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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Finding Home

一九九四年,霓虹北海道,小樽。

Book And Bed Hokkaido Apartment

这是一家开立在小樽运河河边的三层旅馆,说是旅馆可能不够妥当,每一个来过的客人更愿意称其为书店。整体的装潢是日式与欧式的风格,与城市的印象相近,从外面看去相当的典雅、精致。

一楼确实是一个大型的书店,里面提供茶水服务,客人可以在里面随意的借阅、购买。

午后,一本书、一杯茶,悠然自得。

二楼是旅馆与书店的结合,每个书架都有多个嵌入式的胶囊房间,空间很小,只有一张床那么大。但处在其中,有一种独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之感,相信捧着书不知不觉地入眠也是一种幸福吧。

三楼则是一个开放的餐厅和一些单独的客房,在这里小樽周边的景色一览无余。现在是十二月份,透过餐厅巨大的落地窗户,引入眼帘的是没有杂色的纯白世界。

当然,还有一楼北面通向附属建筑的连廊,这里是个室内花园。而走过花园,则是公共洗浴室,再往后就是温泉了,这是日本传统自不必多说。

冬日炊烟升起,有远方的客人踏门而来,彼此间也许熟悉、也许陌生。但是,每个人对于这种生活的热爱都是相同的,追求的都是心灵的宁静。

夜晚,岩里丁彦正对着前方的镜子打着领带。对于目前的工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轻轻松松、收入尚可,而且每天都有大量的空余时间可以看书充实自己。

“嗯,挺整齐的,是时候去迎接客人了。”

岩里丁彦对着全身镜左右照了照,准备离开。镜中的是一个普通的男性,不值一提~也许是太过青涩,没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走出自己的房间,在过道上前进。当看见有熟悉的同事,他面带微笑的稍稍点了点头。

这家旅馆的员工几乎都是附近小樽的本地人,半年的共事,岩里丁彦了解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大家彼此间不会太过热情,因为是过于熟悉,相处很是自然。插嘴一句,这里是地下二层,是杂物间、储物室等的地方,少数的员工也会住在这里。

岩里丁彦从电梯走出,来到地下一层。

地下一层是个酒吧,这里是社交之地,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相聚于此。你可以与人喝酒聊天,或是选择一个人酩酊大醉。

“嗯?老板的吉他清唱?声音真干净啊。”

岩里丁彦没想到自己的工作又被人“抢”了,不过他也没打扰任何人,而是挑选了一个酒吧的角落坐下,静静地欣赏起来。

……

远く遥かな歌が

たえまなく闻こえてくる

……

この胸に希望の钟

明日も鸣らすだろう Oh yeah

……

终わりのない旅の途中で Oh yeah

振り向けば君がいる Oh~

人は皆ひとりきりじゃ Woo~

生きてゆけないから

……

曲毕,岩里丁彦起身环顾四周。

“这个唱功厉害啊,还有人被唱哭了。”岩里丁彦感叹,“没想到老板还是Beyond的歌迷吗?”

这是一首健康向上的正能量歌曲,名字叫做《遥かなる梦に~Far Away~》。日文版也许会有人陌生,但其实它的中文版,就是Beyond乐队大名鼎鼎的《海阔天空》。

可惜的是,同样是去年也就是一九九三年,Beyond的核心成员黄家驹意外死于日本东京,这个乐队其实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所以……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岩里丁彦抚平了身上的褶皱,走向老板,他知道该他出场了。

老板————有栖川木月,一个人生赢家,在事业和家庭方面几乎是完美的。二十几岁就和现在的妻子有栖川直子结婚,然后共同开了这家旅馆。平时大手大脚根本不缺钱,而且传闻还是有背景的人,不知为何迷上了如此咸鱼般的生活。

面前的男人穿着此时比较“正式”了,一件黑色的马甲、一条黑色的裤子、戴着副黑色的墨镜、抱着黑色的吉他,一副潮男的样子,看不出已经四十岁了。

“有栖川先生,不继续唱下去?现场好评如潮啊!看!美女耶~”

岩里丁彦指着几个独身的中年妇女,当然她们的眼神都在有栖川木月身上,你懂的。

“咳咳,酒吧的氛围不适合一直进行吉他演奏,难得唱一唱还是可以的。”

有栖川木月瞥了一眼,他选择拒绝。

酒吧吧台和整个场地采用的是欧洲的古典风格,角落是红色真皮的大沙发和宽大的书架。四周黑暗宁静的氛围,确实不适合演唱。

“嘿?好吧~那我上了。”

“哈哈~所以这里需要你这个天才钢琴师啊。嗯……放松点!都是熟人了。”有栖川木月如释重负,用力拍了拍岩里丁彦的肩膀,随即把舞台让了出来。

“呼————”

“旅馆最近的人怎么越来越少了?没人点曲子,连外快都没有。”

岩里丁彦吐出口闷气,坐下。

抬头望去,黑暗中烛火闪烁,鼻尖满是葡萄酒的甘甜。视线中人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趴在桌上睡着大觉,而有的则端着杯子思考着人生。

嗯~远处那是加藤女士,看样子是又失恋了吗?吉田先生……山田先生……井上女士……近处看见有人向自己挥手,是每天早上都能遇到的佐藤先生、还有酒吧另一个钢琴师————不,是钢琴家菊池女士也端着杯子在向自己点头问候……

岩里丁彦看着那一个个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人影,躁动的心重新静了下来。收回视线,放松双肩与手腕,指尖在琴键上跳跃,思维已沉入虚空。他全身的力量都凝聚于指尖,在一个一个的音符间爆发。

开场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舒缓的旋律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伤感。紧接着的是肖邦的《夜曲》,安静平淡,从沉思中回神时发现一切已经戛然而止。然后是莫扎特的奏鸣曲,旋律欢快优美,忘记忧愁与烦恼。

欢快的旋律也预示着古典的结束,岩里丁彦接着弹奏的曲子也转入流行的轻音乐,没有什么深刻的思想内涵,纯粹带给人优美的享受。

曲子混杂在一起,演奏也进入了即兴,理查德·克莱德曼、班得瑞甚至是一些配乐原声……大量的音乐曲目跟着指尖的感觉在切换。

时间飞速地流逝,两个小时的场次也到达了尾声。不得不说,对于演奏者,弹琴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琴声逐渐放缓,最后的曲目是Brian Crain的《Finding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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