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不必定要你说出个世家姑娘才肯罢休,我与兄长此番前来,不过是给你提个醒。”魏洗尘侧眼看着魏东漓,语气不紧不慢,却不容有一丝一毫的违背与不尊。“何事该为,何事不可为,你自心中有数,不需兄长们多言。但今时不同往日,你手里当自有分寸。”
帝君魏洗尘的目光缓缓地落到了温玄戈的身上。已经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在场的四个人心里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只是魏东漓借机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温玄戈,心里不住的暗喜,自暗道:“明面上是在说我行事无矩,惹了是非,实不然是说给温玄戈听的,哈哈这不是在变着法的警示温玄戈要安守本分嘛!”
温玄戈愣地被一个冰冷刺骨的眼神亦盯,登时浑身不自在,面色窘状,神情无措。
“提醒?这么说来我倒是放心了,只要哥哥们不逼着我定亲就好。”又悄声说道:“我可不想白误别家姑娘的心。”
魏旋清耳聪目明,将魏东漓后面那句话听得清清的,笑着问他道:“东漓,你在说什么呢?”
魏东漓惊慌失措:“没……没有。”
霁王魏旋清继续看着他,笑而不语。
“战王的意思是,既对一人无所欣喜,无所偏爱,便则不必撩拨,免得辜负了旁人芳华正茂,心中愧惭。”温玄戈端起案几上的茶盏,缓缓送至自己嘴边,语气轻缓,声音温冷明晰。
魏氏三人皆怔。
此刻,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凝结了,连每个人轻轻的气息声都显得格外突兀,沉重而略急。在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中,似乎有一颗心脏在不安分地跳动着,不受任何控制,愈发猛烈深沉。
窗外桂花开得正盛,缕缕清甜穿过窗扉连波涌来,云室之内,浸室芳香。
“……什么?”
淡淡地两个字蓦然地打破了这片安静,说话的人眉间微皱,原本他那毫无感情色彩的词句到了这两个字之中,竟然能让人轻易地听出其中包含的七分疑惑。
温玄戈面向上座之人,俯身作了个揖:“温某言辞不佳,还望帝君恕罪。”
魏东漓此刻跳出来打圆场:“不,温玄戈他说的很对。我是真的没有心仪的姑娘,既然如此,又何必硬要因为氏族的规矩在此时定下一门亲事?强扭的瓜,不甜……”
他看向温玄戈,眸中一丝喜悦之色浅浅划过,不知是不是在感激温玄戈方才替他道出了实言。
魏旋清在一旁看着,觉得这话早已经谈不下去了,这才不再绷住架势,坦白了最后一句话:“罢了罢了,照东漓那倔强的性子,你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他的。”
他这话是对着魏洗尘说的,两个人目光暗暗交换,便也同时起了身。
“怎么?二位哥哥这就要走了啊?”魏东漓故作挽留语气,其实他心里是早就巴不得这两个催命一样的兄长快些离开,他们要是再待上一时半刻,恐怕他魏东漓的终身幸福也就尘埃落定了。
魏旋清懒懒道:“走了,既然劝你不动,那就不再多言,只是人言可畏,东漓还得……有所收敛。”
魏东漓只觉得既委屈又气怒,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被传得这般沸沸扬扬。
怎么,难道文侍就不能是俊若天仙的少年君郎?难道作为文侍就只能日日服侍主子读书写字、吟诗作画,连平常的拳脚切磋也是有碍庄礼的吗?
真是胡编乱造,荒唐至极!
魏东漓正要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好好在兄长们面前解释一番,却没想到方才安静了许久的帝君魏洗尘突然发话了:
“我既早解了你的禁,就该老实上朝去,明日早朝,朕要见到你!”
朕?魏东漓登时一惊,毛骨悚然。
自魏洗尘进府开始,他就一直没有以“朕”自称,倒像原来还是魏三公子的时候一样,没一点帝王架子,可这时却在魏东漓面前称“朕”,意思也再明确不过了。
魏东漓从明日起,必须日日一早就要准时出现在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