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把烤山鸡烤兔子这件伟大的事情扔给了刚刚被魏东漓一巴掌拍醒的魏洗尘。
魏溟一言不发地走到火堆旁,脸上没有一点明显的表情,没人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或无奈或气愤或卑微?
他并没有直接把猎物扔进火堆里任由烈火霹雳啪啦乱烧,而是把那些山鸡和野兔提到了泥地上,拔出佩剑,在地上一通乱刨乱挖。
许是他觉得一个人挖的话太慢了,于是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愣地看向乱石地上坐着的几个人。
一番沉想过后,他唤道:“阿漓,过来。”
魏东漓顿知大事不好,心里一阵苦不堪言,方才叫他生火就算了,现在居然又想让他帮忙挖土坑!真是岂有此理!
谁让魏东漓谁都不怕,就怕他三哥哥魏洗尘呢?
也只有自行拿了自己的宝贝佩剑,随他一道挖土坑去了。
“三哥。”魏东漓一脸不解的样子看着已经有了个轮廓的土坑,“烤兔子就烤兔子嘛,为何还要挖坑啊?”
魏洗尘闻言,不动声色地将五只活物提起,一把扔到了魏东漓的脚边,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石地上走去,还轻松自如的扔下了一句话。
“烧、烤,你来。”
“……”
“……”
魏渊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哪里是真的要挖什么坑,明摆着就是把自己骗过去,然后好把这件苦累活扔给旁人,真是一招好计策啊!
小魏渊只觉得委屈极了,又不好直接喊冤,三哥哥是个不露声色的人,生没生气谁也看不出来,高不高兴谁也不知道。所以就这叫,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君子!
可是这个山鸡和兔子……唉!总不好叫大哥和二哥帮忙烤吧,人家辛辛苦苦去猎了活物,回头还让他们来亲自下火,于情于理也过不去啊。
太子倒是没事干……
嗯?想什么呢?太子可是一国储君,怎么能做这些事情?更何况太子殿下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真心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会烤兔子……
于是,魏渊干脆果断,拔出佩剑了断了这些活物,随后直接把山鸡和兔子扔进了火堆里,一阵烈火霹雳吧啦地烧着,刚开始满是皮毛烧焦的味道,不过一会儿就是阵阵扑鼻的肉香。
……
次日卯时,东方的天刚刚泛起一点鱼肚白,众人便醒了。
突然,远处的天空出崩出了一道耀眼的红光,伴随着一整清脆的爆破声。
温羡揉了揉睡意未散的双眼,确保自己看清楚那道红光之后,才缓缓开口道:“结猎了。”
“一天一夜?这不会是为时最短的一次擎苍猎吧?”魏若瀿刚睡醒的脸上愣生生地打满了问号。
温羡柔柔回答道:“自然不是,最短的一次是在三十年前,那时候父皇还是太子。”清了清嗓子,接着又说:“据说那一年的擎苍猎,开猎不到四个时辰就发了结猎信号,而且那一年的结猎信号还是皇祖父站在观猎台上亲自射向天空的,原因是太子的长子在一个时辰前出生了。”
魏若瀿顿时恍然大悟,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样兴奋,“哦哦!那时候太子的长子就是如今的敛王吧!”
“不错,正是大皇兄。因为当时父皇也赴大荒山行猎的队伍里,皇祖父在观猎台上得知长孙出世,开心得不得了,为了急召太子回来,就只好提前结猎。”
魏旋清微微一笑,“看来先帝是很器重这位长孙的。”又将目光投向东方,似乎是在看初阳是否升起,“回观猎台吧。”
三位青年手持佩剑走在最前面,魏渊似乎还是睡意朦胧,从早上一醒来一句话也没说,看样子真的是没睡好,步子也是迈得拖拖拉拉,走路的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温羡走在他身旁,时不时地转过头看他一眼,期望着他快点抛掉睡意。
走了许久,两个小少年已经掉了很长的队了,前面的三个高个子的青年似乎也没有要催他们的意思,一行人就这样悠闲自在、不慌不忙地朝着观猎台走去。
脚下的路越走越少,五个人离观猎台也越走越近。
温羡却似乎越走越低沉,见魏东漓许久没有要说话的征兆,他也沉默了。
突然,魏东漓一个不仔细被地上的小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朝前扑去,摔了个清清醒醒,差点没把魂给吓掉。
前面的魏若瀿听到了动静,刚一转身瞅了一眼就开始捧腹大笑,而大哥魏旋清却是顾着指责二弟不能如此有失仪态。
只有魏洗尘对着摔在地上的魏东漓扔下一句毫无感情色彩的话:
“行走勿睡。”
见魏渊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温羡急忙上前将他扶起。
就在温羡刚刚触碰到他的手臂时,魏渊整个都清醒了,无比的清醒。
那是太子啊!怎么能叫太子殿下屈尊扶自己起来呢!这要是传出去,魏国公府还不得给人诋毁惨?魏国公的四儿子当真那么金贵得要太子殿下亲自来扶!?
魏渊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粗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本就是一身玄色的衣服,即便沾上了泥土也不大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些。爬起来之后便以正常的步伐朝前走了,丝毫也不想被前面远远的三人给落下。
魏渊弱弱道:“有劳殿下屈尊。”膝盖被摔得生疼,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硬气了。
温羡笑道:“无妨。”
又见太子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魏渊不由自主地和太子并走在了一起。
片刻他小心翼翼地朝温羡耳边靠了靠,用非常小声的声音问道:“……温……温羡,字……玄戈?”
要知道,直呼太子名讳是大不敬的,但魏渊是真的忍不住想要问太子这一个问题。
太子并没有转过目光来看他,依旧目视着前方,嘴上却非常肯定地道了一声:“嗯!”
魏渊本来还想问他,为什么会把字告诉自己,太子难道就不怕帝君责罚吗?
未成家的皇室子弟是万万不可以将自己的字告诉任何人的呀,太子怎么可以这么随意呢?
初阳闪烁着清澈的晨光,金色的光芒照在了两个小少年的脸上,尤其玄衣少年身旁的那位身着锦银袍的少年。
晨光分明地照在他三分上挑的嘴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