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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话 . 没有回头的列车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顾浅上了去火车站的出租车,出租车下了山,渐渐远离小镇灿烂的灯光。抬头一看,惨白的月光照射到顾浅的脸上,仿佛也在嘲笑她。这一去,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就算回来了,估计也物是人非了。顾浅看着窗中的自己,她苦笑了一下,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粘人的顾浅了,从此以后,她就要自己生活了。

这条路虽然难走,但既然走了,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顾浅从车窗看下去,在漆黑的天空里面,山下火车站耀眼的灯光特别陌生。这是顾浅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她之前根本不知道火车站,或者飞机场长什么样子。家里管的严,就算他跟彦滨去北海,也要跟家里事先沟通好,才会愿意让她去。这突如其来的自由,令顾浅感到不知所措。

“姑娘,去火车站干什么啊?”司机大哥透过倒后镜看到表情难堪的顾浅,问了一下顾浅。

“去读书。”她淡淡地笑着,语气平淡地回应了司机大哥的问题。

“去了肯定想家了,记得每年都要回家一次啊,不然你爸妈估计也担心了。”司机大哥笑嘻嘻地说着。“当初我就是出去读书,没给家里打电话,一直没回去,现在一回去啊,都想死家里人了。”

话没有再接下去,顾浅的情况跟司机大哥根本完全不一样,而她也不想告诉司机大哥自己为什么被扫地出门。

顾浅给了三块钱打车费给司机大哥,道谢后就踏出了出租车。

火车站堂皇的设计,跟破旧的小镇截然不同。在这里,顾浅终于见到了人生第一个现代化的建筑。她徘徊在火车站外面的空地,微风拂过他的脸孔,安慰着她弱小的心灵,石砖之间的缝隙长出了一棵棵顽强的草。顾浅也只是一笑置之,既然要走,就走吧,自己为什么不像那些草一样,坚强地走过伤痛的阴霾呢?也许将来的生活,会比现在好很多。

她抬头看了星空,又看了看四处流窜着的人群,她平复了心情,手持着车票走进了宽广的火车站大堂。

在晚上十一点,列车慢慢离开了火车站,顾浅看着外面的田野虽然不舍,但还是把头转了回来,说实话,顾浅一直将刚才父亲把自己扫地出门的事情耿耿于怀。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彦滨。

顾浅经过十八年的煎熬,她只感觉到无尽的疲惫。顾浅闭上了眼睛,投向黑暗的拥抱。

///

早上猛烈的阳光照向顾浅,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窗外是一栋栋用红砖拼成的平房。顾浅打了个哈欠,却听到后面有女人在尖叫。

“抢劫啊!”

那个女人摆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怀有身孕的的她,只能看着抢东西的人默默走去。加上车厢很窄,茫茫人海中,想找出那个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顾浅注视着那个女人,却也无能为力。让她想不到的是,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男生冲了上去,在一番打斗之后,匆匆地拿着行李箱,把被抢去的棕红色皮袋还给了那个女人,却不小心踩到顾浅的脚。顾浅忍着痛,把脚放了回桌子下面。

那个男生把袋子还给了那个女人之后,就走到顾浅的身边。

“对不起,刚才踩到你了,没事吧?”他仔细看着顾浅的脚,然后又把目光移向顾浅,并鞠了一个躬。

“我没事,谢谢。”

“我可以坐你对面吗?”那个男生指了指顾浅对面空着的位置,微笑着问顾浅。顾浅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顾浅才看清楚了他的脸。一头柔软棕黑色的短发,白皙的脸镶嵌着是炯炯有神的眼睛,嘴角轻轻上扬的时候特别好看。他不算帅到惨绝人寰那种,是那种清爽而不失霸气的那种帅。顾浅一眼就把眼神锁定在了那个男生身上。

顾浅从那个男生看出了彦滨的影子,一想到彦滨死的时候的样子,她低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要去哪里?”男生突然泛起了好奇心问了顾浅,见顾浅没有回应,就介绍了自己一下。“我叫林煜长,是北京长林大学的准大一学生。”

顾浅立刻把视线再次转移到林煜长身上,北京长林大学,不就是自己要去的那一所大学吗?难道世界真的那么小,坐在对面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学。

“顾浅,北京长林大学准大一学生。”

林煜长有点震惊,他把头凑近了顾浅,随后又重新露出了笑容。“诶!这么巧吗?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顾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设计学系。”

林煜长尴尬地笑了笑。“哦,这样啊,我是心理学系的......不过同校的在一辆列车上面,交个朋友,以后在学校也好有个照应。”

“诶?”

顾浅有点疑惑,十八年来,只有彦滨主动要跟自己做朋友。这个林煜长是第二个,还真有点稀奇。

“好。”她回应了一声。

林煜长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托着腮,看着外面的风景。外面是一片田野,阳光底下的芦苇草随着风舞动了起来,远方还能看见一两栋略微高的房屋,大概四五层的样子。

顾浅不知道是为什么,立刻就被这个男孩子吸引住了,也许是因为他见义勇为的行为,亦或者,这就是当时的彦滨。不过今昔不同往日,彦滨跟自己从小一起玩,无论怎么样,他在顾浅心中的地位一直非常稳固。

她拿出了之前在北海跟彦滨一起拍的照片,她抚摸着照片里面的彦滨,虽然光线不足,但还是能看清楚彦滨的脸。

“拍的真好。”

“这是......?”林煜长也把头凑了过来,看了看照片里面的男生。

顾浅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这是我的青梅竹马,不过今天出车祸去世了。”

林煜长皱了皱眉头,定睛看着顾浅。他对于这个陌生的女孩,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他只是从顾浅的眼中看出来悲伤和缅怀。每张照片背后都有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林煜长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节哀顺变。”

“谢谢。”

嘴上说着谢谢,其实,又有谁在失去青梅竹马之后,还能节哀顺便呢?更何况,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彦滨。

小时候的回忆十分的模糊,但是她能记得的东西里面,全部都有彦滨的身影。那些回忆一直残留在脑海里面,怎么抹也抹不走。那些回忆就像被神经缠绕着一样,一触碰它,就会令人感觉到精神紧绷。而当这些紧绷过后,就是无尽的空虚,和永远无法忘掉的伤痛。

要是时间能倒退,该多好啊......

可是光阴似箭,流窜过世界每个角落,就算真的把时光逆转,也许她今天就不会认识到林煜长了吧。人的生命是一条曲线,为什么要强硬把它拉直呢?

这个时候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吧。人生要看着前方,前方总会有迎接自己的一束光。

“别再想那些伤心的,快要下车了,我带你去吃饭。”林煜长尝试安慰着顾浅。

“诶,你怎么知道有什么可以吃的?”

“我一向住在北京,我从老家承德回去上学的。”

顾浅微笑了一下,窗外多了高楼大厦,列车已经驶进了北京城,夕阳西下,阳光照射到大厦透明的玻璃窗上,就像一面镜子一样。零星的高楼大厦旁边,是绿草如茵,给人一种繁忙之间的安静,高贵中的优雅。

列车缓慢地驶进了北京站,顾浅和林煜长拿起了行李箱,顺着人群走出了北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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