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高彦摇下车窗来。“再有半小时就到了。”
“是吗?”司马康看了眼李“很高兴你能来。”
李笑了笑,随即下车。
“往前开,到家门口。”吴说道。
“就你事多,你事就多很,你多事太。”高彦松开刹车,车子向前走着。
“走,进屋喝茶。”
“不用,从我看见你时,你就站在这里。所以你还是站在这里的好。”
“经历太多事情了,婚礼没结束是不会踏实的。”
“那婚礼结束了呢?有什么变化吗?”
“你一看就是有钱人,是无法理解我这种人的。”
“那不就是。。。光荣退役。”
“对,就是。完成了一个父亲的责任的光荣。你也这样想。。。”
“近来这样想。。。”
“还是喝点茶吧。走。。。”
“不用不用,我到处走走。我。。。不喜欢被特殊照顾。。。我喜欢到处走走。”
“那。。。好吧。。。招待不周,望见谅。”
“好的。”说着李走向贴着喜字的大门,门口坐了一大堆人吃着瓜子,嚼着糖,喝着小酒,夹着花生豆。李被门口的对联吸引,字苍劲有力,柔中带刚。很是威猛。
“柳洲村王大虎,随三百。”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靠在窗前说道。
“礼房。”李这才想起来随礼应当用现金,可他身上的现金只有几十块。“该死。。走得太匆忙了。”就在他想办法之际,看到了不远处坐在门前晒太阳的宇文静正向这边挥手,他左右看了看,指了指自己,吴文静点点头。李便走了过去,
“这是你家?”李点着烟抽了起来。
“我姨妈家。来,请坐,晒太阳。”宇文静拍了拍旁边的小板凳,
“你和昨晚比较,是两个人。”李坐了下来,伸直双腿。
“是吧。。。”宇文静笑的很害羞“幸好昨晚。。。你。。。”宇文静大笑起来。
“我也同样庆幸,还可以这样和你坐在一起。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嗯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哈哈。”宇文静吹了吹刘海,把白色棉袄脱去露出棕色的蓬松的毛衣,“他的婚事吹了。”
“谁?”
“那个渣男呀,他的未婚妻发现他和初恋还有来往。连结婚照都撕了。”
李皱着眉头,“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看到坏人遭报应,难道不应当开心吗?”
“我发现你的想法很奇怪。。。”
“哪奇怪了?”宇文静很想知道答案。
“既然已经说再见了,那么无论他是生是死,过的幸与不幸都和你没什么关系。见不得别人好是很狭隘的。”
“可是,你能接受出轨吗?”
“不能。但是,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无论他所认为的幸福是怎样的。人对自己的行为必然负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明白,要是他说分手了,那我无话可说。可是他。。。你明白吗?”
“奥,但是人还是不应如此乏味无趣。不是吗?”
“嗯,知道了。大叔。”
“能帮我换些现钱吗?我得去随份子。”
“可以呀,多少?”
“多少合适?你觉得像我们这种关系?”
“你们什么关系?亲戚吗?”
“就见过一面。”
“什么?”宇文静瞪大眼睛“就见过一面?就来蹭饭。”宇文静忽然大笑起来。
“是呀。”
“一般乡党的话就一二百,关系好的话三四百。这一般都是你随我多少,我随你多少。你觉得你们关系好吗?”
“还好吧。”
“那就三百吧。怎样?”
“会不会太少了,毕竟只这么一次。”
“你要是觉得少,那就500好了。多了会让别人难堪的。”
“是吗?”李从未这样想过。“那好吧。我给你赚五百,你给我五百现金。”
“还欠你酒钱呢。不要。”
“那就扯平了吧。”
“哈哈。。。”宇文静抖了抖蓝色牛仔裤上的头发。“那我不是赚大了。”
“以后好好的吧,你看昨晚你为之痛不欲生的男人今天让你咬牙切齿。假如你昨天遭遇不幸,恐怕一辈子都要在阴影中渡过了,无论这世界的阳光是多么温暖。”
“嗯。”宇文静的声音细腻极了“以后,我会好好的,不会做傻事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后悔的。孩子。”
“嗯嗯。”宇文静点点头,默默把钱塞进李的口袋。“你说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应该不会了吧。。。再见面也没什么要说的。。”
“男人就是绝情。”宇文静有些伤心,
“不过很高兴认识你。算是。。。荣幸之至。”说着话时他想到了穆思诚,瞬间有些后悔不该对他那样绝情。
“我也是。。。”
这时,高彦一路小跑,边跑边喊“叔,快,马上回来了。”
李并不明白高的意思,但还是起身,匆忙走了过去。
“再见了。女孩。”
“拜,生命。”
“什么?”
“生命呀,你救了我一命。要是你年轻二十岁,我会忍不住想嫁给你。”
“奥。”转身时李忽觉悲凉,并不是他想娶宇文静,而是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瞬间走掉了。如同影子般一个形影不离默默无声的什么东西忽然飞走了。
这时,系着红头巾赤裸着胳膊的老头熟练有力的敲起鼓,秧歌队开始扭了起来。他们从门口扭到槐树下,围着槐树扭几圈然后回来,如此循环着。
“张家堡张顺100。”一个男子从窗户递进一张百元纸币后便走了,李尾随而前站到床边。“瘦金体。对联是你写的吗?老先生。”
老头白发苍苍,“是的。怎么了?”
“我觉得美下面那个大字最后一笔离得有些远。”
老头忽然抬头,望着李。转而对身边码钱的同伴说道“看吧,我就说得重写,你们偏说没事没事。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老头便是当日想传授衣钵予赵东来的人。
“李成浩,500。”就在老头将要动笔时,李忽然看到侧面一页上写着:安琪儿,3000。“请问,安琪儿是谁?”李似被蜂蜇,忽然难受起来。
“一个女人。”
“大概五十岁,大概168,不胖不瘦。长头发。”
“大概是这样,不过额上有道伤口。怎么,还随吗?”
“等会等会。”李慌忙跑向司马忠扬起一路灰尘,“你有亲戚朋友叫安琪儿吗?”
“安琪儿?没有吧。我不认识什么安琪儿?怎么了?”
“可是,礼簿上有这个名字。”
“是吗?”司马忠对着门口方向大喊“孩他娘,孩他娘。”
“怎么了?”王氏穿着礼服站在门口“你还不去换衣服。”
“安琪儿是谁?”
“安琪儿?奥,远方表姑家的闺女,怎么了?”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怎么了?”王氏走了过来,“安琪儿怎么了?”
“你说的安琪儿是来自M市的吗?”
“是呀,她的丈夫是个作家。怎么了?”
“她怎么来的?”
“奥,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人家的,三婶多事说安琪儿想回来看看,既然回来何不赶在婚礼上。结果人家便来随礼了。”
“那额头上的伤呢?”
“幸好人家没事,不然怎么过意的去。昨晚不是山体滑坡吗?听别人说,先是滚下来的巨石砸到了车,然后小些的石头下来,打在她身上了。然后差点被埋了,幸亏后面坐了一车人,大家齐心协力才救出她。本该在医院躺着,可她不听劝。早早搭车过来。怎么?你们认识?”
“那她人呢?”
“她说沿着河岸走走。怎么了?”
“没事,没事。。。。”李揉了揉太阳穴“没事。。。”说着他便沿着小路走向河岸。
尽管太阳很是温暖,但河面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开,草上还沾着露水。
“来了。”
说话间,两男子将两捆鞭炮呈心型摆开,中央放着冲天雷。婚车刚到槐树边上,鞭炮响了起来,冲天雷一束接一束冲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