有你能成神。不过，现在本帝有个交易和你谈谈。”
顾言诺带着几分警惕，问道：“什么交易？”
陌翊无奈笑道：“诺儿不用这般警惕，本帝又不会害你。不过，你若是不成神，怎么替你的阿昀解开诅咒呢？撕裂神识，只有神能做到的。”
这倒是大实话了。顾言诺道：“你无非是想我修炼成神罢了！”
陌翊道：“自然，但还有另一事，本帝要你去杀了景燃和遥珂。”
顾言诺嗤笑：“阁下还是另谋高就吧！”让她杀了自己的舅舅，这与杀长辈有什么区别。
何况，外祖父外祖母都不认她了。
陌翊道：“你把他们的人头给本帝，本帝将西泽和南颂君上的狗头给你，如何？”
顾言诺扯一扯嘴角，道：“免谈！”
陌翊眸中一丝怒意，道：“如果你不杀了他们，本帝可是要派出尤琛了。你知道他们会是什么结局吗？”
顾言诺心颤，不语。
陌翊温柔的一笑，却如同地狱里卷来的风，温热而毒辣，道：“本帝会用尽世间的酷刑折磨他们。”
顾言诺如同看一个丧心病狂的人看他一般，道：“为什么？”
陌翊冷声道：“因为他们背叛！”
顾言诺静默了片刻，道：“好。你会放过阿昀吗？”
陌翊转动板戒，蹙眉想了一下，道：“你觉得本帝能动他吗？”
顾言诺忍不住低头一笑，心道，“除非你想死。”又默默为他骄傲，又有一份羞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