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者的睡眠和普通人是一样的,如果睡不够就会困,这一点就算用超能力都无法改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黎天觉得自己的超能力很“科学”,只能作用于客观物质,在精神层次上毫无作为,不能用于改变他人的意志。
在饱饱的睡够八个小时后,黎天蹑手蹑脚的将自己的房门打开一条缝,见得客厅中一对母女以及那个男人正在平静的享用着早餐,然而餐桌上并没有摆出额外的碗筷。
他悄悄把门合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从早上黎簇没有冲进他的房间里喊他起床,他就知道超能力的副作用开始起效了。
按照往常,一抹多会穿着卡哇伊的小鹿睡衣,来到他的房间在他的耳边叮铃铃的模仿闹钟的声音,甚至会捏他的脸,待他醒来对他说“偶哈幼,欧尼酱”。
此时在外边三人的记忆力根本没有他的事,他们虽然还记得有这么一个儿子、干儿子、哥哥,却不会对黎天有任何具体到事的记忆。
他已经可以预料到今天晚上回家时,她们脸上那疑惑的神情,仿佛在说,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哥哥)?
黎天打开窗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随手将窗户关闭,从七楼的高度纵身一跃,在脚与地面接触那声巨响传开之前,迅速的逃离了“作案现场”。
不过此举倒没有使用超能力,凭借的是自己身体体质的特殊性。话说回来,现在也不宜再动用超能力,那会使他更加“透明化”。
小时候被迫流浪便是使用超能力过于频繁,导致面对面别人都当他是空气,超能力的副作用使得别人忘的太快,刚看他一眼已经忘了眼前的人。
“送我去樊阳中学。”
黎天随便拨通了手机上仅存的几个号码,用命令的语气说出了目的地,未待对方回话,便很不礼貌的挂断了。
不一会,一辆火红的法拉利599便稳稳的停在了黎天的身旁。
司机是一位无法形容年龄的女人,行为举止都有着出乎其外貌的成熟,并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气质,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顺手递给黎天一块手抓饼之后,女人随意道。
“怎么,昨天又破例了吧。”
“为了救人。”
“世界上那么多不幸,你哪救得过,没留下证据吧?”
“我做的很小心,但不保证某些隐秘的高速摄像头可以拍到。”
女人想到他的能力,估计得一秒上万帧的相机才能留下他的身影吧。
“你们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跟没忘记我似的,真想让其他人都学学。”
“没什么特殊的,我们‘天道司命’可是你父亲一手带出来的,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也习惯了会忘记他,都会专门记录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强迫自己接受这类记忆。”
“现在只是把这种待遇给了你而已。”
“不过这点仅限于我们,至于你让别人通过这种手段记住你的话,不了解你超能力的人只会把自己写下的当成一种臆想。”
原来如此。
即使知道了这答案,黎天还是觉着那不知道该称为姐姐还是阿姨的女人十分亲切,那种亲切感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和自己亲爸爸关系不一般的她似乎把黎天当做亲儿子来对待,也是为数不多可以影响黎天决定的人了。
“我讨厌总是被人忘记,什么狗屁天道,诅咒罢了,如果有人和我交换,我愿意把这身超能力全交给他,谁爱当天道谁当去。”
女人露出了数十年未曾展现的温柔一笑,美艳不可方物。
“别任性了,对了,大姐让我给你说一声,你也该去组建属于自己的‘天道司命’了。”
“前任天道可是十二岁时就已经和我们缔结契约了,要不是你失踪了几年,现在大概已经可以确定人选了吧。”
黎天不可置否。
“天道司命”是每一任“天道”所拥有的专属组织,说是组织,事实上主要成员一般都不超过十个人,而且说白了就是一个供着“天道”吃喝玩乐的后勤保证。
不过培养“天道司命”的过程却是十分严格的:优秀、忠诚、以及不俗的社会地位,财富。这还不能去寻找已经拥有权力的人做后盾,如果有邪欲的人控制了“天道”,用一些手段驱使在位的超能力者做一些危害社会的事情,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只能从“天道”还是孩子时开始寻找同龄人中最优秀的部分作为“天道司命”的预备队。
因为一同成长的缘故,“天道司命”与“天道”间具有良好的感情基础,必要时也是一道超能力的“保险”,在这世上必须有人要能制衡暴走的超能力,而感情恰恰是历任“天道”最为珍重的。
“过些年,等你再大点,新的人才培养起来后,我们几个就要彻底退出‘天道司命’了,用了十几年的青春去偿还自己的爱,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我们会销毁一切与你父亲以及你有关的信息,然后以平常人的身份去度过余生。”
黎天心里清楚,几位“天道司命”随着他父亲的失踪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凝聚力,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怕是早就解散了。
说起来要忘记他父亲真的很简单,将每天要看的记录删掉,凭借超能力的副作用很快就会忘记那个男人,他不明白眼前的女人为什么要那么累的去记住一个根本不可能被记住的男人。
每天都要对着自己的信息怀疑人生:我爱过这样一个人?这些是真的吗?他真的存在吗?
谁知道哪天就会把这一切当成梦,可她们却坚持了这么多年。
“这对你们来说很不公平,我如果也那么做的话,会对他人造成伤害吧。”
“不,时至今日我仍然很庆幸和他相遇并被他选中,如果不是他,我的人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精彩,并不是物质上的充盈,而是他给了我爱的机会。”
“这是一种恩赐!一种命运!一种无上荣耀!”
女人突然有些歇斯底里,纵使自己已经没有了和他相处的任何记忆,但那些记录无一不再提醒自己曾经追随他的幸福!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种喜悦,她能感受到自己在写下那些故事时多么欢喜,同时担忧未来会忘记这一切。
黎天突然有点羡慕那个不靠谱的亲爹,要是有个人无论如何都要记住自己该多好。
樊阳中学校门口。
第一天正式开学,车流却并没有前一天那么拥挤,很多新生都已经在这个陌生的校园里呆了一晚,直到早上进教室那股子兴奋劲还未消散。
青春的少男少女总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黎天下了法拉利,却没有引起周围学生的注意;他还正处于“透明”状态。
“有什么麻烦就给我们打电话,反正都是举手之劳,你在学校还是尽量别用超能力了,今晚放学我来接你。”
黎天乖巧的点点头,不过类似于这样的话他已经能把耳朵听出茧来了,可该用超能力的时候照样毫不含糊。
默默地走进樊阳中学新建的四号教学楼中的三楼,也就是黎天分到的二十班,找到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之际便抽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班里已经有不少寄宿生早早地到了教室,打量着新的同学,不过并没有一个人去看毫无存在感的黎天。
樊阳中学六号宿舍楼。
安淑颖有些着急,昨天过于兴奋以至于在寝室怎么都睡不着,早上室友叫了她两声却是没有将她完全唤醒,以至于她完全醒来才发现快到第一次班会开始的时间了。
匆忙抹了把脸,连早餐都顾不得吃,这才赶在铃声响起前进到了教室来,幸好讲台上那戴着眼镜的老者还未开始他的表演。
安淑颖迅速扫视了整个教室,终于在最后一排的某个男生身旁找到了一个空位,旋即趴在课桌上气喘吁吁。
“你们好,我是王喜修,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个二十班的班主任了,客套话我也不多说。”
听着前半句觉得老王是绵羊的同学却不知道他已经准备亮出他的獠牙了。
“现在把你们身上的手机、随身听、各种杂志漫画与学习无关的东西给我交了!”
“马上交!这个月放月假的时候就还给你们,也别想着塞寝室,统统给我带回家!一旦让我发现第二次,我就立刻送教导处处分!”
“这个班里我说了算!”
许多同学都有些不情愿,并不是不愿遵守这样的规矩,而是对于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很排斥。
高中时期正是一个人自我感最强的时候,所以才有中二这么一说。他们对于命令本能的存在抗拒,但是又不像初中一样不明事理,于是理智和疯狂在他们的脑海里拉锯。
畏于老王那充满时光痕迹的脸,这群象牙塔里的瓷娃娃都被迫“缴了械”,可打心里是不服气的。
黎天有些犹豫,不光是因为他的手机里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更重要的是他的移动支付里还有数百万“活动资金”。自从移动支付兴起之后,就连坐公交车他都没再投过币,成了日常的扫码一族,如果没有手机他会觉得很麻烦。
超能力者比较喜欢简单的生活,他不喜欢麻烦。
悄悄把手机揣在兜里,黎天并没有打算当“乖孩子”。
“对了,咱们班昨天没有住校的有两个人,一个叫,孟子嫣?另一个是黎天同学,可能你们有着自己的理由,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尽量都住校吧,别在路上浪费太多学习的时间。”
王喜修稍稍改了改台词,原本他是要说“要求”和“必须”,可看到孟子嫣的名字之后,不由得语气一软,把“要求”说成了“建议”,“必须”改成了“尽量”。
坐在第一排的孟子嫣乖巧的点了点头,引得一群男生侧目,任何将目光投到她身上的男孩就再也挪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这当然躲不过人老成精的老王那敏锐的洞察力,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漂亮的女孩不是没见过,但是漂亮到孟子嫣这种程度的,扪心自问,王喜修还真没见过,更何况……
孟子嫣就算了,至于另一个黎天,得找个时间让他住校,不住校的寄宿制学校是没有灵魂的。
黎天正在看书,其实刚刚听到孟子嫣的名字时,他下意识的瞟了一下,随后有些皱眉。这妮子可是个灾星,每次遇见她都会迫不得已使用超能力,没想到这个自己竟和这个冤家当了同班同学。
他用自己独特的第六感遇见了高中生活怕是不会那么轻松。
此时安淑颖正在细细打量着旁边的同桌。
(赚大了赚大了!这个人怎么会是我同桌,我虽然幻想过自己的高中同桌会是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但也做好接受他是个普丑青年的现实了,结果命运给我开个这么大的玩笑?不行了不行了,他皱眉的样子好像更帅了!奇怪,这个班的女生眼都瞎了吗?来的那么早都不知道和男神做同桌吗?)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年仅十六岁少女的心脏,其实女孩子的快乐很简单,有时只需要一个完美的侧颜。
老王揣着装满青春幻想的箱子,活像抢了粮的土匪,每三年他都要这样立一次威,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教室。
第一节数学课,黎天就懵了。
这是啥?我是谁?我在哪?数学老师在讲什么鬼?其他同学都还听懂了?
“通常,我们把研究的对象成为元素,就好比你,我,他每个人都可以作为一个元素,而某些具有共同特征的元素所组成的总体叫做集合,我们每个人都是人类这个集合里的元素。”
听到这里的时候,黎天好像还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后边突兀出现的N、Z、Q、R就触及到他认知的盲区了,没有接触过基础教育的黎天并不了解这种概念性的数学常识,同样老师对于这些上过学都知道的知识并没有兴趣再解释。
樊阳中学的生源本来就是面向全省的,来到这里的就算是普通班的学生也都是人中龙凤了,任数学老师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这个班里竟然藏着一个从未上过初中的“关系户”。
也就是语文、英语这类文科让黎天混乱的大脑获得了喘息的机会,甚至英语课上他还小秀了一把加利福尼亚的口语,使得英语老师啧啧称奇,他的英语比较地道,因为真的是在当地学的。
这使得更多的同学注意到了他,一些女孩子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下课也还悄悄瞄着这个地方;孟子嫣同样注意到了这个外形出众的男同学,随即她心里疑惑道,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但是是什么时候呢...
此时,超能力者黎天的高中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