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晚上吗？。”妇女招呼道。
“到了觉得挺没意思的，就直接回来了。”
于重朝换上鞋子走进了屋内。
白色略有些发黄的墙面、水磨地板、两室一厅。
客厅里摆了一张餐桌和几张椅子，墙角里用布帘隔出来了一个厨房，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没有电视、没有空调、没有微波炉，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现代人的家。
但这就是于重朝的家。
“王婶，我先去看看我妹妹，您先回去吧，麻烦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向主卧紧闭的房门。
“我炖了鸡，晚饭来我家吃啊。”
“不用了，我另有安排。”他谢绝了。
砰的一声，大门合拢了。
于重朝推开了主卧的门，一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他的脸上，他不由得眯起了眼。
这屋子采光不好，只在下午的时候阳光能照进主卧里。
一张单人床上，躺着一名白发的少女，湖蓝色的被子上有几块斑驳的光。
于重朝在床旁坐下了，握住了她的手。
一片温润柔软。
“小苗，哥哥今天早上去了一趟花前观，在路上的时候做了一个神奇的梦……”
他的语气极为轻柔，但少女却没有任何反应，一直都在沉睡。
讲完了故事，于重朝松开了手，叹了口气。
躺在床上的人是他的妹妹，于苗。
一年前的今天，于苗不知为何陷入了沉睡，就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唤醒。
在多家医院辗转检查的结果是，她好像就是普通地在睡觉，甚至还能检测到做梦的脑波活动，只是这一觉的时间有些长罢了。
于重朝在高中时便因为交通事故失去了双亲，和妹妹相依为命长大，他断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便毅然结束了研究生的学业，带着妹妹一边打工，一边继续寻求治疗的方法。
几个月下来，他花光了之前父母留下的积蓄，迫不得已在申城停住了脚步，靠着知名大学软件工程本科毕业生的身份，他找到了一份程序员的工作。
就在一周前，他因为拒绝加班而被公司开除了，自己也染上了流感，在床上躺了五天，昨天才刚刚好转。
“对不起小苗，咱们又要搬家，辛苦你了。”他轻声说着。
他现在租住的这栋居民楼交通便利、租金也很便宜，但不久就要因为市容整改而拆迁，没办法，只能另寻出路。
“总而言之，先把钱的事情解决了吧。”
于重朝现在除了身上的两千元现金之外可谓身无分文，之前的工资都用来交房租、置办家具和到医院例行检查去了。
新的房子他已经看好，但对方要求押一付三，总共是一万元。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社交软件，看着好友名单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张哥他们都还是学生，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开口借钱的好。”
他不想破坏了自己和大学室友之间的兄弟情谊，便接着往下看。
“李明德高中毕业就创业去了，但好像最近亏得一塌糊涂，算了吧。”
“陈宴最近刚结婚，估计还房贷车贷也够呛。”
“那些亲朋好友也靠不住啊，当初我爹妈走的时候没少落井下石。”
好友里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而他还是没有找到能开口借钱的对象，不由得又沮丧了起来。
那最后一个人就在申城，已经工作而且收入不菲，对于重朝也是十分信任，找她借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于重朝不愿意面对她。
生活所迫，别无选择。
“薛诗涵，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有事找你，一起吃顿饭？”
他发送了这条消息。
对方几乎是秒回。
“我下班了开车去你家。”
“好的，不见不散。”
他放下了手机，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于重朝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平庸的人，从小到大，因为成绩优异、相貌俊朗、运动能力不错，他一直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后来哪怕是双亲去世的打击也没能压垮他，他依旧考上了全国一流的大学，而且保研成为了研究生，甚至还拿到了出国交流学习的资格。
但最近一年，他走出了校园，带着于苗各地奔波求医，面对着吃喝拉撒菜米油盐的困扰却有些力不从心。
他并不怪于苗，他只怪自己。
归根结底。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他自嘲一笑，走出主卧，轻轻地关上了门。
狭小的次卧是他的房间，里面连一扇窗户都没有，阴暗而潮湿，一张单人床、一张电脑桌、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一盏台灯，便是这房间的全部。
他躺在了床上，用手机定了一个闹钟，合上了眼。
……
“I will run，I will climb，I will soar.”
“I'm undefeated。”
闹钟响了，于重朝半睡半醒间，忽然听见铃声戛然而止。
有除了他以外的人关掉了闹钟。
他惊坐而起，瞪大了眼睛。
电脑桌前，办公椅上，有一名身穿白色西服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着，笔记本电脑已经打开，手机正放在桌面上。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他厉声质问。
办公椅转了过来，是一名面貌不清的男人，梳着油头，一脸玩味的笑容。
“你喜欢玩游戏吗？”男人询问。
于重朝下意识瞟了一眼电脑桌面，那上面有七八款游戏的图标。
他闲暇时确实挺喜欢玩游戏，毕竟这是成本最低的娱乐方式。
他克制住内心的慌乱，语气沉稳地说道：“请你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不要紧张，很显然我没有恶意。”男人耸了耸肩。
“自我介绍一下。”他的语气忽然庄重了起来。
“吾乃游戏之神，今日选中汝作为吾之使徒，汝可愿接受这份天赐，行使吾之权柄、光耀吾之荣光，以神之名，建立地上的神国？”
于重朝嘴角抽了抽，这人是从哪间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你说你是神，那你能证明吗？”
男人放肆地笑了，吹了声口哨。
一道绚丽多彩的光芒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爆开。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沧桑沙哑的嗓音。
这句话于重朝再熟悉不过了，每次玩游戏都会被搞得心态爆炸。
“不可能吧？”
他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光芒消散，露出了一个挺拔孤傲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