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雪花儿在陌路脚底不忿的抗议着,不过陌路却是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舒畅感。
瞧,多么干净的雪啊,纯洁无瑕,纤尘不染,清新脱俗,陌路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它了,不过,管它呐,一脚踩过,不照样变得污秽不堪……
……
“砰……”
关门,脱鞋,上床,掏手机。突然间,陌路一愣,为什么会这么熟练?感觉自己就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按部就班的做着既定动作……
“你怎么一进屋就关门?外面空气那么好,也不知道开着给屋里透透气,瞧你那一天天死气沉沉的,哪还有一点年轻人的模样……”
父亲前几日里的埋怨在耳边回荡,陌路平躺在床上,目光怔怔地盯着屋顶,耷拉在一旁的右手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的手机屏幕,思绪已然不知飞向何方……
乡下不似城里,邻里乡亲都是熟面儿,端着饭串门也是常有的事,开门迎四方,闭门拒邻里,大伙也都门清。
没人喜欢孤独,陌路也是,他尝试过打开门,不止一次,但每次刚打开便又再度关了来,关的甚至比之前更紧、更死。也只有这样,他心中那股莫名升起的不安、恐慌和烦躁,才会渐渐褪去……
有些门,一旦锁了起来,真的,真的很难再打开了,难的不是上了锁的那扇门,而是蜷缩在门后的那道孤单的人影。他宁可蜷缩在角落,独自承受着孤冷,也不愿意再去乞求一丝温暖……
……
“嗡嗡~”
‘荔枝提示:你的温柔小可爱开播啦,吸猫吸狗不如来吸她……’
“广告词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一点新意都没有,一天天的,就知道坑人,狗官方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叫错……”
陌路翻了个白眼,将手机丢到一旁,心里暗暗地吐着槽,没过一会儿,便又老老实实的将手机捡了回来,遵从着真香定律,点了进去……
“啧,居然没人?真可怜……”
毒舌已然成了陌路的一种本能,想到对面的女孩抱着手机,黑着脸一副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的模样,嘴角便不禁翘了起来……
“咦,陌路来啦,我就上来听会歌。话说,大过年的,你居然会来看我,我真的,真的好开心……”
作为主播,一定要嘴巴甜,要有职业素养,不能发脾气,不能讲脏话,别人打你一巴掌一定要先关心别人手有没有打疼,这样才会有糖吃……
温柔心里默念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歪理邪说,做出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将这个让人伤心的事实,悄无声息地给掩盖了过去……
“啧,嘴倒是挺甜的。”
‘恭喜陌路花开打开初级新春福袋,为赵温柔开出一颗荔枝……’
“呵,狗官方……”
陌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玩荔枝还不到一个月,他已经接受自己是个非酋的事实了。能让一个打小便不信玄学的人相信非酋这种气运之说,可以想象的到他这一个月,精神上到底遭受了多少的摧残……
‘恭喜熬夜的瘾打开高级新春福袋,为赵温柔开出一根鸡腿……’
熬夜的瘾:“。。。”
“啧,居然比我还黑,(?ω?)hiahiahia……”
一个初级新春福袋三十八金币,一个高级新春福袋三百八十八金币,整整十倍,而一个鸡腿才值三个荔枝,荔枝是礼物的基本单位,一个荔枝价值三金币,谁亏的多一目了然。
像陌路这种没心没肺的混人,就别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也只是最基本的操作而已……
熬夜的瘾:“我陪你黑。”
陌路看着公屏上弹出的一小段话,心底莫名地冒出一丝抵触感,下意识的弹开聊天框‘吧嗒吧嗒’的抠出一小段字,无非就是一些噎人的话,但当他手指移动到发送键的时候,突然怔住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变成这幅模样?跟只孤魂野鬼一般,拼了命的躲避阳光、躲避温暖,缩在黑暗阴冷的角落,肆意的嘲讽着那些拥抱阳光、拥抱温暖的人……
“我需要你对我好吗?可笑,你是不是真善美毒入骨了?到处施舍你那无处安放的善良,真以为所有人都会像狗一样,摇着尾巴,乞求你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关心?别逗了,你不是圣母玛利亚,更不是基督耶和华,你,只是一条,极度缺乏存在感的,可、怜、虫……”
陌路肆无忌惮的讽刺着,讥笑着,面容狰狞、扭曲,形态癫狂,像极了精神病院里的疯子……
那是他最后一个朋友,陌路至今都还记得她看他的那个眼神,短短几分钟,从难以置信,到恼羞、愤怒、委屈、失望直至最后的陌生……
“你变了……”
没有谁是为谁而存在的,伤透一个人仅仅只需要一句话,那个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那个能从兜兜里变出糖果哄他开心的开心果,那个打架时喜欢站在他前面的野丫头,此刻间就像一个陌生人一般,语气平淡的就像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她走了,自此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陌路的世界失去了最后一缕光、最后一丝温度。他默默的穿上甲胄,带上精心捏制的面具,他告诉自己,此后我将率性而活,真正的侠客,从来不需要拥抱……
有些人,盔甲穿的久了,便真的以为自己百毒不侵、无坚不摧,以为自己不需要温度。可能真的是太久,太久了,久的就连他自己都忘了,忘了自己当初是因为太过脆弱,才穿上了盔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