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和小桃被两个家丁带到了云室,小桃胆小,一见到战王殿下整个人就软瘫了,直接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红柳也开始瑟瑟发抖,随即跪下开始请求战王殿下宽恕:“殿下饶命啊,红柳知错了,红柳知错了!”
魏东漓从头到脚细细大量了她一番,冷言道:“把头抬起来。”
红柳心中害怕,都快把头埋进了胸口里。见她半天还没反应,不迟在旁边倒是看得着急。
“殿下让你把头抬起来,没听见吗?”
红柳这才怯怯地把头抬起来,一张清秀的小脸因为害怕紧张而变得煞白,柳叶眉纤细柔软,嘴唇微红像两瓣桃花。乍一看倒真的是个美人胚子。
“……是你?”温玄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魏东漓这边还正准备夸这姑娘容貌姣好,却没想到被温玄戈两个字给打了下去:“怎么?先生和她……认识?”
温玄戈微微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闻言,魏东漓的嘴角不明显地下沉了两分。不迟看出了异样,凑到魏东漓旁边,轻声问道:“殿下,鞭笞还是直接……”
魏东漓有些面色愣然,目光空荡荡地直视着前方,伸手轻轻推开不迟,只道:“霜室奉差红柳,偷视其主,乱言他人是非,散播谣言。责令罚去辛者居,苦役三个月,后领银二十两,打发出府!”
红柳顿时心头一凉,不过好在只是苦役三个月,出府时还能领到二十两银子,苦点累点总比打成残废逐出王府要好的多,眼下看来这已是万幸了。她颤颤巍巍地道:“谢王……王爷恩典!”
“从犯小桃……”魏渊思忖片刻,又看这个小姑娘不过也才十五六岁,就光看她这老实胆小的样子就知道她本是那种什么错都不敢犯的人,不过跟错了人,无辜受牵连而已。“就罚你两个月的月银吧,记得以后不可再犯!”
小桃这丫头素来也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更何况这些时日在霜室奉差,她是真的没有多朝书房内多看一眼,次次都是在帮红柳打掩护。她的惩罚不重,但经此事后也是吓得心惊胆战,怕是数月内都不敢再看到王爷和他身旁这位温先生了。只听她哭谢道:“奴婢小桃谢王爷大恩!”
二人领了罚这就离了霜室,只剩魏东漓和温玄戈,相对而坐。
魏东漓许是有些口渴,就要伸手去抓温玄戈面前的茶盏,却被面前那人给抢先一步拿走了茶盏。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被晾在空中半晌。
他好没气地抬头看了一眼温玄戈,只瞧着那人将茶盏举到唇边,忽而道:“不知是外面哪家茶府的上等佳茶,已让战王殿下喝了个饱。”语毕,小饮一口纯茶,随即将茶盏轻轻放下。
魏东漓沉着个脸,不情不愿地把手收回来,目光却一直落在温玄戈刚刚放下的茶盏上。他道:“温先生小气,连杯茶也不舍得给我。”
温玄戈却冷冷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只看上去威慑重重,让人有些心虚后怕:“温某自是比不得殿下慷慨大方,不笞府内犯错之人不说,还赏了二十两银子给打发了去,岂不是连旁人的后路都给想好了?”
魏东漓听他这话顿时不禁火气燃起,可他却挑不出温玄戈字字句句中究竟是哪个地方有错,只是有一种没理由的气怒。就好像是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叫他人轻而易举就撩拨了去的感觉。
“我今日不想和你逞口舌之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事已至此我等无能无力。等着时候久了,众人也就忘罢此事了。”他压制了心中莫名的火气,还是平和地对温玄戈说道。
温玄戈却阴阳怪气地道:“殿下当真是宽宏大量不拘小节。”
魏东漓登时怒不可遏,却仍颇有礼度地答他道:“温先生,即便是全熠城的人都在笑大胥出了个断袖王爷,甚至说就算是战王当真是个断袖。我,大胥帝君嫡弟,叱咤风云的战王殿下!”他指了指自己,“也保证大胥战王的交好之人一定不是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眯眯眼笑了起来。
然而温玄戈那张本就白润如玉的脸,却更加惨白了。他一言不发,伸出一只手去拿案几上的茶盏,然而动作间却有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颤动。
魏东漓顺势将他的手一把抓住,坏笑道:“诶温先生,你颤什么颤啊?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温玄戈此刻面色极其难看,夹杂着三分怒气,三分惊异,外加四分嫌弃。于是挣着着要把自己的手从魏东漓的束缚中脱出来,可最终是落入虎口自难脱身。一时急了,抬眸瞪魏东漓一眼,厉声道:“松开!”
魏东漓也是识趣,听他这一声低吼后,端着一副礼态仪仪的架子,缓缓地把手松开。温玄戈的手本就是润白如玉,骨节分明,经他这么使劲的揉捏,现下一看早已经有了一个大红印。
魏东漓唏嘘道:“哟,哎哟哟!啊,坏了坏了——温先生这手细致精巧细皮嫩肉,这可让我给糟蹋了,哎哟……”
温玄戈只觉得他今日莫名其妙得紧,只是不知道他这又是闹哪出,自己也没那个耐心陪他在这处玩闹,就盼着他早点滚回他的霜室去。
“殿下,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魏东漓闻言不但不收敛,反而更加蹬鼻子上脸,闹道:“我不走,我才不走!我今日还就要待在这里。”他说着便倒了个身,直接一翻上那小案几,撒泼地躺在上面,看样子好不逍遥快活。“诶,我今夜就睡这儿!”
温玄戈看着他指着云室内的床榻,顿感无语,心说以前也不见他如此撒泼无赖的时候,怎么今日出了一趟王府,就像是吃错了药一般,难不成是被外面的风言风语给逼疯了!?
温玄戈不想与他答话,就只是站着,冷冷地看着躺在案几上不顾姿态形象的魏东漓,满眼嫌恶之意。
心里本就是恨他得要紧,若说这些日子里天天在霜室与他出拳动脚,那也是为了泄气。他何曾没有对他动过杀心?险中有好几次温玄戈都想一把捏碎他的喉咙亦或一掌震碎他的五脏六腑。
可魏东漓对他一点也不防备。
他是知道的,这样的感觉很明显,再明显不过了……
这一夜,魏东漓当真没有出云室,他确实是在云室睡了一晚。
不过是睡在两张案几上……
奇怪的是,竟然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