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允向前又走了一步,谢令功突然单手抬起,口里喝道:“留下!”
凤天应、凤天承、凤天诺、凤天语四人同时大喊:“小心!”
便在此时,突然一阵癫狂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一道灰影闪到凤天允和谢令功中间,随意的一拂袍袖,就听得“轰”的一声!
谢令功急退两步!
那灰影仰天哈哈大笑,说道:“谢庄主,怎的对一个小孩儿下如此重手!”
这灰影一到,凤云楼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这笑容一闪即逝。
谢令功连退两步,定睛看了一眼眼前之人,突然双手一抱拳,说道:“我道是谁接得住老夫的这一掌,原来是当今的奇人法渊禅师!”
那灰影正是教授凤天允“意境大雪山”,被传为半仙的法渊禅师,此人外号“颠僧”,又有别号“渊三命”。因常能测出人的福祸兴衰,因果业报,是以被人们广为传颂,又因他为人不拘一格,常常出人意表,外表疯疯癫癫,喝酒如斗牛,所以才得了个“颠僧”的外号。
颠僧也是对着谢令功一回礼,说道:“好说好说,什么奇人不奇人的,老和尚今日偶经此地,听闻我那忘年之交的小朋友今天大婚,一时间酒瘾发作,想起了他送给我的“醉莲酒”,心痒难耐,便来讨碗酒喝,却不想谢庄主这样对待我的小朋友,以谢庄主的身份,怕不合适吧!”
凤云楼此时上前两步,一施礼,说道:“法渊禅师,别来无恙!凤云楼见过前辈!”
颠僧哈哈大笑,说道:“凤云楼!好!调教出的儿子果然不一般,不会怪老和尚不请自来吧!”
凤云楼一抱拳,说道:“岂敢岂敢!法渊禅师大驾,云楼请都请不来,只是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只会给我捅娄子,还要谢谢法渊禅师能够教授与他。”
颠僧道:“还不是你这儿子拿那绝美的醉莲酒把老和尚馋的不行,却不知那醉莲酒还有吗?不介意老和尚再讨要几碗吧?”
凤云楼回身看了一眼石隐瑜,石隐瑜立刻来到近前,笑吟吟的说道:“见过法渊禅师,这醉莲酒还有的是,我还以为我们家老三把我酿的酒都偷偷的给谁喝了,原来是当今的奇人,那这酒可真是有福了,能得法渊禅师的夸奖,也不枉我酿了这许久的时间。”
颠僧看了一眼石隐瑜,笑道:“原来是你酿的酒,你可是石隐瑜?”
石隐瑜笑着一施礼,说道:“石隐瑜见过法渊禅师!”
颠僧笑道:“好!好!凤云楼的家里都是当世的高人,老和尚佩服,小朋友,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人家就没影啦!”
最后一句话却是话锋一转,对着正在焦躁不安的凤天允所说。
凤天允原本见到颠僧来到,很是兴奋,但心底却一直在担心沈灵绣,此时听他如此一说,急忙过来一抱拳,说道:“前辈……”
颠僧一摆手,说道:“什么前辈后辈的,快走吧!这里有我在,你不必管了!”
凤天允听他如此说,心知颠僧已对眼前的形势了如指掌,想必是他早已经来到,只是一直未曾露面罢了。
他又对着颠僧一施礼,转身而去。
刚走得两步,就听凤云楼突然唤道:“天允……”只叫一声便说不下去,凤天允回身看了父亲一眼,他从父亲眼里看到了伤心与失望,心知父亲说出的话就绝不会更改,心知此一去,便不能回头,但他眼下只能先顾着沈灵绣,一时间心下大悲,走到凤云楼身前,双膝跪下,道:“爹!天允去了,你多保重!”
说完,看了一眼兄弟几人,突然走到石隐瑜的身边,说道:“大嫂,畔儿可在你的身边?”
石隐瑜道:“在,我在照看她!”
凤天允道:“大嫂以后费心了,我代江铁舟夫妇谢谢大嫂了!”
石隐瑜眼角泛着泪光,说道:“三弟,你放心,我会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
凤天允苦笑一声,说道:“那酒怕是不能帮你了,以后也再也吃不到大嫂的“朝露莲子羹”了。”说完,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兄弟几人,转身而去。
谢令功在此时突然懊恼的道:“罢了罢了,星湖,咱们回去!”
谢星湖在轿子里缓缓的说道:“爹!你要我回哪里去?”
谢令功闻言一怔,说道:“人家不愿娶你,咱们回自己的家!”
谢星湖道:“这里便是星湖的家,我是他们明媒正娶过来的,这花轿一进门,我就是凤家的人了,凤云楼爹爹,星湖说的对不对!”
凤云楼一听,微一沉吟,说道:“儿媳妇,你说得对,你是我凤家昭告天下,明媒正娶的儿媳,这里便是你的家!”
谢星湖柔柔的,冷冷的道:“儿媳谢星湖见过爹爹!”
凤天允一出大门,见到吴缺就在石狮旁,却见吴缺用手一指,缓缓点了点头。凤天允也向他点了点头,急忙向着吴缺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一路边追边看,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几番全力追下来,却始终不见沈灵绣的身影,心底郁闷难抒,突然喊道:“沈灵绣!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回音犹在,却还是不见沈灵绣的任何踪迹。
再追一段,心底突然道:“以我的速度,该早就追到了,不对!定是错过了,往回走!”想到这里,突然回身,这次却不再着急,一路上仔细查看周边环境,看可有能够藏身的地方。
及至走到一处小小的山包处,发现那山包的另一边就是一条河流,他心里一激动,几步跨上那座小小的山包,他立于山顶,远远地就见到河边一个女子坐在那里,正用手撩着河水,却正是沈灵绣。
他一路狂奔,如一阵风般就已来到沈灵绣的身边。
沈灵绣缓缓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定,凤天允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一把将沈灵绣搂在怀里,激动的说道:“还好能跟你解释!还好你没走!”
沈灵绣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伏在他的怀里,泪水奔涌而出,久久不能平息。
过了一会儿,凤天允说道:“灵绣,凤天允以后都不再是凤家的人,也不属于九凤楼,此后没有任何的江湖势力,我成了穷光蛋,你……会嫌我吗?”
沈灵绣缓缓摇了摇头,却还是没有说话。
凤天允拉她坐到河边,简略的说了一遍这次婚礼的来龙去脉,待沈灵绣全然听过之后,她定定的看着凤天允,说道:“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只是……只是……这样的结果,却不免苦了你自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凤天允仰天一叹,说道:“爹正在气头上,以后……以后再说吧!”
正这时,突听得一队马蹄声响,来自山包后面的大路上,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喊道:“凤天允!凤天允!”
凤天允听到那是大哥凤天应的声音,看了一眼沈灵绣,说道:“我大哥他们来追我,看看去!”说着,一手牵着沈灵绣的小手,一手托住她的后背,双腿一弹,已掠到山顶,大声说道:“我在这里!”
来者共八骑六人,却分别是凤天应、凤天承、凤天语、凤天诺、石隐瑜、闻芳,他们六人六骑,还牵着两匹马,听到凤天允的答应,立刻停了下来。
凤天允带着沈灵绣来到众人面前,六人纷纷下马,石隐瑜和闻芳二人看着沈灵绣,每人伸出一手,握住沈灵绣的小手,石隐瑜笑着道:“这就是三弟苦苦找了十余年的人儿,你看,可美得让人妒忌!”
闻芳也笑着道:“要不然能让咱们狂傲不羁的三弟找了这许多年,大嫂妒忌的好没道理。”
石隐瑜白了一眼闻芳,对沈灵绣说道:“我是你大嫂,我叫石隐瑜,这是你二嫂,叫闻芳,暂时你们虽不能回凤家,但我们已是一家人,你需明白。”
沈灵绣心里很是感激,眼眶湿润了,对着二人直点头。
说着,石隐瑜和闻芳拉着沈灵绣坐到了一边,一起说着话。
凤天允看了一眼众人,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凤天应道:“老三,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们只能先避一避,希望有朝一日,爹能够回心转意。”
凤天承说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凤天允道:“我想带着她找一处安静的所在,好好过上一段时间,她来找我,证明她家那面也出了状况,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了。”说完,对着凤天语道:“姐,我这一出来,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凤天语摇了摇头,说道:“眼下最难办的是那谢星湖,人家认准了咱们家,爹已经认下了她这个儿媳,你们想回去,怕是很难!”
凤天诺突然说道:“这谢星湖向来有“七窍玲珑心”的称号,心思细密,异于常人,我还真看不懂她留在咱们家,到底是为了什么,照理三哥都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她又何苦苦了自己,虽说这次名声受损,但也不至于就这样不走了,咳!难办!”
凤天允听着二人的话,不禁眉头紧锁。
凤天应道:“倘若谢星湖便此离去,等时日一久,爹难免会松口,三弟回来就有希望,可这谢星湖偏偏就留下了,我看三弟怕是要在外面多呆上一段时间了。”
兄弟几人就这样说着以后的局势,但说来说去,都离不开谢星湖的存在。
眼见黄昏来临,凤天允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家里还一摊子事要你们打理,你们回去吧!”说着,叫过沈灵绣,对着几人纷纷介绍了一番,沈灵绣逐一施礼,凤天应看了沈灵绣一眼,说道:“灵绣,我们此后虽不在一个屋檐下,但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可明白?”
沈灵绣感激的看了一眼凤天应,点了点头。
凤天应道:“那就叫一声大哥可好!”
沈灵绣忙一施礼,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大哥!”
然后又逐一对凤天承、凤天语施礼。一个喊二哥,一个喊姐姐,只有凤天诺调皮的对着沈灵绣一笑,说道:“三嫂长得真好看,天诺日后娶妻,也要照着三嫂的样子找!”
这下倒是把众人逗得一笑,满天乌云,顷刻散尽!
凤天允和沈灵绣翻身上了他们特意带来的两匹马,却见那马身上堆了很多包裹,沈灵绣一怔,看了几人一眼,凤天诺说道:“那是我们给三嫂的见面礼。”
沈灵绣忙又一施礼,逐个道谢。
天边此时霞光万道,凤天允、沈灵绣二人两骑,很快奔驰在霞光里。
凤天应等众人看了许久,直到不见了他们的身影,才黯然而返。
多年以后,在一个叫做“晓寒山”的地方,凤天允和沈灵绣的儿子,重返九凤楼,与凤云楼定下了一个五年之约后,又迅速离开,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本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