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过后，萧淮实打实地撞上保护墙，墙壁自动吸收了冲击，她并没有伤得很重，只是腹部被手杖攻击的地方还是渗出血来。
“主人，您该接受治疗了。”最初之作向她伸手，虚扶了一把，“需要我申请医疗队吗？他们很乐意为您服务。”
“……是想看看S级的萧淮被毒打的样子吧……”捂着腹部勉强站起，萧淮顾不上额前的冷汗，倚靠着最初之作才没倒下，“最初之作同志，请问你以前有连续痛殴一个人一周的记录吗？”
最初之作好似回忆了一番，语气平静得可怕：“主人真的想知道吗？”
萧淮本来只是随口一句调侃，他的反应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如果我知道了不会被灭口的话，你就说呗。”
“十……”
最初之作话还没说出口，训练室的侧门突然被打开，林黛中校拎着酒壶，醉意朦胧的视线把两人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啧啧道：“萧淮，你的仿生人虽然好看，但也不能一天到晚都窝在一块儿吧，出去吃个饭洗个澡？”
林黛提到“仿生人”三个字时，萧淮明显感到最初之作手臂一紧，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向林黛走去：“好啊。”
训练室的门在二人背后掩上，吊儿郎当的林黛喝了一口酒，“你很喜欢他么，那个仿生人？”
“长官，有哪条法律规定，人类不能和仿生人谈恋爱么？”萧淮毫不掩饰自己的喜好，“联邦一定对我做过调查，知道我最喜欢哪种长相的男人，我以为你们是在投我所好。”
林黛斜乜她一眼，“你倒是脸皮挺厚。”她微微颔首，“联邦不会投任何人所好。我要提醒你，仿生人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种族，他们的心脏靠电力维持运作，人类的食物不能给他们供给能量，依靠电力能源，他们能活很久，比人类更久。”
两人已出训练馆，正向医疗馆走去，林黛突然收到紧急命令离开，萧淮只来得及听到她最后落下的话——
“仿生人是不配和人类相提并论的种群，你如果真喜欢，可以收他做男宠——但也只是男宠。我的长官曾经有过一个宠爱的女仿生人，但最终她背叛了他。仿生人是没有情感的。你以为你的‘最初之作’会是个例外么？”
——
医疗馆内。
虽然医者们对萧淮兴趣浓厚，但本职工作还是没有落下，萧淮躺进一个密封的单人营养液容器，37°温热的营养液包裹全身，迅速修复着她的身体机能。不出三小时，她又是能打能摔能骂人的萧淮了。
她刚要站起，一阵不算陌生的晕眩突如其来，于是S级独苗苗身体一软，摔回了营养液里。
意外的是，她并没有直接传送到游戏里，而是先看到了程必安。此时的程必安颇有些忧心忡忡：“萧淮，很不幸地通知你，你的游戏难度又升级了。”
“那我能选择不去么？”
“不能。”
“那你不幸个屁啊，早死晚死都得死，我死了你也一起完蛋。”
“……”程必安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自己不给她脑袋开瓢，“一般来说，玩家经历三场单人游戏后，有几率遭遇团队游戏……”
“等会儿，那我那场预选游戏不算团队游戏？那次可有9个人呢。”
程必安温柔地笑了：“你再打断我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好的，您继续。”萧淮在嘴上打了个叉叉，又听程必安道，“你的预选游戏充其量只能算‘多人游戏’，团队游戏指的是，你需要和队友合作，而不是伤害他们。”
队友啊……
萧淮往后一躺，璀璨神秘的银河系背景中行星转动，虚无的椅子撑住了她，她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我不是很喜欢有队友。”
“你在预选游戏中跟其他人相处很愉快，而且擅长掌握话语权，我以为你会很喜欢团队合作。”
萧淮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有不擅长的事吗？没有。我是个天才。”
“……好的天才同志，您能滚去游戏了吗？”
程必安狞笑一声，打了个响指，萧淮再睁眼，已到了全新的环境，一个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玩家萧淮初次进入团队游戏，特说明游戏规则，仅此一次，再不重复。”
“本轮游戏难度为D级，团队共有8人，不得对团队成员进行攻击，否则造成的伤害将反噬到攻击者身上。”
“本轮游戏开始后有且仅有一次系统提示。”
空旷的大巴车上，瞬间出现了8个人，还有一个一身灰色绝不回头的司机NPC。不少人一落地就开始观察队友，萧淮也不例外，但她的重点更多的放在环境上。
这好像是一辆老式大巴，比她在历史文献上见过的还老，车身隐有裂痕，看得出来年久失修，车窗陈旧，窗外是墨绿的树影飞快倒退，空气炎热，应该是夏天。
与此同时，“有且仅有一次”的系统提示如约响起：“各位玩家请注意，本轮游戏名为‘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请各位玩家到达学校后，按照口袋中的纸片分配房间。游戏目标：在考试中存活十日。活动范围：学校。”
众玩家：……2221年了，居然还有这么土的游戏名字？梦回2100吗？
萧淮这才发现，自己口袋里有一张纸条，但她并没有立刻拿出来。其他人也把纸条捂得严实，只有坐在萧淮前排的男子挠了挠脸颊，把纸条平摊在掌心，转头说，“大家都是队友嘛，知道彼此房间号，也好互帮互助呀。”
萧淮听这声音有点儿耳熟，抬头一看，不禁把这坑爹游戏骂了一万次。
这蠢不愣登的傻白甜，居然是她体能检测时遇到的那个娃娃脸！
她这一抬头不打紧，傻白甜也认出她来了，萧淮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十分开心地挤到她边上坐下：“诶，你也在这儿呀，你的房间号是多少呀？”
萧淮：……
虽然恨不得将他丢出窗外，但萧·特别能装·无所不能·天才·淮经过长达两秒的头脑风暴后，脸上重新挂起和煦的微笑：“我认为，在彼此还不熟悉甚至可以说完全不认识的情况下，要求大家公开房间号，是非常不合理的。”
此话一出，其余6人聚焦在她身上的眼神立刻和善了许多，有几个甚至点头称是。
“另外，这既然是个团队游戏，我们肯定是要合作的，互相伤害没有意义。我们不如轮流稍微透个底，大家可以自行选择和谁合作、或是8人一同行动。游戏规则既然说了学校，那应该是宿舍制，那大家肯定会有室友，如果可以换寝室的话，我想我们可以根据各自的优劣势来更换室友。等会儿下车时，我们依次下车，前一个人下车五分钟后，下一个人再下，保证隐私。”
萧淮想了想，补充道：“我认为是可以更换寝室的，游戏规则既然没有明确禁止，那就‘法无禁止即可为’。为示公平，我会第一个自我介绍，以及最后一个下车。”
萧淮的方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唯独最后一排的壮硕男人摇了摇头，似要开口，萧淮抢先道：“不算预选，这是我第五次参加游戏，我擅长破解谜题，但体能很差，如果有人找我合作的话，最好是擅长格斗的。”
前排的傻白甜惊奇万分，她伸手从座位缝隙狠狠掐了他几下，才让他控制好表情。
有她做表率，其他人在自我介绍时，都下意识地隐瞒了姓名。统共5男3女，所有人依次说完后，终于轮到那个想摇头却被萧淮堵了话的壮硕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左右，遒劲的肌肉十分恐怖，胳膊上纹着青黑色的纹身，看向萧淮的眼神里满是兴味，他斜眼道：“我是第十次参加游戏，擅长格斗，不喜欢动脑子。”
这种眼神萧淮并不陌生，她直接无视了壮硕男人，开始安排其他队友依次离开。
近四十分钟后，车上只剩下她和壮硕男人，灰色的司机安静地坐着，没有催促他们。
倒数第三位离开的傻白甜下车前冲她比了个口型，萧淮点头明了。傻白甜前脚刚走，壮硕男人摸了摸鼻子，凑近萧淮，被脸上的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里满是兴趣：“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合作？这里其他小鸡仔似的男人，可保护不了你。”
他凑得太近了，口腔里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脸上的雀斑黑头清晰可见。萧淮不着声色地起身去拉车上的窗帘，壮硕男人像狗屁膏药一般贴过来，这次贴得更紧了，他的胸口已经触到萧淮的手臂，一双汗毛浓密的大手冷不丁圈住她的胳膊，吓得萧淮一个激灵，拉窗帘的力气大了几分，本就脆弱的车身吱呀作响，一小块铁皮飞溅，划破了壮硕男人的手指，一道细小的血痕慢慢渗出血来。
萧淮收回手，轻轻为他擦去血痕，在他越发具有侵略性的注视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在哪个寝室呢？等我想好了，我就去找你。”
——
送走满脸横肉的壮硕男人，萧淮并不急着下车，倒是那一身灰的司机按捺不住，鸣了声笛，尖锐的喇叭声回荡在空中，仿佛在催促她。她绕到驾驶位，司机突然扭头，一对黑洞洞的眼眶直视着她。
久违的恐惧油然而生，萧淮头皮一炸就想逃跑，但步子还没迈开，她顿觉奇怪：自己面对过比这可怖百倍的画面，如此惊恐倒是头一遭，仿佛这种恐惧并不是她自己感到害怕，而更像是——游戏刻意注入的“恐惧”。
她狠狠咬破舌尖，“NPC小姐的骨刀”凭空出现，一刀刺穿司机的头部，随着砰的一声轻响，司机化作一只染血的纸人，萧淮脑中那来源不明的恐惧感也烟消云散。
NPC小姐的骨刀：1/3
原本的驾驶座上，静静躺着一枚大巴车钥匙。
——
303寝。
萧淮到达寝室的时间是下午15:30，这所学校男女寝分开，只有两栋宿舍楼，每间宿舍有4个学生居住，除去她，另外三个女生分别是红发妹、黑长直和眼镜娘。
……好吧，她们叫林语婷、王静娴、李安安。
游戏设定似乎是高中，三个女生熟稔地与她打招呼，红发妹林语婷更是将她父母给带的零食与萧淮分享：“天哪，我一个暑假过去胖了15斤！阿淮你倒好，不仅没胖，居然还瘦了！”说罢便将一袋牛肉干丢给萧淮，“赶紧吃赶紧吃，据说我们这学期宿管阿姨管得更严，再不吃就要被没收了。”
萧淮有些恍神。她原以为这些女生应该是和司机一样，不会说话不会吭声的NPC，眼下这场景，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等等，温暖？
温暖？
抿了抿下唇，萧淮笑逐颜开：“我整个暑假都在搬砖，能不瘦嘛？诶，我听说我们这学期考试挺多的？”
眼睛娘李安安正在看书，闻言接话道：“是呀，每个月考两次，重点班还有好几次竞赛，整个年级排名呢。哎，我可不想落后。”
躺在上铺的王静娴凉凉开口：“李大小姐成绩好，在3班也稳居前列，倒是萧某人，有工夫吃零食，不如把时间花在成绩上，也许还能跳出12班。”
林语婷不乐意了：“12班怎么了？我也是12班的，你们瞧不起谁呢？”
“我可没说瞧不起人，别自己给自己加戏。”
“你……！”
林语婷抄起床头玩偶就要找王静娴算账，突然一声刺耳的哨声响起，三人一愣，立马端起洗漱用品朝洗脸池跑去，萧淮不明所以也跟着做，好在她们寝室离公用洗脸池不远，再加上林语婷的帮助，在第二声哨声响起前，她终于回到了寝室。
第二声哨音如同一个恐怖的信号，还在外头的女生腿一软，当场哭了出来，一个高大的、诡异的身形出现在走廊上，外表是个四五十岁的阿姨，身长足有两米多，头部触到天花板，身体由膨胀的肉团组成，左手臂下并没有手掌，而是一把钩子，每一个还没洗漱完毕的女生都被这把钩子刺了个对穿，“宿管阿姨”提着三、四个女生，歪歪斜斜地走远了。
期间其他学生大气也不敢出，沉重的脚步声远去，林语婷终于舒了口气，抱怨道：“这次的宿管阿姨长得倒是和蔼，没想到这么凶，那些女生估计少不了批评了。”
李安安也附和道：“对呀，真是太可怕了，希望她们别哭得太伤心，影响明天的考试。”
就连最高傲的王静娴，都只发出一声冷哼，没有反驳。
唯一看到了残暴真相的萧淮：你们在说什么？我们是在同一个世界吗？
她干笑两声：“明天就要考试了吗？”
林语婷很惊讶：“阿淮你忘了？明天有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试呀，我昨天还发过短信提醒你呢，不过没事儿，你和我同个考场，到时候一起去呗。”
萧淮……萧淮不想说话。
——
次日9:00，萧淮迎来了第一次考试。
根据考试表，萧淮三天考5门，分别是语言、数学、物理、生物、历史。在黑洞游戏开启后，物理科学、生物科学、医疗科学进步神速，人文政治、历史艺术等全面停滞，她所接受的教育自然也是以理科为主。
身在12考场，萧淮并不打算作弊；两个老师一前一后，死死盯着全考场40个学生，与宿管阿姨不同，这两个监考老师身上密密麻麻长着数十只眼睛，一人的尾巴足有五米长，另一人身上滴滴答答地落着浓浆。
第一门是语言，萧淮好歹能看懂文字，正提笔快速答题，突然一阵骚动，前边的监考老师伸出长长的尾巴，卷起一个正要“打小抄”的男生，狠狠甩到走廊上，那男生没有半点挣扎，当场流血身亡。
萧淮：……
GM，其实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提醒我的，我从不作弊。
考完语言，萧淮顾不上找其他队友，一头扎进图书馆，开始复习“数学”。既然这场游戏要求他们“活过十次考试”，那么“考试”本身就一定至关重要。
萧淮其实不大喜欢当“吊车尾”，但现在精细复习肯定来不及了，她干脆把基础数学公式死记硬背啃下来，到了下午考试便挨个往上套，套得进就得分，套不进马上下一题，毫不恋战。
笔尖滑过题眼，萧淮眉头一皱，一阵不祥的预感在脑中飞快炸开，她立马往前边一躲，后方天花板上的电风扇突然掉下，竟还在高速旋转！三个学生当场毙命，电风扇明明没有通电，却越转越快，最后将三具尸体搅成肉泥。
后排的监考老师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身上滴落的浓浆落在电风扇上，它越转越慢，最终停止。监考老师用嘶哑的声音安抚道：“不用担心，我这就带他们去医务室，你们继续答题。”
他们都变成肉泥了，去医务室有个屁用啊！！
可是没有人提出异议，大家都担忧地看了三“人”一眼，便继续兢兢业业地答题。萧淮重回座位，心情十分沉重。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萧淮切身体会到了12考场的艰辛。她不仅要临时抱佛脚学习，更要时时提防考试过程中的“突发状况”，包括但不仅限于突然塌陷的地板、窗外无故飞来的尖刀、以及想把她一起拖下水的作弊考生。
这还只是第一次考试。
5门课全部考完后，玩家终于重聚，8个人，一个也不少。众人分享了自己的经历，除了萧淮以外，其余7人都在10班之前，那个傻白甜更是在1班——他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危险？没有啊，除了试卷难了点，其他一切正常。哦对了，监考老师长得特好看。”
一个个子矮小的女玩家接道：“我在5班，真是吓死我了，两个监考老师的眼睛都是血窟窿，考到一半墙上的挂钟突然爆炸，碎片插进一个女生的眉心，没抢救过来。”
众人依次分享了自己的经历，轮到萧淮时，她沉默半晌，道：“我在12班，具体情形我就不说了，怕恶心到你们。相信大家已经看出规律了，从1班到12班，越是后面的‘吊车尾’班级，考试难度最大。在摸清更多规则之前，我建议大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