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什么都好,只是要军训,光是站军姿就够人喝一壶了,大太阳底下张千城一晃一晃看着随时都要倒下去一般,教官站在阴凉处看着三班的学生,心里不住叹气:现在的小孩子是越来越受不住苦了,光是站个军姿就费了不少时间。
张千城口干舌燥,在心里盘算要不要当场昏过去以摆脱这烦人的军训,又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演技打分,上次为了跟爸爸出去旅游她演过突然晕倒,不到三秒的时间就被戳穿了,上回丢人丢在家里,天知地知除了她家里三口人再没有别人知道她这么拙劣的表演,但今天要在全校15个新生班里贡献自己的演技,她有点怵,万一演砸了,她就在学校范围内迅速走红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叫家长呢。在她这样那样的纠结下,前方有高人华丽丽的倒下了,学生中一片惊哗,好多人都被吓住了,只有张千城在心里为自己可惜,错过了这电视剧的第一部,第二部换人出演一般都是受到群众批评居多,想到这里,她只能为自己失去了一个表演机会叹气,怪自己心理负担太重。
张千城属于皮肤不算白的那一种姑娘,当然在这之前她以为自己还属于不会白的发光,但也不会晒黑的姑娘,但军训给了她响亮的回应,晒了一天回家照镜子,脸和脖子和身体晒成两个颜色,幸好胳膊大腿都被军训服盖着,自己倒是无所谓,张妈妈抱着她直嚷嚷:唉呀,老张你看啊,姑娘晒一天晒成这样了,这可怎么办啊,脸黑的都跟你一样了。
张爸爸白了她妈一眼,“黑就黑,我姑娘黑了也是个大美人,跟我一样好看。”
好么,这一家人一个只会嚷嚷不知道给姑娘擦防晒,一个眼瞎又自信,还有一个,傻白甜,真是很和谐的一家人了。
军训七天,除了第一天站军姿,其他的时间里教官还教同学们防身格斗,时间一晃而过,太阳严严实实的热情了七天,终于把同学们对于高中生活的热情晒没了,接下来只能认命的坚持再坚持。
第七天的下午,学校领导开始检阅同学们七天军训的成果,具体表现为站军姿和集体一套防身格斗拳。张千城踢着正步脑袋放空,冷不丁的后面有人把她的鞋给踩掉了,在这个时候,学校老师与领导都在的高光时刻,张千城忍着鞋子半掉不掉,继续坚持完成教官的指令,终于有机会可以稍息的空当,她赶紧把鞋子带上,哪里知道今天这鞋不知是着了哪门子的邪了,下一秒又让后面的男生给踩掉了,这回张千城顾不得什么了,回头想要吼两嗓子,才发现一直站在她后面的男生就是她的同桌,那个皮肤比她还要白的高个子男生,据说,他是班里的第一名,学霸型学生。惹不起惹不起,万一哪天要抄同桌作业呢,息事宁人,只能暗地里怪自己今天的鞋子不好。
辛苦了整整七天,迎来了周末,大多数人都玩疯了,张千城倒是没怎么疯,主要是她高中三年的目标还没有写下来,想来想去清北是不可能了,她也就是运气好才考到了一中,再想要飞得更高,就吃力了。
六点半,张千城背着白色的书包,睡眼迷糊走进教室的门,一进教室,她就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了,整个教室里人齐齐整整的,大半的座位上都坐了人,本来还觉得自己来的过早的她这个时候是真的清醒了,这时她才有了一种自己真的是个高中生的自觉。
只有寥寥数人在晨读,大部分的人来得早归早,还在前后左右桌攀谈,当然这些小声说话的同学里都没有她那个长得好看的同桌。
成静余手里捧着一本英语书,翻到单词表那一页,已经开始了默写,他一边写,一边嘴里还念念有声,把张千城给神奇的。
“老师还没教,你就认识了?”
“有音标。”
清冷的声音,好听的有些违和,张千城突然就很羡慕他手里的那本书,被他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着,张千城靠着天生的自然熟,和周围的同学都相处的很好,小声说笑,偶尔目光扫过成静余的侧脸,和他的长睫毛。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暑假里成静余已经学习了高一的课程,现在这些书对他来说就是复习,他喜欢这种学习的氛围和感觉,他也很骄傲,放弃了保送的机会,却没想考试那两天生了病,没有发挥好,最后没能去成海市高中,只能退而求其次来了海市一中,这里对张千城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学校,对成静余来说却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他必需要更努力,才能在三年后收获自己想要的果实。
班上的同学大多都是靠实力进的一中,在闲聊几句后也是抓起了书本埋头进去,抓紧每一分第一秒学习,和张千城的学习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早自习过半,开始有各组的组长上来收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要求写的高中三年小目标,成静余从练习本撕下写有清北两字的那一页,在右下角写上自己的名字递给了小组长,张千城依样画葫芦也写了清北,匆匆递给小组长,在她的认知里,写哪里不重要,主要是敢想,万一哪天这梦想就实现了呢。
万万没有想到,她随便写下的两个字,要用尽她毕业的努力才能去追赶。
隔着几公分的距离,张千城又开始打量了她的新同桌,脸部轮廓偏瘦,鼻子很挺,显得整张脸都很立体,眼尾狭长上挑,整张脸最好看的就是他的鼻子和眼睛了,张千城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长得随他爸,小时候理个超短发,总有人把她当成是张爸爸的儿子,为此她还在六年级时候留了长发,可最后又烦每次洗头吹头发,还是把头发剪短了,到现在她的马尾放下来也只到肩膀往下一点点,哦,她的鼻子还不够挺,有一次她拿着镜子侧看自己,发现侧脸的那个自己她都有点不认识了,不像成静余,侧脸,也好看。
她发现自己又走神了,这是这个星期第几次走神了?张千城自己也没有答案,总是听着课她就悄悄把目光放到了同桌身上,偶尔的不经意的偷看他两眼,然后又转回头看向老师和周围的同学,十足的做贼心虚。
“你怎么老偷看成静余啊?”
沈清坐在张千城的后面,她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沈清的法眼,下课时候趁着成静余不在,她拿笔捅了捅张千城示意她回头,“上节课你偷看他好多回了,我都看到了。”
“瞎说,我哪里偷看他了,我。。。我就是眼睛看黑板看得疼了,想看看外面的绿色植物。”
“你才瞎说呢,我都看到了。”
“没凭没据的,你胡说什么呢,他是我同桌,我看他干什么啊,他有什么好看的啊。”
“他,挺好看啊,你没看他眼睫毛那么长呢。”说完沈清还拿出了一把尺在上面笔划着。
“你也觉得他睫毛长啊,我觉得他鼻子也长得好看。”
“哎,承认了吧,你就是有偷看他。”
张千城这回真是气恼,恨自己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就这么容易就上套了呢。
沈清满意的收回比划的手和尺,看到一个高高的男生站在张千城的右侧,她连忙把头埋在书里,又推着张千城把脑袋转回去,得,话题的主人公回来了。
成静余倒完水回到座位坐下,下节课是语文,他早早把语文书拿出来,眉头却微微拧起,那双眼里有化不开的愁,他别的课成绩都很好,就是语文有些拖后腿,以至于他初中的时候难得能排进年级前三,基本都是四五名,成静余想得有点远有点多。
张千城坐没坐相,一直都表现的很活泼,活泼的都有点不像这个年纪的他,具体可以参考幼儿园小朋友的活力,既然被戳破了她老是盯着成静余看这事,索性她也不扭捏了,大大方方地,“成静余,你睫毛怎么这么长啊,是你小时候拿剪刀剪过吗?”
成静余一脸严肃看着语文书,冷不丁听到张千城的问题,怔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没有,一直都是这样。”
俩人一星期说过的话都能算的过来,每次有问必答,但没有多余的话,不管张千城多奇怪的问题,他都会回答上那么一两句,但从来没有主动想要跟她说些什么。
“真羡慕你的睫毛,长长的,不像我,那么短。”
成静余转过头认真看了看张千城的睫毛,一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咳了两声后,低声说道:“不短,比我稍微短点。”
说完他就把头转过去了,耳朵红成了什么模样他不知道,只觉得烫人,这烫就像在他心口跳舞一样,热辣滚烫,说完这话,他心里有些懊恼,有些烦闷,转过头,不再开口。
沈清看着他红红的耳朵,和挺直的脊背,又看着张千城满眼的欣喜,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拿出语文书静静看着,偶尔在抬头看黑板时,眼睛不自觉的往成静余那里多看了一眼,又像怕被发现一般,看看张千城,然后继续盯着黑板。
成静余一心扑在书本上,倒是没发现班上同学偷偷地打量,他的努力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像一台永动机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