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家倒闭,老板跳楼,老板娘改嫁!品牌内裤,全场十元。十元,雄风不倒;十元,幸福美好。”
老城区里一处热闹非凡的夜市,人流涌动。但凡往里一站,就能听到扩音器里嗷唠的这几句闹耳朵的广告语。
一个二十出头,穿着邋遢的小年轻,正猫在货架子下面打游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自动售货呢。他就是这个内裤摊位的合法继承人,老板的儿子,王者。
别看他叫王者,却跟荣耀一点不沾边。从三流大学一废弃专业,勉强领证半年有余,仍无组织收留。好在家里有个粑粑摊,让他能打着孝顺的大旗,安心啃老。
王者的爹,是个普通工人,今年刚好内退,好不容易解放,天天约邻居打牌,牌瘾特大。王者的妈,是个裁缝,一直经营服装修改,由于岁数大了,去年才改行在夜市卖内裤。
王者就像这夜市里的得道高人,任他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抱着手机能玩半宿。重点是,心态还特别好,不开张回家说点背;开张藏自己兜,也说点背。反正就是背。
此刻天色见黑,王者已经支摊仨点,可一共就来了仨人。
一个是每天按时按点,乔装打扮,不瘸装瘸的臭要饭的,不听王者说上一句“滚滚滚”,好像就没法正确开启这一天。
还有一个是一米出头的小屁孩,奶声奶气,“叔叔,什么叫雄风不倒啊?”王者没好气的说:“回家问你爸去。”
再有一个,就是道对面炸串摊的千金,不是假千金,是真千斤。每天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扭着一个农村土锅般大小的屁股,一开市就直奔王者,一脚锤一大坑,实实诚诚扑过来,嘘寒问暖,一脸娇羞。
王者爹曾说,指你光宗耀祖是不可能了,你能说个媳妇,别断我王家后,就算你小子本事。
目前看来,单就这点,唯一达成的可能,就是迎娶这个炸串千金——柳妖娆了。
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花臂壮汉,酒过半酣犹未尽,光着膀子叉着腰,横在王者摊前,撩闲使横地问道:“大裤衩子怎卖的?”
王者刚组了一波团战,正是紧张,听有客问价,没好气地拍了一把货架上的扩音器,头都没抬,激溜溜说道:“没听见嘛?十块!”
光膀壮汉正愁无处败火呢,见王者这幅态度,马上长了精神,“你小子什么态度?!爪子一拍,你他妈跟谁呢?!”
王者恰逢坑货队友瞎搞,气愤的自言自语:“哎呀握草!跟傻逼真是伤不起!放大招哇!”
壮汉一听,不仅骂自己傻逼,还让放大招?一股怒火顺着酒劲直接上了头。壮汉一点脚,探着身子扯着王者脖领子,就把他从摊位下面拎了起来。
王者全然不知现状,还忍不住感叹:这游戏忒优秀了!还有真实触感!我他妈要成神了!直到自己的屁股离了凳,才发现被一个彪形大汉怒目而视。连投降的手还没举过头顶,就挨了一记重拳。
壮汉见王者如此窝囊,变本加厉起来。先是掀翻了内裤摊,后一弓形大步,跨到王者面前,又补一猛拳。打得王者眼冒金星,满脸肿麻。
王者踉踉跄跄,说不出话来,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堵得夜市水泄不通。
只听身后一声大喊,炸串千金柳妖娆,不嫌事大的登场了。她从垃圾桶里抄起两把吃剩的竹签子,从人群**出一条宽敞大道,身后还跟了一个要饭的瘸子。头不探出半米,还真看不出冲上来的是俩人。
“你敢打我夜市小王子?!你当粉丝儿吃素的?!”柳妖娆这大嗓门,扯开了喊,十里八街就没有听不见的。
瘸子见状,急忙补刀:“这是我们粉丝团黄金总盟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壮汉被这一胖一瘸喊懵逼了,心想这俩货念的是什么咒,这干瘪臭小子还有后援团?
柳妖娆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向疯长的她,抡起签子就给壮汉来了一个猴子偷桃,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猴子窜桃。一招过后,在场的吃瓜群众表情极其统一,男人蹙眉咧嘴,女人瞪眼端肩。
壮汉吓得一动不动,当场就尿了,浅灰色大短裤的裤裆处提溜着几根竹签子,还洇出一片深灰色涸了圈。
“爸爸爸爸,那个叔叔尿裤子,他的雄风不倒,被窜串了!”
小孩稚嫩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引得围观群众哄堂大笑。羞得壮汉指着王者和柳妖娆说道:“你们给我等着!一定让你们好看!”
说罢,一瘸一拐的走出人群,走到瘸子身边时,瘸子还贱呲呲地问道:“要拐不?十块就卖。”
人群退去,内裤摊杂乱一片,王者目光呆滞,一眼大一眼小,一脸高一脸低,还没从挨揍的阴影里回过神。
柳妖娆上前,用一副看不出手脖子在哪的小蹄,小手,在王者眼前晃了晃,道:“者哥,你咋样啊,要不要去医院啊?”
王者幽魂般转过头,对柳妖娆说了一句:“团灭了。”
说罢一头栽倒在地。
睡梦中,王者悠哉的进入一个小酒馆,酒馆人不多。吧台里,一半老徐娘,熟练的按着计算器,时不时沾点吐沫翻着账单。吧台旁的小桌,坐着个干瘦老头,点了一盘酱牛肉,喝着小烧,好不自在。再往里,有一大桌,桌上桌下立满酒瓶子,三个彪形大汉喝得正高,扯开嗓子吹牛逼,到了兴头还比比划划,很是放得开。
“来了老弟!”吧台里的女人妩媚的撩拨王者。
王者浑身一抖,这话咋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听过呢。
王者抬头看向墙上的菜单,虽然不知道为毛要进这饭店,但进来了总得弄点吃的吧,要不也太寒碜了。王者在菜单上寻找着最便宜的东西,突然在下方的角落里,看到仨字‘茶叶蛋’,后面还跟俩阿拉伯数字1.5。
王者很是满意,就它了!于是,指着那仨字,得意地说道:“就要这道菜!”
说罢,悠哉的做到老头旁边的桌子上,看到密封的餐具,还不忘举起来对老板娘说道:“这餐具我没用,我用手就成,可别记账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