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咳咳……药粉都被吹开了!”
宋潜追入后院,药粉散一地,宋潜要将那些人追回来赔偿才行。结果一进后院,那些人都不在,好像是从后门又离开了。宋潜一个人默默回到前台打扫那些药粉。曹可见了,道:“稍微打扫一下就好了,那个粉也不是很贵,去后面拿些补充上就好。”
宋潜点了点头,正要进后院的时候,门口忽然来了一伙人,手上都拿着刀剑,脸色不善,一来便叫道:“你们这里负责人在哪!快把他叫出来!”
曹可问道:“什么……”事字还说出口,便见那人一巴掌呼到曹可脸上,巴掌速度极快,而这人显然也是一个修者,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躲得开。修者的身体因为修炼的缘故,比平常人要强得多,因此被打中那便很可能是性命都堪忧。
可谁知曹可竟然急速后撤一步,躲开了他的巴掌。那群人露出了惊异的表情,而这时刘福因也从珍药坊里进跑了出来,问道:“我是这里的刘掌柜,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呢?”
只见那带头的人身体极壮,看来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风尘仆仆的样子,说道:“快把人交出来!不然我们把你这里给掀掉!”
刘福因道:“什么人?”
“还废话!给我打!”说完,那一伙人便架刀举剑的要进来打砸。
刘福因急道:“慢着!这里是宋家的地盘,宋家一向讲理,你们是哪里来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哼!”带头那人怒道,“还假惺惺的不知道!刚才我明明看见你们的人进了这里,一转眼来了就不见了!快把我们三弟交出来。”
三弟?宋潜有些疑惑,忽然想起刚才冲进来那一伙人似乎就像是抓住了一个人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福因还要说话,这时眼前的街道又涌进来十几个人,那些人见到珍药坊门前被围,立马冲了上来,站到了刘福因面前,这些人一看便是来自宋家。
接着两伙人就开始争吵了起来,宋潜听着听着,便大概搞清楚了发生什么事。原来来闹事的人是万兴城三大家族宁家的人,他们坚持说宋家掳走了宁家一个少爷,因此要宋家将人交出来。
宋潜不懂两个家族之间的争斗,但是听起来这个少爷对宁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但是宋家却坚称这件事跟他们没有关系。不过宋潜可是亲眼看到了之前那批人围着一个人冲了进来,莫非那些人不是宋家的?
闹了一会儿,两边人数差不多,终究还是没打起来,带头那人威胁了一番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宋潜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但在万兴城,三大家族之间的摩擦从来没停过,这也不算得什么。
不过令宋潜更惊讶的则是另一件事。直到珍药坊关门前,宋潜都在协助曹可对珍药坊的工作,其实他更是在默默的关注曹可。即使差点被宁家带头之人扇了一巴掌,都丝毫没影响曹可之后的工作。
而且这件事,她也根本没提起。似乎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直到关门,宋潜在大家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跑到曹可身边,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曹可面不改色,仍是看都不看跟她说话的人一眼,道:“不用。”
宋潜却非一探究竟不可,道:“你有在修炼。”要知道在宋家,对于一个下人来说,这句话就等于宣判死刑。
曹可不置可否,摆摆手,便要离开珍药坊,竟似根本不在意宋潜这句话。宋潜心下大异,从刘福因带她过来的时候,宋潜便觉古怪。她长得异常好看,穿的衣服也整洁得体,一点不像下人的衣服,那种带有常年洗涤痕迹的旧样。大家都以为她是个小姐,刘福因却一句:“不是你会看不起人家吗”的反问,没有面对小姐时应有尊称与尊重。
但是最让宋潜惊讶的不是她是个下人。她躲过了闹事带头者的一掌,所以宋潜断定她绝对是身有修为之人。不过,现在如果有个下人来告诉宋潜,自己有修炼,宋潜其实不会有很大惊讶,因为宋潜自己也准备修炼,
最让宋潜在意的是,她对于自己修炼这件事,竟是丝毫不掩饰,宋潜直言这件事,她也丝毫不在意,莫非她得到了宋家的许可?这才是宋潜最在意的事情,宋潜自己虽然还没开始修炼。但是,宋万洲仍在盯着自己,并且再过几天,宋潜定要开始修炼。
而这个修炼,一旦被发现,那是要以性命为代价的。
宋潜道:“曹可,你是不是得到了宋家的允许?”
听到这句话,已经走出两步的曹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宋潜,眼神有些不耐烦,道:“你最好不要管这件事。”
她在回避,如果她得到了允许,根本没必要进行回避。宋潜感觉有些把握,走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道:“你如果就这样走出珍药坊,那么我一定要去族法堂告发你。”自从殴打了宋仲,又在宋言面前直言修炼而不受惩罚,宋潜对自己的处事行事方式长了不少自信。
曹可似是叹息什么而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竟仍是没有半分表情,这似乎是她这一天当中最大的反应了,随后慢慢踱到宋潜面前,电射出手,便往宋潜脖子上探去。
“去死吧。”她淡淡的语气,便似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她手速奇快,比宋言还要快了不知多少倍。还没反应过来,宋潜便觉脖子传来巨痛,似乎整个脖子都要坍成一团,两脚离地而起,眼前一亮后迅速发黑,眼前所有事物消失殆尽,脑袋涨痛,胸腔透不过气来,巨大的压力使他感觉身体的生命力极速褪去,想要挣扎竟一点儿力也使不上,仿佛周围的空气全都凝固了起来,自己就像冻在一块巨冰里。
我要死了,这是宋潜此刻唯一的想法。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宋潜盯着那越来越大的白光,心想:回光返照吗?
“你在干嘛?”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快放开他!”
宋潜但觉脖子一松,摔倒在地,肉体刚从地狱中回来,巨大的恐惧感便袭倦了他的内心。他不知道曹可是怎么回事,其实他根本不可能去族法堂告发她,因为他知道修炼对于一个处于绝望中的下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只是希望借由这件事,来了解曹可安全感的来源。
宋潜不知道刚才被掐了多久,但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刻已身处地狱,连周遭无形的空气都凝若实质,丝毫不能动弹。他相信再晚一点,他便要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因为直到现在这一刻,他仍觉脑子疼痛难忍,就像身体经历了一场极为暴烈的运动,不管如何剧烈的呼吸,胸腔都远觉无法满足,更无法平静下自己心脏不正常的急跳。
眼前的景像仅是一点一点儿的恢复,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狼狈之极,脑子仍旧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看清或者说才恢复意识,意识到眼前有一个男子正扶着自己,他眼中有些着急。似乎是看到宋潜空洞的眼神有了些动静,那男子问道:“宋潜,你没事吧?”
“他还死不了。”曹可站一旁,冷冷的道,“但有可能变成傻子,上次有个胖子也是这样,再也没恢复过神智。”
那男子怒道:“你怎么回事?什么叫还死不了?难道你还要杀了他?”
“他管了不该管的事。”
“什么不该管的事?你到底是什么人?”男子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我想起今晚有点事,就不跟你出去了。你还是快走吧,我带宋潜去看看医师。”
这人正是吴栅,走出珍药坊几步后想到既然曹可答应了今晚夜宵,说不定她也会愿意一起吃个晚饭,刚回到珍药坊便见曹可捏着宋潜的脖子并将宋潜举了起来,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景像,一个女子举起一个男子,而宋潜脸色惨白,眼球突起,连声音都发不出。
“一个下人而已,你为什么如此紧张?”曹可道,“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讨,你必须和我出去。”
吴栅道:“我也是一个下人。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吧,我可不想管不该管的事,被举起来弄死,或者弄疯。”
宋潜一直在喘气,这时便有些喘得咳了起来,咳了一阵才停下,勉强道:“为……为什么?”宋潜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恢复,因此便没能听全他们所说的话。
曹可仍是没有理会宋潜,对吴栅道:“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下人也是人,对于被当做蝼蚁,生命可被那些高人一等的贵族随意掐灭的下人来说,被认为无足轻重,可随意地被这些“贵族”审判为死有余辜,会是他们心底最深处的痛,至少对某些清醒的人来说是这样。吴栅扶起宋潜,留下一句:“我不会和你出去的”,便扶着宋潜走出珍药坊,找附近的药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