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人间鸡零狗碎的闲谈中,米粒似懂非懂地记住了两个频率最高的名词——安全和正点,安全正点与米粒的幸福指数密切相关。
在孩子多的家庭里,米粒虽然最小,但他并没有得到更多的宠爱,至少没有达到他想要的那种宠爱。
米粒的要求并不高,他只想得到更多的关注,只想要爸爸妈妈多陪陪他,多抱抱他。但在怀天安的家庭里,这些都是奢望。怀天安在忙着他的安全正点,徐兰芝在省吃俭用,盘算着8口之家如何度日,劳作奔波。孩子在大人眼中,只要没伤着,没冻着,没饿着,每天回家清点人数不少,就万事大吉了。
怀天安和徐兰芝只记得米粒的出生年月日,甚至都不记得米粒出生日那天,具体是早晨、中午还是晚上出生的。如果说怀天安忙也就罢了,徐兰芝可是记忆超群。当然,也不是说怀天安和徐兰芝不爱米粒,这是那个时代的特点,家家孩子都是散养的。
米粒尽量让自己乖一点,不给这个比较特殊的家庭再添麻烦。他也心疼怀天安和徐兰芝,他能做的就是不惹爸妈生气。但他还是希望大人多陪陪他,多抱抱他。
为了讨抱,他有时早晨起床时故意不起来,让着急叠被的姐姐们催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大姐怀飞燕了解他,叠被时就把他和他睡觉的被一起叠起来,这让他很开心。虽然隔着被,他也感受到被拥抱的快乐,他会马上从被里钻出来,穿衣起床。
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安全已经深深地烙印在米粒的脑海中,也引发了他对安全的思考和联想。如果一直安全和正点,怀天安下班回家的时间就不会太晚。如果一直安全和正点,半夜就不会突然响起清脆的电话铃声,叫醒怀天安去工作。可安全和正点却不听话,即使怀天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起早贪黑工作,安全事故依然不能避免。一旦发生安全事故,结果就很严重。
那一年寒冬,暴雪封路,列车脱轨。米粒整整两天没有看见怀天安。第三天夜里,米粒醒来,看见怀天安伏在灯下写字,
“爸爸!”米粒坐起来,兴奋地喊道,
“哎——”怀天安嗓音沙哑地答应,他转身,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慈爱地看了看米粒,又转过身去,继续伏案书写。
“火车修好了吗,我爸在写什么?”米粒小声问徐兰芝,
“修好了,在写检讨。”徐兰芝说,
“检讨?”米粒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敢多问,呆呆地望着怀天安疲惫的后背。
当然,也有安全正点的时候。有一次,怀天安和他的团队解决了一个长期困扰机车安全的重大难题,他难得地正点下班。怀天安兴致超好,他把米粒抱在怀里,折叠两只大手,在白炽灯下,衬托出小兔子在墙面调皮跳行的背影,哄孩子开心。也会讲那个米粒百听不厌的故事——《猴子和老虎》。
“从前,森林里的大王是老虎,所有的动物都怕他,特别是小猴子,一听说老虎来了就吓得要命。老猴子想,总这样下去也不行呀,他告诉小猴子不怕,说看我怎么捉弄一下大老虎。
这天,看见老虎回来了,老猴子就跑过去说,
‘大王、大王,不好啦,森林里来了个新的大王!’
‘什么,这森林里我不是大王吗?是谁胆子那么大,竟敢和我争大王的位置呀?他在哪里,他有什么能耐?赶快带我去看看!’老虎一听就生气了,
‘森林里来的这个新的大王呀,谁都不怕,就怕我!’老猴子说,
‘怕你?’老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反复打量了一番老猴子,怎么看都不像,
‘我不信,你要证明给我看。’
‘那得我骑在你的背上才行,我带你去看。’老猴子说,
‘你骑在我的背上?好,老猴子,你骑上来吧,我们走。’
于是,老猴子就骑在老虎的背上,他们走进了森林。森林里的动物一看老虎来了,吓得四散奔逃。老虎有点紧张,也吓得跑了起来,等跑出了森林,他问老猴子,
‘他们为什么都跑呀?’
‘因为他们都是在怕我呀,我才是森林中的新大王。’老猴子得意地说。老虎想了想,对老猴子说,
‘看来你说得对,既然他们都怕你,那从今往后,你就是森林的新大王,我也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