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嫣啊，你要的同学信息都在这里了，要是觉得不够，我再去给你找份更详细的。”
“谢谢爸爸。”
旋即孟子嫣迟疑起来，说起来昨天她确实说让父亲去整理一份新生资料，可是自己要用这份资料来干什么来着？
随手翻着二十班的学生信息，孟子嫣有些无聊，如果不是孟长卿在一旁看着，她早就兴致缺缺了，珍贵的放学时间竟然要浪费在这种事上。
而男人则是盯着，他倒是记得女孩貌似是要找一个人。
“哎，这个人的信息怎么是空白的？”
孟子嫣有些好奇，眼前的A8纸与之前那些不同，上边仅仅有着一张照片，一个姓名。
“黎天？”
男人也注意到了这张不同寻常的新生信息。
要知道普高的档案信息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入学所要记录的拥有且不限于姓名、性别、民族、出生年月、户籍信息、监护人联系方式、学习履历等。
眼前这种空白的信息表倒是有两种可能。
一是李善生做的不细致，漏掉了一个学生的基本信息。
另一者就是有人帮该学生隐瞒了真实信息，就连教育局的处长都无法查出他的背景。
“不过还挺帅的，入学照片P图了？”
“不，爸爸，他现实中比这张照片帅得多。”
孟长卿忽然感觉有一种危机感，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女儿夸一个男生的外貌。
“他今天第一次上课都逃了晚自习，把班主任脸都气白了。”
而孟长卿则是在心里思量到，要不要找点关系让女儿转个班呢？
早上。
黎天早早地便坐在教室里，别人早读都在背单词看古诗之类的，而他却在翻看昨天借到的初中数学课本。
想要学理科，打好基础是必不可少的。否则硬去学习基础之上的知识，也只是雾里看花。
“你昨天怎么逃了晚自习啊，王喜修发现你没上晚自习，很生气，你都不担心他来训你吗？”
同桌安淑颖关心道。
“小学，下午放学不就能回家了？”
安淑颖扶额。
小学，小学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你可是个高中生啊喂！初中不就开始上晚自习了吗？你这一脸不解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行了他这一副傻白甜的样子还有点可爱，都不忍心吐槽他了。
“晚上七点到十点要上课，前两节属于某个任课老师专属自习课，而最后一节就是总结一天的学习进度的时间。”
“这是学校规定的？那等于一天要上十二个小时的课，这也太累了吧。”
正当安淑颖思考怎么反驳男神同桌的话时，却被另一个声音抢先回答了。
“苦？觉得学习苦你可以回家歇着，等将来没什么本事去求别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真的苦了。”
王喜修不知何时站到了黎天的桌子旁。
安淑颖立刻转头看着书，但眼神的余光盯着旁边的黎天，掩饰不住心里的担忧。
“昨天晚上不上晚自习你跑哪里去了？”
“我去做任务了。”
看到黎天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王喜修便更加厌烦这个学生。至于他说的做任务，老王则是自动脑补成某些游戏每天都要花点时间做的系统目标，高中生哪来的什么正经任务？
“今晚必须上晚自习！然后…把昨天的事写份检讨，好了，接着看书吧。”
要说对王喜修的话最疑惑不解的便是邵皓了。
(这种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语调是怎么回事？逃课只用写份检讨就完事了？呸，他还不是逃课，他这是逃学啊。连找借口都没找，直说自己去玩游戏都没惩罚，这个世界不太对劲啊。)
安淑颖同样诧异于王喜修的决断，写检讨都没要求字数，这和放过有什么区别？这不就等于鳄鱼都咬住水牛颈部了，却又张嘴放开？
“能不能不上晚自习，要是不能及时做任务，委托人还要痛苦好几天。而且那并不合理，迟到的正义更像是早就谋划好的戏剧。”
乖乖，这头水牛又把头伸进鳄鱼嘴巴里了。
自动忽略黎天话中那不着边际的内容，王喜修抓住了前半句重点：不想上晚自习……
他肺都快气炸了。
(要不是昨天李校长让我多宽待一下你，我现在就让你卷铺盖走人，哪有这样不知好歹的学生？)
没办法，对他还不能用“班主任的威严”这招，否则王喜修估计自己会体验到“校长的威严”，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你想想一天三个小时，三年就是三千多个小时，你比别人少学了这么长时间，成绩得落后多少？要知道高考差一分就是好几万人的排名，怎么能不抓紧时间学习呢？”
“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不然到学校来受苦干嘛？既然来学校了，就得服从学校的纪律，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黎天沉默了，他在脑海里思考得失。
帮助别人固然很重要，但是学习同样是重中之重。
难道要使用分身技能吗？
黎天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分身的性格不可预测，而且不可控制，偏偏还具有和本体相同的手段，这种能力像是赌博，他也不知道骰子掷出来之后，得到的结果是好是坏。结果好坏不知道，但他被人再度忘掉那是一定的。
“好吧，那我可以只上前两节晚自习吗？”
估摸着不见委托人所能压缩出来的时间，以及快速完成任务的时间，黎天“退了一小步”。
王喜修一度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这算什么？菜市场讨价还价吗？让你上晚自习又不是害了你，你有什么国家大事非得去处理吗？)
不过他又想起昨晚李校长特意来办公室找他谈话的场景。
“王老师，黎天这孩子有些特殊，你是咱们学校的老资格了，能多担待就多包容他一下，至于他有什么出格的事，你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得了。”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这小子要是姓王，那就一定是校长的私生子。
“要不我们做个约定，你要是能考全校一千名以内的话，上不上晚自习就随你。同样你要考不进，接下来就得乖乖上晚自习，直到下一次考进前一千才行。”
这约定不可谓不放水了，樊阳中学高一有学生三千三百三十七人，前一千名实际上就和全班前二十差不多，考进前二十就能不上晚自习而且还一直生效，这就算班主任愿意，学校也不会愿意才对。
考试的机会可是多得很，每月都有的月考、期中考试、期末考试、四城联测、樊阳密试，只要可以考进前一千，不就能一个月不上晚自习了？
在座的学生耳朵都竖起来了，他们中的三分之一都能轻松达到王喜修制定的条件，只是这约定有可能不是面向全班人的罢了。
黎天觉得有些对不住眼前“和善”的老师，连他自己都觉得如果不答应就显得太过分了，不过全校前一千可能有点难度啊。别的不说，就现在自己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的水平，能考十位数大概就是上天眷顾了……
“好，如果我考不到，每节晚自习我都会在的，如果我能做到，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也会待在班里上晚自习的。”
“你自己看吧，从下次月考后约定生效。这个月的话，你要是想出去了，来找我签个假条，别不吭一声就跑了，那我还得找你。”
说完，王喜修也不例行公事的绕教室巡视了，反而是迅速撤离了教室，背影都有些佝偻。
(检讨的事都一笔带过了？这到底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给开后门啊？)
新的同学们一头雾水。
整个二十班，除了少数心无旁骛只爱学习的人之外，多数人都将目光抛向了黎天，想要看清他身上的秘密，是怎么让贴吧上早就闻名的“魔鬼老师”“铁面执法者”让步至此的。
不管怎么看，都只有一个结论——真他娘的帅。早晨的阳光懒散的照在他的脸上，似乎为他添加了一层滤镜，那棱角分明的脸庞，目空一切（错觉）的气质，都让人着迷，尤其是刚刚那作为权威的老王在他这里吃瘪了。
黎天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他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至于周围人的目光，以前流浪的时候他就已经习惯了。不过他稍微有些懊恼，考到前一千对现阶段的他可是地狱难度啊，除非……
同位二十班的学生，张宇哲暗暗思量着，怎么也和老王搞个约定呢？哪怕把条件改成全校前一百应该可以手到擒来吧，那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玩了。
说真的，学习对他这种人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坚信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初中每天睡觉，偶尔逃课上网，只用考试前随便看看就能拿到全校第一，同时他也有着天才的怪癖，不喜欢被约束的生活。
虽然不喜欢学习，但张宇哲很享受成绩优异所带来的特权，老师的偏爱、同学的敬仰、学渣的嫉妒、爸妈的溺爱。
他其实挺想走读，回寝室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回到自己家里的，要是能不上晚自习就更好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早读刚一下课，张宇哲便暗自朝着办公室“谈判”而去了，至少他觉着以自己的成绩，应该很轻易就会被满足才对。
趁着课间，邵皓转过头朝黎天搭话道。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在教育局工作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是有些纳闷，你这命也太好了吧，难不成老王也是看在你帅的份上，才对你网开一面吗？昨天他来班里可凶了，但到了你这就变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也气的很，但总是一个呼吸就把怒火压下去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明你家里关系硬啊，能让王喜修服软，真的强。”
黎天感觉莫名其妙。
邵皓觉着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就转过头做自己的事了。
办公室内。
“不行，不论你成绩多好，不上晚自习还走读？想都别想。”
“那凭什么黎天就能，他考进一千名都可以不用上晚自习，我考进前一百还不行吗？”
“你和他能一样吗？你分班考试成绩全年级第八十六，全班第一，考进前一百对你来说不是难事；而黎天分班考试全年级三千三百三十六名，全班倒数第一，你觉着你们两个的条件一样吗？”
张宇哲忽然明白为什么王喜修要和黎天做那样的约定了，对于成绩差的学生他相当了解，不仅理解知识的能力差，想要追赶别人更是难上加难，也就是说黎天几乎没有可能考进全校前一千，所以就相当于一定会上晚自习。
“那老师为什么还要和他做这样的约定呢？直接命令他上晚自习不就好了？不上的话就把他送到教导处去。”
当然，真实的原因是不能和这小子说的，王喜修不愿意告诉他自己是被校长威胁了。
“还是要给同学一个希望的，只要他能为了这希望努力、进步，那就是好事，我的教育之道就是不放弃任何学生。”
张宇哲瞬间感觉眼前的老师光辉高大了起来，不过他却是忽略了王喜修约定之后的话语，随便让黎天来他这里开请假条，不是摆明了给他走后门。
王喜修回忆了一下曾看过的关于眼前学生的资料，按道理他是有潜力进“宏志班”的。只是这孩子貌似不太努力，听他初中老师讲，他几乎从来不听课，只是考试总能拿第一，中考成绩刚好卡在宏志班的分数线下，否则他就不是二十班的一员了。
这么一个好苗子到了自己手里，可不能荒废了。
“其实你要想不上晚自习也是可以的，只要你考进全校前十，以后你只要不打扰其他同学学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管你。”
“老师，真的可以吗？”
“嗯，我说的，只要你能做到，晚自习不想上那就别上了，但同样要是一次没考进去，就乖乖听我话。”
张宇哲有些犹豫，前十可不是简单的事。他虽然天才，可是宏志班的那些学生也不是等闲之辈，前一百的话是毫无压力，前十难度不可谓不小。
越是到金字塔塔尖，想要往上上就越难。
分数越高，想要提高一分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就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好，我答应了。”
不逼自己一把，怎么知道做不做得到？到现在为止，他还从没有试过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呢。
王喜修暗自一笑，真要是可以做到的话，便是不上晚自习又如何？这种学生就应该用些特殊手段对待。
“回去加油吧，我期待你名字上红榜那一天。”
樊阳中学每次考试的全校前十，都会有金粉写下名字张贴在办公楼前的红榜上，以供学渣瞻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