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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字画玄机(1)

为官者倒霉的原因无非两条,一是自以为是,二是手下人投其所好,阿瘐奉承。这两条加到一块,当官的就找不着北了。他们一找不着北,自然就要倒霉。下面这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局长,因为收藏一幅古画,把辛辛苦苦捞来的钱又吐了出去。

税务局胡局长有个业余爱好,写字作画。虽然楷书写得象王八爬,美人画得象张飞,可全局上下对他的评价不低,都说胡局长的书画堪称系统一绝,书法能气死王曦之,画画能比过徐悲鸿。

这胡局长在一片马屁声中,觉得飘飘欲仙,当真以为自己的书画了不得。于是,便买通各方面关系,居然弄了个市书画协会理事。有了书画家头衔,胡局长更是找不着北,每每下到基层所,总要在可怜兮兮的求字求画声中挥毫舞墨,或录首唐诗,或来幅山水。求字求画者感激涕零,胡局长也是心花怒放。每有企业开业庆典,胡局长更是大显身手,题字作画,好不风光。

没过多久,胡局长在全局上下可就出了名了,到处都有胡局长的题字,到处都挂着胡局长的丹青。到后来,哪个税务所建个厕所都要请胡局长留下墨宝,给茅坑增光添色。

胡局长不但到处写字作画,平时还善于收藏,他虽然懂得不是很多,但却明白书画越老越值钱的道理。于是,他一有机会就收集古字古画,也好为自己从局长位子走下来留点资本。

这天,胡局长来到古塔乡税务所,正赶上古塔乡赶集,就溜溜达达来到了集上。到集上一看,马路边上摆着一个书摊,就走了过去。仔细一看,那个书摊上摆着一幅《奔马图》,一看落款:建中靖国辛巳秋,米黻。胡局长虽然画画得不怎么样,可历史学得不错,他知道,这“建中靖国”是北宋的年号,皇帝是徽宗赵佶,“建中靖国”的年号只用了一年,次年就改为“崇宁”了。胡局长心头一喜,难道说,这幅画是北宋时候的?这北宋离现在可有一千多年了,如果这幅画真是北宋时候的,可值老鼻子钱了!想着,就仔细端详起了那幅画。只见那幅画纸色发黄,看上去年头不短。胡局长蹲下来问那个卖画的:“哎,我说,你这幅画是从哪来的?”卖画的一看:“你是问这幅画吗?这幅画是我家传的,听说是我爷爷的爷爷在太原做小买卖的时候捡的。”胡局长点点头:“这幅画你卖多少钱?”那人脖子一歪:“这一幅破画都烂成这样了,你要要,就给80块钱吧。”胡局长一听,这幅画才卖80元?我的画80元也不卖呀,心里高兴,可嘴还是撇得老大:“什么吗?这一幅破画你要80?太黑了吧?40卖不卖?”那人一看,一摆手:“好了,40卖你,我也是等着钱花。”胡局长一看,赶紧掏出40块钱给了卖画的,把那幅画一卷就拿回了局里。

到局里之后,胡局长赶紧翻字典,查查这“米黻”到底是何许人也。胡局长一查,乐得嘴巴张了足有半个多钟头。敢情这米黻就是米芾,北宋书画大家,与王曦之齐名,可了不得。胡局长看着那幅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花40块钱买一幅北宋的古画,这不从天下掉下一个大馅饼吗?要是把这画拿到古董市场一卖,自己不就发了大财了吗?

胡局长美,马上叫来局里人看他买的那幅画。几位副局长一看:“这幅画不错,您是从哪弄来的?”胡局长眉飞色舞:“刚从乡下买来的。”几位副局长一声惊叹:“这是一幅古画呀,您看,纸都黄了!”胡局长点点头:“没错,这正是一幅古画,你们知道这是谁画的吗?”几个副局长看了半天,都不认识那个“黻”字,便摇摇头。一个科长仔细一看:“我知道,这是北宋画家米芾的大作呀,这画离现在至少有900年了,局长,您说对不对?”胡局长乐了,乐得那叫开心:“一点不假,这画正是米芾的大作,离现在901年。”几个人一听,全都瞪大眼睛:“局长,那您不发财了吗?这画得卖多少钱啊?”胡局长真事儿似地想了想:“我想,少说得卖500万,要是卖好了,1000万也是他。”几位一听,全都坐到了椅子上,眼里露出羡慕的表情:“哇,局长,您一下子就成了千万富翁了?那您一会得先请我们喝点老豆腐。”胡局长笑了:“喝老豆腐干嘛呀?中午咱在‘得月楼’摆一桌,我请客!”几位拍手叫好:“好,为咱们局长即将成为千万富翁干杯!”

从“得月楼”出来,胡局长突然想,这幅画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那人能40块钱就卖我?难道他真是大傻帽?要是假的怎么办?不行,还得找内行人鉴定鉴定去,别弄个老母鸡孵水子,空欢喜。于是,胡局长就开车直奔北京,找到了一家古董店,让那里的人给做个鉴定。

古董店的人接过胡局长手里的画,只扫了一眼,就把画扔给了胡局长。胡局长问:“这画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位眼皮都不抬:“不是真的。”胡局长心里一跳:“这么说,是假的了?”那位也不看胡局长:“连假的都算不上!这是用电脑打印的,然后用甘草熏出来的!”胡局长看着那画:“不会吧,我看上面的落款分明有墨迹嘛。”那位说:“这落款是后加上去的,再说,米芾以画山水见长,也作梅松兰菊,晚年才作一些人物,根本就不画马!快拿走吧,一分钱都不值,擦屁股都擦不了,甘草熏脆了,露一手!”

那人这么一说,胡局长的心可就凉了半截,可他还是不死心,又跑了几家古董店,说法都一样。这回,胡局长算是死了心了,往那一站,眼珠子直勾勾一个劲骂那个卖画的,奶奶的,拿一张擦屁股纸糊弄我40块钱去,真他妈可恶!想拿回去,跟局里的人怎么说呀,自己堂堂一个大局长,小有名气的书画家,竟然把擦屁股纸当古画给买了,要是传出去,自己不就臭到家了吗?想扔了,有点不甘心,别的甭说,挨骗的这口气出不来。胡局长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找个地方把画卖了,万一有个比他还棒棰的呢?他的心里不就平衡了吗?想着,他就把车子存到存车处,在一棵树根底下蹲下了,把画往地上一铺,等着别人来买画。

胡局长在那蹲了足有一个多钟头,过路的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最后有一个好心人看他前面铺块钱,往那一蹲挺难受,扔给他一块钱的硬币,拿他当要饭的了!胡局长这个气,看来自己是倒霉到家了,刚想把画撕了回家,一个人走了过来,问:“先生,您这幅画要卖吗?”胡局长一听,我的娘啊,总算有人来买画了,赶紧说:“卖,卖呀,你想买吗?”那人点点头。胡局长问:“你想出多少钱?”那人伸出两个指头:“两千,你卖不卖?”胡局长一听,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这幅画他给两千?这主不是有病吧?仔细看看那人,不象有病。胡局长刚要说话,那人又说:“不行我给三千,三千行了吧?”胡局长眼珠子瞪得更大了,连舌头都伸了出来。那人一咬牙:“我给五千,给到家了,你要是不卖,我走人。”胡局长赶紧说:“卖,凭什么不卖呀,掏钱吧!”那人二话没说,从怀里掏出一打子百元钞票,点出五十张就给了胡局长。胡局长拿着钞票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总怕是假。那人笑了:“没假币,我刚从银行取的。”说着,就卷起那幅画走了。

胡局长往那一站都傻了,他在想,这幅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真的,为什么古董店的人都说它是假的?要是假的,为什么这个人出五千块钱把画买走了?是古董店的人骗我?还是这个买画的真是一个大棒棰?胡局长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是古董店的人骗他,故意说那幅画一钱不值,然后再派人来买,那幅画是真的!不行,得赶紧追那个,再把画赎回来!想着,胡局长赶紧跑到停车场,开上车子就朝那个人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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