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压着心头的不适感,迎合着王安军,继续往一个方向评判着宋潜。
后来,他们一起离开了那个地方,可是不知道内心发生了什么的祝萱却鬼使神差的又独自回到了那个屋子。她似乎想去将宋潜扶起,然后感谢他一番,再鼓励他一下,总之就是做一些能够让他振作起来的事。但是当她回到那间屋子的时候,宋潜竟是已经不在了!
等她找到宋潜工作的珍药坊,正好看到了宋潜撑着残躯,一步向前,与刘福因对峙的场面。她首先是很吃惊的,她亲眼着宋潜颓丧在那间屋子里,生无可恋的样子,她怎么也想不到宋潜竟会自己站起来。
在这个时候,又一个人向前,面对着那个胖子。她隐藏在人群中,听着刘福因对宋潜的刁难,听着众人对宋潜的指点。如果这一切,不是由她而起,如果不是她仅仅因为长得有点像,而将宋潜加入名单,不是她作为诱饵去引得宋潜好心帮忙,宋潜是不会落到这种局面的。
之前考察的对象,虽然大部分都被打得挺惨的,但并没有一人因为好心,而承受超过因为实力不足而导致的结果。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在职责途中,遇上这样的事。
那时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无法看着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眼前发生。没有多想,她便上前去为宋潜说话,牵着宋潜的手,是因为众人的指责,也牵扯了她的心,她要给自己内心一个交代。
她唯一失策的一点,便是十个银币对她来说,是一个非常小的数目,她平常身上也不会带钱。而正是因为她看不起这个数目,因此她便认为只要恐吓一番,刘福因便不会再计较。但至少,让刘福因打了宋仲少爷一巴掌,还跪下来求饶,她已经帮宋潜解了一个很大的围,不管是围观人群,还是刘福因本身,都不再对宋潜有不当的言辞。
直到,宋潜捏了她的手一下,她为宋潜直起腰身的心思,她内心里只顾着支撑宋潜的心思,竟是化作了一丝羞赧。意识到自己从前,从没有碰过任何男生的手的她,内心里的那股让人想要钻进地底的感觉,全部化作了愤怒,指向了刘福因。
然后,她便落荒而逃。
在回去的路上,她便觉得自己这样做可能不太妙。不过,她也不觉得在珍药坊面前为宋潜出头,会很引人注目。但是在她回程时,发现有人跟踪之后,内心便觉不妥,好不容易甩掉了,回到小屋,王安军却劈头盖脸的对她一顿指责,语气甚是凶恶。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与王安军一同评判宋潜时积累起来的不适感,在这时便全部暴发了出来,与王安军一番争执后,她便气呼呼地离开了小队。
现在,她在黑夜中穿梭,打开了那份人员名单,借着月色,看了看上面的资料,便往一个方向而去。
……
“潜儿,接下来你的身体,会比别人的弱一些,其它都没甚大碍。不必过于担心。”
身体比别人虚弱一些,宋潜不是特别在乎,毕竟他也隐隐感觉到似乎自己的身体比别人的要强健一些,说道:“那是什么毒药,为什么万洲少爷说我挣了一条命?”
潘若捂着嘴,看了宋明基一眼,宋明基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潘若说道:“万洲少爷说,四长老认为你与越铁赵三关系亲密,你也很有修炼的嫌疑。宋岱审法长认为你未到年龄,拥有修炼嫌疑实在说不过去,便提出了一个条件。”
宋潜想要将手抬起来,却发现自己想要抬起手都觉困难,想起宋万洲说的,若不是父母答应了什么条件,不可能在今天生日放自己出来。再想到今天在族法堂,被怀疑修炼时,很轻易便被放过了,而徐浩可是在里面足足关了好几天,想必仅是审问便要进行好多遍,而自己……
宋潜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眼前一片眩晕,内心中的不安达到顶点,声音有些颤抖,问道:“什……什么条件?”
宋明基舔了舔嘴唇,开导道:“其实对我们这些下人来说,也没有很大的影响,毕竟……毕竟……”
潘若眼神飘忽,也附和道:“是啊,只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那些有什么……有什么要……”最后的“紧”字,简直小声到了听不见。
看到宋潜这样的神情,两人很自然的便想起那日他与两人争吵修炼的事情。只是后来都没再见他提起,两人便不以为然,直接答应了宋万洲的条件。况且,他们也并没有其它的选择。
而正是因为感觉到宋潜内心不能接受,他们的态度才开始有些躲避。
宋潜眼睛里都是不能接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脸色僵硬,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连腿都伸不直,问道:“我……我是……怎么了?”
“娘。”宋潜看着潘若,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回答。
潘若看到宋潜的样子,低下了头,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
“爹!”宋潜这次的声音中,甚至有些恨意。
宋明基咬着嘴唇,先是沉默了一会,才终于在宋潜的注视下,道:“你的经脉,会因为这个药,全部堵塞。这是万洲少爷说的。”
“全……全部堵塞?”宋潜如坠冰窖,直觉周围天旋地转,精神一下崩溃,“我……我不能修炼了?”
宋明基道:“这是好事。”
“好事?”宋潜嘴巴露出了笑容,眼神里却全是疯狂,“真好啊!真好啊。”
宋潜感觉眼前的父母,在变大,又在变小,世界变成了一片灰色。他之前所坚持的东西,似乎全部在这一瞬间粉碎。他努力活了下来,如今却被最亲近的人,破坏掉了一切。他不明白,为什么世界要这样对待他。
他知道自己父母不支持自己修炼,自己回家,也不会跟他们说自己的际遇,自己的想法。他也怀疑,自己进行修炼,能不能做到掌握自己的命运。可是自己还没开始修炼,命运就已经开始玩弄自己了。
他本来内心既有疑惑,也有希望,而正是这个希望,一直支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