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兰哲从未见过的东隐。从认识了东隐起,他便总是一幅无忧无虑的样子,如果有谁不开心,只要经东隐一番解说,准会想通的。可是,看似再快乐的人,都不会没有一两件忧伤的往事。
“东弟,我还是不勾起你的伤心处了吧,”兰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反悔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淡了,”东隐摇摇手,“我虽出生在仙界,才出身远远比不了你。我的父亲在炽族与占古的战争中,由于炽族的一支军队战败,而坚决不投靠叛军,被占古亲手杀死。”
看到兰哲不解的神情,东隐又补充,“我父亲是炽族的一位将军。”
“这么说,你父亲也是一名爱国英雄啊!”
“嗯,”东隐点了点头,“我是被母亲一手带大的。”
“那你母亲可真不容易,为何不把她也接上山来呢?”兰哲很是疑惑。
“我母亲已被人害了,”东隐举着酒杯的手在空中猛然停住,又把酒杯凑到嘴边,“我真是个不孝的儿子,母亲的离开都怨我。”
兰哲觉得东隐上山的原因还不止这些,但也不便多问,就为自己满上酒,继续喝起来。
但令兰哲吃惊的是,东隐随后竟主动道出了真相。
“我在成年后的第一天认识了一位姑娘,并得知她叫楚临溪。她与我聊得十分投机,上至人生志向,下至诗词书画。我问她是否出自书香门庭,不出我所料。不仅如此,她家似乎还十分富有,”东隐含笑回忆着。
“后来我去遇到她的地方,每次都可以见到她,我就会再与她聊一阵,这样平静快乐的日子过了两年。有一次,她突然说自己的父母已为自己安排好了婚事,让我帮她想办法躲避。”东隐说到这里,又拦袖倒了杯酒,接着讲,“她说,不如让我带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们约定当日天一晚便走,不料却被她的父母发现。”
“然而,她的父母似乎并不生气,得知我的来历后,让我去凡间找一种稀有花木,并承诺若找到便让我带走女儿。不料,当我重返仙界,才打听到她家早已搬离,而我母亲也被人杀害。”
“我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临溪的去向也无从得知,上山隐居也算是找到了精神寄托,”东隐讲到这儿,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兰哲已经半醉了,他接道:“也是为了等那女子吧?”
“算是吧!”
“对,今后她若找到你,你却娶了别人,她该多伤心!”兰哲像是沉思着,继而问,“坚持一个信念很困难吗?”
“如果值得,那么再困难的信念也可能实现,”东隐喝了一口酒,“因为心中坚信能实现,也便成了信念。”
兰哲愣了一下:“倘若不可能实现呢?”
“信念可以变成一个人的动力,从而使人向目标靠近,即使不能实现,自己知道尽己所能了,也便无遗憾了!”东隐表达出自己的见解。
兰哲应了一句:“如此说来,试试还是好的。”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一轮明月悬在夜幕中。不久,星星的踪迹也逐渐显现了出来。
兰哲仰望着眼前的一切:明月正挂在树梢上,星星的光芒时隐时现。看着看着,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星空也在他眼前旋转起来。
此时兰哲的脑中一片模糊,甚至连关于自己的一切都记不起了,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在脑海里浮现着。
这时,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一张面孔上:似弯月的柳叶眉下一双水灵的杏眼,目光似孩子一般纯洁。
“这,是……”兰哲努力回想着那个人。
“小泠子!”兰哲终于想起了此人的姓名,他从糊涂中醒了过来,这才看到了一脸诧异的东隐,“兰兄,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兰哲朝另一个方向看过去,“只是做了个梦罢了。”
夜已深了,而兰哲始终不能安然入睡,一会儿看看不远处的东隐,早已入了梦。“何必为明天的事忧愁呢?”兰哲问自己,便用仙术使自己进入了梦乡。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第二天,兰哲向东隐辞别后便离开了这真实存于世间的“世外桃源”。
“东弟,或许我会成为像你一样的隐士,也有幸住在这山上,做个不问世俗的逍遥仙人。”兰哲走在若隐若现的阶梯上,向远方望去。
凤泠正随凌筠穿行在竹林中,她走着走着,突然问:“小冰块,这附近有河吗?”
“有,”凌筠随口答。
“哦。”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凌筠忍不住问:“你怎么说话这么短?”
“你说话就很短,所以与你交流时只好挑重点部分说喽!”凤泠颇感无奈。
凌筠无言以对,突然换了前行的方向。
凤泠莫名其妙:“小冰块,你换方向怎么也不让人知晓一声?”然而对方根本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地走着。
走了一阵,前面传出一阵微小的击水声,凌筠拔出青剑,几下砍倒了前面几根竹,也不顾凤泠的疑惑,继续向前走去,河流已依稀可见了。
“这便是河,”凌筠指着水击岩石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说。
“小冰块,带我来这儿何事?”凤泠哭笑不得,“不是去集市吗?”
“这是捷径,”凌筠回答。
到了河边,凤泠发现有些不对:“这河这么宽,如何过得去呢?”她想往回走,可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想造一条船?”
凌筠摇摇头:“等造好早就天黑了。”
“你要游过去?”凤泠以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不用,”凌筠打断了她的话。
凤泠更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