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荷成功笑精神了,她现在还特别有动力地听玉然“君子”讲讲三从四德。
突然又想起之前在“爱琴坊”的一席谈话,看自己一番裙袖打扮,慵懒道:“你看到了,我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小人。玉君子要小心咯!”
说着,还对他抛了个媚眼。
玉然:“……”
他没想到她是个女子。不过深思这一看看上去就不着调的性子,男扮女装,倒也像她这种人会做出来的样儿。玉然想到她那时候的话:看起来像君子就是君子吗?哪怕长得是君子貌,做的是君子事,未尝怀得是君子心。
虽然“君子”总的而言其实并没有男女之别,知行合一是其标准,但这个堂而皇之说自己是个小人的明着脸调戏他的学生,玉然真有些压力山大啊!
他轻摇了摇头,本着教书先生的职业心,对这个“挑战”淡然应下了。
玉然:“那日不识凌小姐的庐山真面目,玉然……”
凌风荷听这文绉绉的话,差点困得又趴下了,连忙打住:“玉君子之前看不清,现在看清了吗?”
凌风荷移步一闪,勾着玉然的下巴:“再给你看一遍。免费的哟!”
玉然对着公然的上手调戏深吸了一口气,又感受到了少女淡淡的体香,对这陌生的气息,转而原地憋气,一片桃花瓣拂脸,竟变成一样的颜色。
凌风荷眼眸带笑:“玉君子害羞起来真好看!”
他刚要拂开凌风荷的手,她却自己身影一掠,坐到了石凳上,杵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小禾跟香草真的没眼看,小姐每次都有层出不穷的玩人方法,这回还直接上手撩了。
小禾用眼神问香草:“你觉得他能撑多久?”
香草:“脸都红成淡番薯了,没准等会就转头走了!”
小禾眨眼摇头:“我觉得应该有三天。士不过三。我猜三天肯定走人。”
香草:“一副桃花景刺绣。”
小禾:“一个桃花香袋。”
最后,香草跟小禾斩钉截铁地确认眼神:“成交!”
然后一起把期待的眼神齐刷刷地看着玉然,玉然还皱着眉头,红着脸。
凌风荷却一本正经道:“玉师父,还上课吗?要不去洗脸消个暑。”
没想到玉然冷却能力还不错,一会儿就恢复到温润暖玉色的色泽,就是耳廓带着粉色:“不必,开始上课吧。”
玉然走到石桌前,把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放在她面前。
凌风荷没看书,就看玉然。
玉然避开灼灼目光,替她翻开书。
凌风荷还是没看书,不说话,静静地盯着玉然。
玉然:“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凌风荷还是瞧着玉然,不说话不看书。
玉然轻咳一声:“你来解释一下这句话。”
凌风荷眨了一下眼睛:“你真好看诶!”
凌风荷正儿八经地在研究玉然的外貌,还显出一分认真。
玉然:“……”
凌风荷:“诶,你刚说不知不愠,我一口快,让你知道了。你不知道你的美,我主动告诉你,你不会因为知道生气了吧?”
凌风荷开始十万八千里地把主题扯远。
是这么解释的吗?
玉然回道:“没有。”
凌风荷接着问:“玉师父,你从哪里来的?”
玉然不知道她在问什么,还是特诚实地回答了:“金陵。”
凌风荷:“那应该挺远的吧?”
玉然:“嗯,有些。”
凌风荷:“我们是朋友吗?”
玉然:“……算是。”
凌风荷:“我心悦你。”
玉然:“……”
凌风荷看着粉色从他耳廓处往耳垂处漫延,她深情地望着他:“你心悦我吗?”
小禾跟香草真的不想听了,一方面又不由自主地耳听八方,香草给小禾一分笃定地眼神:3,2,1,他今天必走!
玉然听着这撩人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定了定心。
直接坐在对面的石凳上,淡淡回:“能够成为你的同道中人,我甚是开心。但凌……”
小禾跟香草再次确认过眼神:看不出来开心两词儿。
凌风荷入戏般口吻打断他:“叫我荷。”
小禾跟香草长了一窝鸡皮疙瘩,而且处于不够用状态。
荷?
是何吧!
玉然不动声色,面色不改,继续道:“但徒儿,志同道合不仅是情爱之悦,更是大道之同,知己之悦。”
凌风荷:“所以,你还是心悦我是吗?”
玉然:“……”
这书没法正常教了!
香草期待地呐喊:走吧走吧走吧!
玉然一勾薄唇,淡淡地看着凌风荷,缓缓道:“是啊,心悦你。”
那就用不正常法子教!
香草:“……”
小禾得意地看着香草。
凌风荷想看他君子皮剥掉的样子,一移腿,坐到了他旁边:“师父,吾日三省的时候,是不是在想我?”
“不是。”玉然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之前没有,以后会想你。”
凌风荷凑近了他:“那你看清我,把我想得好看一些。”
玉然腾得站了起来,声音却没有起伏:“皮相好不是真的好,就如有朋的朋不是看他皮囊,道合谈趣,自在心里三省思味。”
凌风荷似笑非笑:“那如果朋友长得好看怎么办?难不成你眼里再美的红颜都是白骨精?”
小禾(香草):小姐拐弯抹角夸自己,不要脸!
玉然:“好骨好相乃天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玉然自不例外。”
爱美不以美为准则,如此罢了!
凌风荷懒懒道:“那你究竟是心悦我还是喜欢我?”
玉然:“……”
……
在潇文屋,一个五岁左右的孩童拿着一个女孩子家的手帕,一扭两扭着腰地在那走路。
他的脸上明显有透明的泪痕未干,鼻子上耷拉着鼻涕也不拧,走一口怕鼻涕掉了然后用鼻子吸一口。
都不用帕子给摸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腰肢纤细,着一身精致的粉红裙跟绣花鞋,颇有气质的女人拿着戒尺在旁边调整动作。
“走路步子走小一些,眼睛见到人的时候,不要看得太露骨,见人先露三分羞涩。不要用手擦鼻子!”那女人不轻略重地拍他胳膊。
他忍着泪,不掉下来。忍不了的鼻涕,“啪嗒”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