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凌一六点半便蹑手蹑脚的起床来。梳洗完毕,正想着要不要先吃点早餐。门外有男生响起,“凌一在吗?”
凌一忙轻声回答,“嗯,我在。”
打开门,正是秦毅峰立在门口,眼眸含笑地望着她,“可以走了吗?”
“等我一分钟。”凌一掩上门,飞快跑回寝室,拿起随身小挎包正要出门。寝室里三张被惊醒的脸好奇地向她张望。
“凌一,门口那是谁呀?那个男生是谁?”性格活泼的张小娅忍不住问道。
“一个朋友而已。”凌一羞红了脸。
“男朋友还是好朋友?”对面床上的罗莉也忍不住好奇,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就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凌一小声说完就要转身出门。
“去吧,去吧,回来了要老实交代。记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奥!”上铺床上趴着喵热闹的郑蓉儿为凌一递梯子下。
“好,回来向你们汇报。”凌一做了个OK的手势,开心地溜出门去。
由于是星期天,加上离上班时间尚早,两人一路从楼上下来竟没遇到什么人。让凌一忐忑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商量着找一处特色小吃换换口味。刚走过医院门诊东南角,突然看见拐角的树下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吴沁和李韩之。他们头靠着头,李韩之双手圈在吴沁脖子上,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躲避已明显来不及了,凌一和秦毅峰只能勉强走上前。李韩之也看见了他们,松开圈在吴沁脖子上的手。而吴沁的眼睛红红的,看他们走近,慌得低头拿纸拭了,然后扭过脸挤出个勉强的笑容。
“早啊!”李韩之首先打破尴尬,“要出去玩?”
“嗯,准备去爬山。”秦毅峰点头回答。
“这个季节蚊虫多,一般的山不好爬。东郊的象牙山有台阶,树荫又凉爽,倒是挺适合夏季去玩,就是地势有点陡峭,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李韩之热情地推荐。
“好,谢谢李医生。那拜拜。”秦毅峰礼貌性的一点头一挥手。凌一默默地看了吴沁一眼,略一颔首,紧跟其后。
象牙山在C市的东面,与凌一家乡所在的B市相交。每次回家途中,凌一总能看见那座高耸的山峰,但是一直没能有机会上去攀爬。
果真如李韩之所言,象牙山一路台阶沿山坡而建。每条侧路也设有台阶,不过很狭窄,仅容一人通行,间距也相对较高,看上去略显陡峭。台阶蜿蜒在象牙山的各个山峰,但又相互关联,处处相通。台阶两旁是茂密的参天大树,松柏为主,也夹杂些槐檬之类的低矮树种,由于阳光不足的原因,长得是横向发展。这个时节正是茂盛之季,更是浓密的一眼望不见头。
凌一和秦毅峰从入口处便选择了一条侧路来攀登。侧路中树茂景深,鸟鸣声声,让夏日的酷暑一扫而光。
秦毅峰在前,凌一在后,由于路窄又陡,秦毅峰扯过一根枯棍,自己拉一头,另一头让凌一握着,扯小羊般拉着往前走。
遇到比较陡的台阶,秦毅峰便扭过头,温柔地说,“来,手给我。”凌一温柔笑着伸出手,任由他用力握着,然后用力向他扯过去,有时会不小心扯入怀中,凌一羞怯的立刻起身躲开。站定后,再次握紧棍子跟在他身后。
寂静山林中,鸟虫鸣叫不绝于耳。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凌一也才知道了秦毅峰家里的大概情况:在C市一个乡镇上,家里父母健在,有一姐已出嫁,他在w医院外科干临床。由于医院只有一个外科,平常收治的患者也比较杂乱,以骨伤、普外为主,所以他在附属医院的进修便以外二的普外和外一的骨伤为主要方向。
说完,他扭头问凌一,“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呢?”是啊,在这个年代护理工作向来不被人看好,很多人毕业后就改行从事别的行业了。
“嗯,我嘛。”凌一歪头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将来从事护理工作的可能性比较大,我的父母都是工人阶级,没有生意让我来打理。”
“嗯,从事护理工作比较辛苦的,大小夜班能熬坏人。你可想好了?”见凌一点头,他又笑着问:“那愿不愿意到W医院这个小医院来?”
凌一明显愣怔了下,对他的话有些意外。
看到凌一愣在那里,秦毅峰追问,“怎么?不愿意吗?”
凌一慌乱地摆着手,“不是的,不是的,没有不愿意。”
“那就是愿意了。”秦毅峰满意地笑着,丢开棍子,重新牵起她的手,两个人在狭窄的山路上肩靠着肩并排走着。
而心神被扰的凌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现在考虑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啊。”
山间的台阶,由于常年阳光照射的不足,导致台阶多处有青苔,加上前几天的雨水,台阶更加湿滑难走。踏上去需要多加小心,容不得一丝分神。
甜的腻歪的两个年轻人,哪里注意得了这些细节,肩并肩挤在仅容一人的小路上。殊不知,意外在下一刻就发生了。
“真的要把自己的人生定位在一个小乡镇,定位在旁边这个谈不上有多少了解的男生身上吗?”凌一不知道,只是心神还沉静在刚才的话题中,心里杂乱地奔过千万只马。连后来秦毅峰说的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见。
山道的拐角处,一块台阶角被人踢翻,松动的青石板子,半悬在小道转角处。凌一没有注意,一脚踏上去的时候,明显感到脚下不稳,身子一个趔趄向着旁边的山坡坠去。本来放在秦毅峰手心里的手硬生生抽脱出来,在空中画出个半圆的弧形,茫然地想要抓住什么。。。。。。
意外发生的太快,容不得凌一思索,脱口而出,“周宇龙,救我!”
紧接着,她便咕噜噜地顺着山势向下滚去。好在象牙山多松柏,且又多茂密,凌一滚动一圈后便被一棵粗壮的松树拦住,腰部撞击在松树树干上后停了下来。
一切只在两秒内发生又结束,秦毅峰愣住了。等他看清凌一被松树阻住,正痛苦地呻吟,慌得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去,扶她在树下坐起,连不迭声地问:“凌一,凌一,你怎么样?还好吗?”
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凌一一番,好在除了手臂上的几处擦伤外,其他看起来都还好。看到凌一揉着腰,他拉开她的手,轻轻触碰着做了简单个的体检。然后,轻舒一口气,“没事了。能走吗?”
凌一点了点头,随着他站起来,虽然脚步有些趔趄,估计是惊吓所致,但还是勉强能走。秦毅峰扶着她,慢慢穿出林子,重新回到那条路上,搀扶着往回走。
两个人一路无话,直到快走出林子的时候,秦毅峰突然黯然地问了一句,“刚你喊的那个周什么宇,他是谁?”
凌一的心一下跌入潭底,他望向秦毅峰,他的眼里有深深的痛楚,那好看的眼眸里有期望和绝望相互交叉的无奈。
这一刻,凌一知道,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因为她的爱情已经无疾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