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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群陌生人

伏羲漫无目的的游荡着,渐渐远离了春田花花孤儿院,他在窗外清晰的听到了那英格兰和路有今的对话,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里,但他肯定不想留在这里,因为他很害怕,害怕那传说中的爆裂机器人表演。

伏羲跑了整整一夜,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已经看不见垃圾场了,但他并没有停下,还在不停的向前奔跑着,在他的不远处就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伏羲和那些摩天大楼之间有一条宽阔的河流。

“传球!”

“射门……我擦!”

“来了,来了,注意盯人……”

“……”

一阵热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伏羲好奇的停下了脚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在绕过一段围墙后,伏羲看到有十几个小孩正在踢球。

伏羲的潜意识里知道这是足球,但他并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发明一个圆圆的球,然后十几个人一起来抢,这在伏羲看来是毫无意义的,他不仅觉得人类的这个发明毫无意义,甚至就连人类为此做出的动作也是相当拙劣,在伏羲看来这些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力学计算,却被人类应用的漏洞百出,伏羲甚至一度觉得如果自己上场,射门肯定百发百中,因为他能计算出最完美的触球力度和角度。

随着一声哨响,球场上出现了死球,这是攻方的任意球机会,防守方的队员已经摆好了人墙,进攻方的主罚球员也摆好了架势,准备一攻破门。

“距离28米,东北风0.4米每秒,如果触球面积在球心顺时针38°下13厘米位置,触球力度18千牛,转速控制在3转每秒,这个球肯定进!”伏羲突然喊了出来。

“我擦!这是什么怪物!”主罚球员转回头,本想嘲笑这位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不速之客几句,但看到伏羲的样子还是吓了一跳。

“我不是怪物,我叫伏羲!”

“这是个机器人吧?”这时的比赛已经中断,大家一窝蜂的围了过来,好像发现美洲新大陆一样的看着伏羲。

“看来还是个流浪的机器人!”

“你看他这样子,和我们人类一样哎。”

“你说他有没有知觉?”一个人试着用手戳了一下伏羲的身体。

“应该没有吧,你看这全是金属。”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对,试试!”

突然,一只足球狠狠的砸在了伏羲的脑袋上,伏羲虽然没有知觉,但从大家的表情和动作中感觉到了一丝恐惧,伏羲抱着脑袋想要逃跑。

“你看,他有知觉哎!”

“不可能,机器人怎么会有知觉。”

“那他抱着头干啥?”

“可能是恐惧的正常反应吧?”

“我不信,我还要试试!”

突然,一根木棒狠狠的打在了伏羲的身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木棒断成了两截,伏羲惊恐的围着足球场在前面跑,十几个孩子在后面不停的追,木棒、石头、砖块……雨点般的砸在伏羲的身上。伏羲实在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人类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大家不仅没有一丝的收敛和怜悯,而且还表现的那么开心,也许这就是蔚来始终不让自己离开工作室的原因吧。殊不知,在人类眼中伏羲只不过是个机器,是一个玩物,就和他们脚下的足球一样,也许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他们永远不会去关注一只足球的感受。

伏羲不知疲倦的奔跑着,而那十几个小孩却早已累的直不起腰,渐渐的全部停了下来,一个个扶着膝盖喘着粗气,伏羲丝毫不敢停留,一路跑出了足球场,沿着河边狂奔着,不知又跑了多久,路上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伏羲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应该远离人类,而不是到人多的地方去,那样只会拥有更多的危险,伏羲终于停下脚步,茫然的看着四周。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件。”伏羲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伏羲猛然回头,这次他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对方是一个警用机器人,也算是自己的同类:“什么叫身份证件?”

“就是能够证明你身份的证明文件。”

“我是机器人,我没有......”

“根据亚太联盟治安条例第十八条的规定,机器人必须持有亚太联盟警察署颁发的安全证明文件才能正式投入使用,我现在对你的身份有强烈怀疑,我要对你进行拘捕。”

“为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请你配合,警车将在三分钟以后到达。”

“我们可是同类!”伏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警用机器人。

“我的任务是维护社会治安,而你却拥有犯罪嫌疑,我们不是同类。”

“你们要带我到哪里去?”伏羲失望的问道。

“监狱……”

亚太联盟出于安全考虑,防止机器人意外伤人,所以严格禁止任何没有取得安全许可证的智能机器投入使用,所以伏羲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黑户,现在伏羲已经接近市区,安保级别正在不断升高,能够被警用机器人盯上也是在情理之中。

“伏羲不去监狱!”伏羲虽然不知道监狱到底是做什么的,但从蔚来给伏羲的程序预设中,监狱显然不是一个好地方,伏羲显得特别恐惧,转身便要逃离。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第一次警告!”警用机器人一路尾随着伏羲。

“请你立刻停止逃跑,第二次警告!”

“再不停止我要使用武力了,第三次警告!”

“叭叭……”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了伏羲的身体,伏羲突然断电了,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警用机器人的手臂上刺啦啦的不停冒着电火花。

一辆警用的厢式货车内,伏羲平躺在车里一动不动,车厢里的光线很是昏暗,伏羲旁边坐着两位衣裳破旧的修理工,刺鼻的烟草味道弥漫在整个车厢里。

“这么个破东西还有必要修吗?”一个年轻的修理工使劲的嘬了一口烟。

“少说话多干活,反正人家给钱为什么不修?”一位年纪稍长的修理工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好吧,干活!等下车一停就得交工了!”年轻的修理工把烟往地上一摔,一脚踩灭了烟头。

“你猴急个啥,不就被电流激了一下嘛,现在他系统死机了,过会他自己就重启了。”

“那还要我们来干嘛?”

“你管那么多干嘛,说了他们给钱就行。”

“他们为什么要修这个破东西?”

“说好听点,这叫人道主义,万一这东西的主人真找上门来了,警察不得有个交代嘛。说不好听点,他的主人真找上门来了,怎么的也能有个理由设法敲诈他一笔,实在找不到他的主人了,往爆裂机器人表演团一卖,修好点不也能卖个好价钱吗!”

“这也太黑了!”

“小心说话!”年长的修理工往驾驶室方向努了努嘴。

“那我也黑他们一把!”年轻的修理工把伏羲的身体来回的翻动着,希望能发现一些有价值的零部件。

“算了,我都看过了,这东西就是一些报废的二手货拼装出来的,不过这做工还不错,以我从业几十年的经验判断,这肯定是个高手的作品,如果就这么送去爆裂机器人表演团的话,确实有点可惜了。”

“这手臂不错,把他拆了吧!”年轻的修理工举起伏羲的手臂翻来覆去的看着。

“东西是个好东西,可这目标太大,我们带不走。”年长的修理工也凑过来瞅了一会。

“那就给他换个劣质的!”年轻的修理工打开自己的工具箱,工具箱里放着一个做工粗糙的机械手臂。

“看来你早有准备啊!”

“昨天在修理厂捡的,碰巧而已。”年轻的修理工边说边拿出了一把电锯,开关一开,电锯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电锯的刀片慢慢的靠近了伏羲的肩膀,随即火花四溅,微弱的亮光映照在年轻的修理工那张充满兴奋的脸庞上,突然,伏羲惊恐的坐了起来,一把推开了年轻的修理工。

“抓住它!”年轻的修理工很不服气,提着电锯又扑了上来,由于伏羲不能伤害人类,所以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击,但车厢内空间太小,伏羲很开就被两人压在了身下,刺耳的电锯声又在车厢里传开了。

伏羲恐惧到了极致,他眼睁睁的看着电锯一点一点的在自己的肩膀上画出了一道凹槽,但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溅的火花。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伏羲的内心深处突然有一个声音呼喊着,伏羲卯足了劲,一把就把电锯打飞了,然后用力一个转身,年轻的修理工整个人都撞在了汽车车厢的箱门上,车厢的门居然被撞开了。

“这不可能,他居然有自主意识!”年长的修理工看着伏羲的表现惊呆了,因为他觉得像伏羲这么破烂的身体,不应该拥有如此高级的智能。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伏羲怒吼一声。

“这不可能……”年长的修理工继续喃喃自语道。

这时,汽车突然停下了,很显然,坐在汽车前面驾驶座上的警察发现了后车厢的异常,两名警察拿着手枪慢慢的靠近了后车厢的大门。

就在这两名警察快要靠近大门的时候,伏羲一个鱼跃从车上冲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两圈后跑向了不远处的灌木丛,两名警察冲伏羲的背影连开了好几枪,虽然大多都打中了伏羲,但对于伏羲来说这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如血的残阳撒在大地上,把整个世界都映的通红,伏羲坐在一处高高的岩石顶上,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久久纹丝不动,伏羲经历了一整天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很困惑,他也很绝望,人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要一次次欺负他和他过不去,大家就不能坐下来有一次友好的对话吗?

然而伏羲并不知道,其实那些人类并不全是恶意,但他在人类的眼中不过是一台机器,一个玩物,他和人类还不是同一个纬度上的生命,就好比蚂蚁并没有犯错,人类也不会刻意去伤害蚂蚁,但人类为了修建一座水库,可能会让数百万只蚂蚁失去生命,让数亿只蚂蚁失去家园,蚂蚁永远想不通人类为何要这么做,而人类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大家不是同一个纬度的生命。

伏羲并没有去想这些悲伤而又无聊的问题,因为还有一个更加现实和要命的问题再等着他,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等待伏羲的可能就是生理意义上的死亡。

“你的电量还剩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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