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蝉进到王树岳睡处,就见王树岳睡相如死,双手横张,口鼻朝天,鼾声大作,眉开脸笑,显然正做着个美梦。楚暮蝉见状,轻声的自语道:“大哥,你现在美梦连连,一会便让你噩梦缠身。”说完,轻声嬉笑一声,便将袖中的两个雪团轻轻塞入王树岳的被褥之下,而那塞入的位置正好是腰下胯前。
雪团一塞进被褥之中,便似盐落水中,立时化开,不同的是盐落水中溶于水,雪团进被被褥湿。楚暮蝉看着两个雪团渐渐化开,从内至外将被褥弄湿,弄湿的被褥由一个小点化作一大团时,楚暮蝉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酣睡正甜,犹在美梦之中的王树岳,忽觉一阵寒意袭体,尤其是腰胯之间如落冰窟一般,一股冷意自下传自脑中破碎了美梦。美梦已碎,但人还在迷糊之间,耳畔就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笑声爽快,却似铜锣在耳边响起,让人忍不住想把那敲锣之人暴揍一顿,王树岳睁开睡眼,未见敲锣之人,却见楚暮蝉在床边捧腹大笑。
楚暮蝉见王树岳已然醒来,伸手指向被褥湿处,朝王树岳说道:“大哥,你这么大的人,还会尿床,真是笑死我了,你羞不羞啊。”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直笑的小身板前摇后晃,站立不稳。
王树岳看向被褥湿处,先是一阵自疑,后又忽然想到楚暮蝉出现的奇怪,笑的奇怪,心中又生疑窦,不由伸手探入被中,小心摸去,触手生寒,尤可摸到颗颗雪粒,顿时明了楚暮蝉又做恶作剧,熊熊怒火从心中窜出,直接掀开被窝,翻身下床伸手就朝楚暮蝉抓去。
楚暮蝉早做准备,两条小短腿一蹬,便窜到了外间,王树岳大腿一迈就朝楚暮蝉追去,刚迈出两步正好撞见掀开门帘进来的宇文琅玕。
宇文琅玕酒量最浅饮酒最少却是三人中醒的最早之人,醒来之后,洗漱穿戴整齐,正好就有婢女送来食盒。宇文琅玕用过早餐,便朝王树岳睡处走来,进了外间方掀开门帘,就见王树岳一身亵衣,赤脚前迈,右手前抓,行止毫无庄重可言,甚至略显荒唐。
宇文琅玕见状,朝王树岳问道:“三弟,这是作甚?”
王树岳见到宇文琅玕,只能强按下心中的怒火,透过掀开的门帘朝楚暮蝉瞪去,这一瞪眼却让王树岳刚按下的怒火又重新燃起。原来楚暮蝉窜至外间,并未继续逃跑,而是站在凳上,爬上餐桌,伸手打开食盒,拿起一块年糕吃一口,端起姜汤咽一口,吃过年糕,喝过姜汤,又自端起汤盅,拿着汤匙,品尝着那桂圆莲子八宝粥,神情之间毫无仓皇逃脱之意,倒更像是乐在其中。
王树岳朝宇文琅玕道:“大哥,你稍等小弟一会。待小弟将外间的小混蛋,好好收拾一番之后,再来和大哥叙话。”
宇文琅玕道:“外间哪里有什么小混蛋,那是你我结拜的兄弟。昨日誓言犹在耳边,三弟,难道今日就要背弃。”宇文琅玕亦觉话说的太重,又朝王树岳道:“四弟年岁尚幼,正是调皮之时。你我做兄长之人自不可与四弟一般见识。为兄方才之言太重,还望三弟莫怪!”说完朝王树岳躬身行礼,以示歉意。
王树岳听罢,不得不按下心中怒意,朝宇文琅玕道:“大哥训斥小弟,自是理所应当。小弟并未介怀,只是小弟心中有苦难言。”说完,伸手一指被褥上那一片湿漉漉的地方。
宇文琅玕看罢,心中不解,出言问道:“这是为何?”
王树岳只得靠近宇文琅玕身旁,附耳低声将事情始末说出。宇文琅玕听完,强忍心中笑意,朝外间喊道:“四弟,你进来。”
说来也怪,楚暮蝉对那王树岳嬉皮笑脸,数次调皮捣蛋,毫无敬意,但一听宇文琅玕呼喊,便乖巧听话的进到内间。宇文琅玕朝楚暮蝉道:“四弟,你虽年幼,但如此对待三弟,却是有些不当。今日之后,切不可如此。如今我便与你二人作和,你向三弟行礼认错。”
楚暮蝉道:“大大大哥,我听你言向大哥行礼认错,但是我心中不服。”说完,朝着王树岳赔礼道歉。
宇文琅玕忍着笑意,朝楚暮蝉道:“我知你心中为何不服,只是此事待你长大成人之后,方才知晓。更何况,三弟如今还未有家室,此事传出却令外人生出误会。”
楚暮蝉似懂非懂的朝宇文琅玕道:“我信大大大哥之言,暂时心服,待我长大成人之后,我再验证此事。”
楚暮蝉一番话说完,宇文琅玕再也忍不住心中笑意,哈哈大笑起来。便是一旁的王树岳也是面露笑意,但因事关己身,并未笑出声来。
宇文琅玕笑罢,朝王树岳道:“三弟,我此来是为向你道别而来。”
王树岳道:“大哥,今日便要离京?”
宇文琅玕道:“不是今日,而是现在。”
王树岳闻宇文琅玕之言,心知难以挽留,急忙从衣架上取下衣物,一边穿戴一边有朝外喊道:“快备好酒水,我要为大哥饯行。”
正当王树岳穿衣戴帽,命人备酒水为宇文琅玕饯行之时,楚暮蝉已然跑到西厢房中。西厢房内周弼违刚刚翻身而起,双手捧脸,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原来周弼违初次饮酒,未知自己酒量深浅,昨夜饮酒过多,悠悠醒来便觉头痛欲裂,目难视物,一时间难以站起身来。
楚暮蝉走到周弼违身旁,伸手触碰周弼违道:“大大哥,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周弼违抬头看向楚暮蝉道:“原来是暮蝉小弟,我只是有些头晕,我自己坐着缓一下就好。”
楚暮蝉嗅见周弼违口中散出的阵阵酒气,转身走到外间花厅之中,端着姜汤走进屋中,朝周弼违道:“大大哥,你快喝点姜汤,这个解酒。”
周弼违依言将整碗姜汤喝完,姜汤入肚,便觉酒气已无刚才之重,头痛亦有所缓解,双目也能正常视物,不由朝楚暮蝉道:“暮蝉小弟,你是怎知姜汤有解酒功效的?”
楚暮蝉道:“有一次,爹爹喝醉了,就和大大哥一般难受,娘亲就煮了姜汤给爹爹喝。”
周弼违道:“原来如此。”说完又朝楚暮蝉道:“暮蝉小弟,来我这可是要寻我玩耍?”
楚暮蝉道:“那倒不是,我已经有玩伴了。”
周弼违闻言,正要问那玩伴是谁,就听楚暮蝉又道:“大大大哥,要离开这里了。我来喊大大哥的。”
周弼违听到这话,一拍脑门,急呼道:“差点忘了这事。”说完,急忙穿戴整齐,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