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轻的时候,一定要做一件疯狂的事,比如千里迢迢地去看一个人。
凌一做这件事的时候,已经不再年轻了,三十岁的她虽然保养得当,但是岁月的痕迹依然悄无声息地爬上眼角。
她要去看他,这是他们分别多年来,她无数次浮过的念头。
终于在今天成行。
*
2011年夏。
凌一踏下客车的一瞬,被眼前的画面给震撼到。虽然在来往的信里,他多次提到过家乡的荷,但现在,身临其境地站在这一望无际的湖旁,看满湖摇曳生姿的茂盛,心里的震撼还是无以言表。
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色画布上,点点娇艳的白,美的惊心动魄。凌一见过粉色荷花,千姿百媚像着纱裙起舞的仙子。而清一色全白的荷花,凌一还真是头一回看见,纯静的颜色在荷叶的映衬下,有种别样的优雅。荷的独特香气在身边萦绕,凌一忍不住深吸几口。
远望去,前面路口有几户人家。最外侧那家迎路开了间小店,店门上挂着“便民商店”的牌子。
凌一走上前买了瓶水,然后掏出一封信,念着信封下端的地址问道,“请问周家庄三队要往哪个方向走?”
那个店家是个四十出头的黑黝黝汉子,听后用手一指说道,“奥,周家庄三队啊,就在前面那个营子。”
“你到周家庄走亲戚还是?”那汉子热情地又问。
“我找个朋友。他是我同学。”凌一礼貌地回答。
“奥,我媳妇就是那里的。你要找的同学是哪一家的?”说完,那汉子还冲着屋里扯着喊了一嗓子,“周红霞,来来来,出来下。”
“哎,来了,啥事啊?”一个声音应声答应着,随即走出来一个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皮肤也是黝黑,应该实际年龄要小得多吧。
“来,红霞,这个妹子要到你们周家庄去找个同学,你帮她指指路,看认识不。”
“奥,你好。你是找谁家的啊?我是周家庄土生土长的,那儿的人我都熟悉,可以详细给你指在村子哪个方位住的。”
“奥,他叫周宇龙。我放假出来旅游,刚好来看看他。”凌一答道。
她的话音刚落,刚才还热情的两个人突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再说话了。
那个汉子凑上来问道,“请问,你找的是哪个周宇龙?”
“屁话,周家庄宇字辈的就一个宇龙,还能有几个?!”汉子的话音刚落,就被叫周红霞的女人给训斥了一顿。
看他们面面相觑的样子,凌一也是懵。赶紧解释补充,“奥,我找的周宇龙年龄三十二岁,在C市医药学院上的学。学得是临床专业。”
那两个人更是面面相觑,随后对视一眼又问道,“请问,你是?”
“奥,我是他同一届的校友。怎么,你们认识他吗?”凌一完全被两个人给弄糊涂了。
“嗯,我们认识。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周红霞嗫嚅地说道。
“奥,这个是地址。”凌一想起什么似的,把手里的那封信递给周红霞看。
看到信封的一刹那,周红霞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你,你是凌一姐姐?”
“你认识我?”凌一诧异地问。
突然,那个叫周红霞的女子扑上来,拥住了凌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掉。最后,干脆就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凌一一脸黑线,但是心底突然涌起种不好的预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认识我?周宇龙呢?你们是不是认识他?他人呢?”急切地三连问。
那个汉子紧张地搓着手,语无伦次地说,“周宇龙是我媳妇的哥哥。他五年前已经去世了。”
凌一一阵天昏地转,差点跌坐到地上,勉强扶着面前的展示冰柜好不容易站稳身子。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扯过那封信,轻轻扬起,“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我们说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我和他定期都有通信,看,这是他最近才给我的一封信。不是他!绝对不可能是他!!!”
“姐姐,你注意过信封上和信里的字迹吗?它们不一样,对吧?”周红霞仰着红肿的双眼问道。
“对,我问过他,他说每次都是请小妹帮他邮寄的,小妹在邮局上班,方便。”
“我就是那个小妹。信封上的字迹的确是我的,但是信上的字也的确是我哥的。他写了好多好多。。。。。。”说完,周红霞抽噎着跑进屋子,抱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匣子。
匣子的四周包裹着一块深色的棉布方巾,打开来,一股樟脑丸的气味扑面而来,跃入眼帘的是一沓沓叠放整齐的信纸。
凌一颤抖着拿起最上面的一张,抖开来,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凌一,见信好。。。。。。”,她恍惚明白什么,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