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术疑惑地看着燕云澜,显然不大明白他此话何意。
燕云澜笑了笑,“在姚府叨唠数日,想着请姚兄去饭庄吃一顿,聊表谢意。”
姚术立即抬手推脱,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原本该是我请,只是府内这些日不适合办酒宴一类,怎么要燕兄弟请客呢。”
他说罢,也不等燕云澜继续道,只问:“燕兄弟还要在碧城待多久?”
燕云澜犹豫片刻,像是豁出去般,正了脸色道:“实不相瞒,我如今还未离开碧城,是想在这边购进一些药材,和附生子。”
姚术脸色一凝,语气带着几分不悦,“燕兄弟想从我这买进药材,为何不一开始明言。”
燕云澜一听,平稳稳重的脸上露出几分难色,“姚兄不知,我家虽是燕京大户,却早已家道中落,旁支的叔伯们把该拿的都拿了去,如今,只剩下个空壳子。”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家中突遭恶贼,毒伤了家中亲眷,我何以跑到碧城来……”
若是辛瑜在这,定然要好好鼓掌一番,澜哥这话说的真真假假。
却明摆地告诉姚术一件事:我家穷了,买不起药材,所以才打算用先辈们留下的敕令去换,结果也没换成,自然不好回去,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姚术听罢,心中居然也是五味杂陈,他也是从少年走过来的。
姚家从前的情况,其实更糟,姚氏药庄能有如今的辉煌,是他耗费了多少心血经营出的。
他是个药商,最重利,但他也曾是个骄纵肆意的少年,也知道少年的一身傲骨,何其珍贵。
一旦弯腰折了,便是永远地泯灭了傲气。
可他虽欣赏燕云的为人,但不见得乐意看他戏弄自己。
几番思量后,他到底还是冷下心肠,开口道:“燕兄弟,你欺瞒我一事,我不予追究,但今晚一过,你们便离开我府吧。”
他一顿,稍放轻了语气,“若是要买药材,还是按照规矩办才好,姚庄在碧城的基业毁了大半,但别处仍然在经营。”
说罢,放下茶盏,拂袖离去。
直到姚术走远了,燕云澜才起身看向云衍道:“我们去看看那个妇人。”
云衍挑眉笑得明媚,说道:“二哥以这样的法子让他放下戒心,让弟有些吃惊。”
燕云澜的确是此意——声东击西。
从方才二人的交谈中他猜到云衍应该是让姚术相信了自己没见过他。
但姚术定会防范云衍去看那疯婆子,防范他们任何人去看那妇人。
只有搬出另一件更大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让姚术知晓,他们的当务之急是什么,这样才能放松他的警惕。
……
辛瑜眉头一皱,如实回答了怀玉的话:“我去了戏楼。”
她这神情分明是在苦恼,却不是因为怀玉的话,而是有些奇怪怎么剧情又变动了些。
原先怀玉这个问题,并不是问的她,而是问了小变态。
怀玉闻言面露惊讶,“你何时去的戏楼?”
辛瑜看着怀玉惊讶的神色,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计划,一个可以安全地完成【怀玉受辱】这一情节的计划。
“昨天旁晚的时候去听的戏,今儿又去了。”
怀玉神色恢复正常,抿唇轻笑,“你还真当自己是来玩的啊。”
辛瑜没心没肺地回道:“这些事有王爷就行,王爷那么厉害,肯定能把一切做好的。”
她说着眼中带着对燕云澜的钦佩,怀玉敛了敛眉,没再说这个,而是问她:“可否带我去一趟戏楼?”
辛瑜心里正等着她这么问,面上却是有些犹豫,“王爷不会让我们去戏楼的吧?”
怀玉原本就有些气恼燕云澜,此刻蹙起眉头,声音有些冷,“管他做什么,再说我又不是去玩的。”
“那行,等明日天亮,我再来找你。”她说着伸了伸懒腰,试图驱走一身的疲惫。
怀玉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自知今夜去不成了,点了点头同意。
只是辛瑜离开怀玉的屋子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一路向外,出了姚府,往东街方向去。
夜里凉月如华,照耀着整座碧城,穿过这条颇为冷清的巷,挤身进了闹市般的东街。
等她好不容易到了红袖楼,却发现今夜的红袖楼十分冷清,人影稀稀疏疏。
她拉住一小二问:“怎么回事?戏班子已经离开碧城了?”
剧情崩到这种程度了?
她连着发问,小二瞧姑娘有些眼熟,以为是看戏的常客,笑着告知了辛瑜:“戏班子今夜在碧湖岳境台唱戏,不在楼中。”
辛瑜一听,愣了数秒,最后认命似的往碧湖方向走,幸亏她之前去过,不然得绕好久的路。
不过好端端的,他们去碧湖唱戏做什么?
原著里头有这个情节?
她可是越来越觉得自己拿了一个假剧本……怎么细节上没一个能对的上原著的?
“系统,剧情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并没有哦,剧情正常进行】
辛瑜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觉得自己忘了这么个情节,她想了想安稳自己说:“正常正常,毕竟四百五的‘长篇巨制’,我要能记得住全部细节我不成神了……”
几乎是同时,姚府的老爷,也从下人那得知了这个消息,心下大奇,戏班子为何要去露天夜台唱出戏?
他神色匆匆地穿戴好,悄悄出了府门。
同一时刻,燕云澜和云衍避开守卫寻到柴房处,却扑了个空。
柴房里头的废物堆积如山,却没见到那妇人。
他当即心一冷,姚术早知道他们的意图?
在他们想法子欺瞒他之时,他也在和他们做戏?
身后少年神色却忽地一变,眉头紧锁,一手撑着额头蹲下身来,燕云澜连忙蹲身搀扶着他:“怎么了?”
云衍却是一声不吭,埋头克制着心中翻腾的杀欲。
竹林上空漂浮的那团青黑色鬼魂,果真有些棘手。
好一会,他才静下心来,神色恢复如初,转头看向燕云澜,扯出一个笑,“二哥,我知道那妇人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