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滨小镇的最后一天,微风细雨,我坐在伞下点上了一支烟,看着沙滩上忙着避雨而手忙脚乱的人们,心里却很是苦闷。
因为很多故事我都不想再去了解,我知道很多时候,到最后,别人的故事也许就成了自己的,可却没能有个圆满的结果,又无能为力,徒留感伤。
“七年前我去看过他,可他却告诉我不想再见到我,他说我依然很漂亮,但就不要再的等他了,因为没有结果。后来,他真的再也没见我。”
“那你还会等他吗?”
“当然,小龙女等了杨过十四年,十四年后杨过还是回到了断肠崖找到了她,我才十二年而已,有什么不能的呢?”
“那你就没想过……”我试探性的问道。
海浪开始的越来越大,人群开始慢慢散去,老板娘看着海面,等了好久才说道,“这些年我才知道,原来那一年我去看他的时候,他的妹妹先去过……他的母亲就在那一天去世了,可他没能去见最后一面。”
老板娘昂起了头,坐在椅子上美艳万分,像是一张醉人的画报,“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妹妹辍学了,嫁给了一个大她十一岁的男人,没几年便离了婚……我欠他的太多太多……”
老板娘顿了顿,看着远方,我也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她并未讲完。
“小的时候总想去外面看看,想着山的那边是什么,现在我不会再想了,因为我知道,山的后面还是一座山……也许到了山那边,你就会发现其实外面的生活跟这里没有什么分别。我知道他会回来,所以我等。”
我叹了口气,远方的海鸟越飞越低,越飞越快。
“可是换作是我,如果没有亲眼看过山那边的景色,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所以……你要走了?”老板娘转过头微笑地看着我,似乎她刚才讲述的是别人的事情一样。
“恩!有一个人说过,我就像是一只不会停歇的鸟,飞啊飞啊飞,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不会为了别人所停留。”在烟雾里,我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看来说这话的一定是个被你伤透心的姑娘。”
我微笑着说道,“以前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她是在讽刺我,可现在我明白了,那只傻鸟是多么的可怜,她原来是在为我伤心啊。”
“所以你离开是……”
“不!不!”我明白老板娘的意思,“这辈子,我们之间恐怕已经没有可能了,只不过还是会担心她过得好不好而已。我离开这里是因为你的故事我已经知道的够多了,我只是偶然路过这个地方,也无法把你的水果吃光,所以我该走了,也为自己的故事找一条出路。”
我猛地吸了一口烟,没想到却呛出了一滴眼泪。
老板娘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少抽点,既然不会抽烟,就别再为难自己了。”
我站起身来,走进雨中,望着苍蓝的大海,望着翻涌的浪花,望着脚下细细的白沙,一切都恍如隔日。
直到,滚烫的烟头灼伤了皮肤,我才发现脸上的雨水竟然也有温度。
可能这间海边的杂货铺,就是我想回到南城来开一家店的真正原因吧……
我和幺妹儿自始至终从没有提过“分手”这两个字,就连最后一次见面,我们彼此都没有开口。
可我们心里都知道,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我记得那一天,她的眼眶湿润,泪水在不停地打转,却始终没留下来。
或许她想留给我最好的模样,又或许她没有了在我面前流泪的勇气。
我知道,终有一天她也会渡过难关。
不过,幺妹儿始终是我唯一的亏欠,是我人生旅程中,没有回程票的车站。也许我应该提前下车,可贪恋风景的我却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一次又一次的前往新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暗自蹉跎。
雨越下越大,似乎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我,站在雨中。
我不知道是命运还是巧合,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起她就会下雨,还是下雨就会想起她。
又或许,这漫天的风雨是海的那一边某人伤心的哭泣!
那么这一次,在这一边,又有谁会来拯救我呢?
一夜风雨,无话。
第二天依旧阳光明媚。
我收拾好行李,最后看了一眼这满是故事海滩。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在我身边狂驶而过,停在杂货铺门口,溅起阵阵白沙。
一位中年男子梳着贴着头皮的背头,晃晃悠悠的走了下来。
恰逢一只大黑狗从我脚边刺溜一下钻了过去,吓了我一跳。
上次那个不知姓名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边,“走了?”
“我这可不是怕了你哦!”我笑道。
“我知道,你还算是蛮识相的,不像那个货……”年轻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跟在老板娘身后的中年男子。
“那位是……”
“投资公司的老总,暴发户,这片旅游景点景点就是他投资的,要不是看在娟姐的面子上,哎!”
“哦?”
看着我疑惑的表情,他解释道,“托他的福,杂货铺成了这里最牛的钉子户,不过我也挺佩服他死缠烂打的功夫……”
我点了点头,拉起了行李箱,他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楚,也不想再听下去……
走在盘上的路上,新换的宣传海报又被风雨吹打的七零八落,海鸟重新飞起,火车响着汽笛。
我突然想起,那只叫做二黑的大狗和送货的年轻人,故事里阿志的弟弟想来也应该像他这般年纪。
离开的前一晚,我看着电脑里的相册,默默删掉了已经编辑好了的短信。
虽然还会担心她过得好不好,但我已经没了再去打扰她生活的理由。
我傻傻的坐在桌子前,沉默了好久,好久……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提醒着我时光的流逝。
可时光不止,故事不停。
晚安。
后记.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
看过许多次的云
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