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把车子开得很快，这一点都不像他，以前骑单车的时候只是偶尔会快，一旦意识到她会害怕，他就会慢下来。
“慢一点吧，你超速了……”终于还是出言制止。
“以前你怕了就会在后座抱紧我，然后我就会放慢速度，但是你也会不再抱着我，所以后来我总在想，我应该一直这么快才对。”
“你……还会想以前的事？”
“现在不会了……四年的时间足够把所有的开心与不开心的回忆整理一遍了。”
黄雨晨沉默了下来，有些话题，确实进行不下去，尽管自己做人力资源多年，是那么会调节气氛，挑起话题。
“你的简历中有一年的空白期，可以问一下吗？”
“不愧是做人力资源的，问的那么职业化。我一直在等你问我这四年是怎么过的，但没想到是这种问法。”
“那我换种问法，你这四年过的怎么样？”
“现在还活着，说明还不是太糟。”
“你带我一起回去就是为了用话呛我吗？”
“不是，被子我洗好了，回去拿给你。”李清源一手握着方向盘，从副驾座上的包里掏出一把挂着小熊挂件的钥匙，递给后排的黄雨晨，“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
“506的钥匙。”
“为什么给我？”
“我上下班时间不规律，没时间晒衣服被子，想让你帮帮忙，有空的时候或者变天的时候帮我收下衣服。”
黄雨晨不知该如何拒绝，接过钥匙，上面的小熊穿着粉色的纱裙，憨态可掬。
“你还有这爱好？”黄雨晨对着后视镜举着小熊。
“怕单独一把钥匙给你，你这个神经大条的人转身就弄丢掉了。”
黄雨晨偷偷吐了下舌头，他还记得我这毛病。同时也庆幸，及时转移了话题，否则又不知会有什么沉重的或者伤人的话被他说出来。
“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把被子给你抱过来。”
黄雨晨开门进了房间，难得的几天晴天，房间里还有没散去的太阳的味道。前天买的百合又开了一朵，还有三个花苞，估计还得几天才能全部开放。
日子过得好快，十一月了，这个周日就是他的生日了，四年了，攒了那么多的礼物今年能够送出去吗？
敲门声，黄雨晨起身开门。
“你稍微让开点，我直接给你放柜子里吧。”被子叠的一丝不苟，他做这些的时候又有处女座的完美主义，真是个复杂的人。
黄雨晨跟进卧室，帮他打开柜门。李清源放好被子，却没有立刻走开，四处打量着。
“怎么了？”
“我们俩的床只有一墙之隔。”
“嗯。”
“我在想如果把墙凿穿一个洞，你晚上睡觉会不会就不害怕了。”
“主意不错，不过你得先搞定物业。”
如果刻意去忽略一些东西，他们也是能够好好相处的。
钥匙事件算是一个多月的“冷战”之后的转折，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至少他不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只是依旧没有机会了解分开后彼此的生活，雨晨也刻意地回避，怕刺激到他脆弱的神经。其实很想告诉他，刚上飞机她就后悔了；其实很想告诉他，回国后她一直想尽办法在找他。
周六，刚起床天气就阴沉得厉害，李清源可能今天会加班，从自己阳台上看过去，他还有几件衣服挂着，帮他收回来吧。
打开房门，竟依旧是浓重的酒味，他又喝酒了？这个点应该去上班了吧。雨晨走进客厅，卧室的门虚掩着，嗯，应该是已经上班去了。穿过卧室就是阳台，窗帘拉得很紧，卧室里光线很暗。黄雨晨走到阳台边，拉开了窗帘。刚收了一件衣服，却听到背后的大床上，有轻微的响动。
“你回来了？几点了！”
“啊！”
“啊！！”
两个女人同时尖叫的威力巨大，黄雨晨看到凌乱的大床上坐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眼睛上的残妆很浓，身上还是单薄的连衣长裙。
“对不起……”说不出是刚才的惊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黄雨晨的声音抖得厉害，“我是……他……的邻居，看天气变了，来帮他收一下衣服。”
“哦……”
黄雨晨逃一样跑了出去，却与刚开门进来的李清源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黄雨晨飞快地绕过李清源回到自己房间，房门重重关上之后，整个人虚脱了一样靠着门滑下去，坐到了地上。
这就是那个对感情有洁癖的李清源！
这就是那个自己等了四年的李清源……
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有高跟鞋的脚步声走出来，那娇滴滴的女人对着李清源说谢谢，再联系。
为什么那么失态？他都那样坦然……
低下头，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竟然是刚收下来的李清源的裤子，给他送过去吧，还有他的钥匙，自己再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
收拾好脸上的泪痕，黄雨晨走过去，准备敲门时门却开了。
“正准备去找你，刚吓坏了吧？”
“这是你的裤子，刚收了一件，快下雨了，剩下的你自己收吧。”黄雨晨不想抬头看他，“我的发夹掉在你阳台上了，我去拿一下，马上走。”他身上有令人窒息的酒味，她讨厌酒味。
“刚才是个小姐，昨天客户的恶作剧，非要我证明我是个正常的男人，男人间的恶趣味嘛。”
“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的。”黄雨晨捡起发夹，转身想走开。
李清源抓住他，把她压在床上。
“可不可以让我再做一次梦。”他在自己的耳边说着，浓烈酒味袭来，黄雨晨感觉难以喘息。
“放开我！”
“雨晨……”
“放开我！我不要躺在别的女人躺过的床上！”
李清源的手松开了她，冷冷地，仿佛刚刚那个呢喃细语的不是他。
“那我是不是也该嫌弃你这被别的男人搂抱过的身子！”
黄雨晨感觉所有的血都充到了脑子里，眼睛里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红色……
“李清源！我不想再看到你。”手里的钥匙对着他狠狠的砸去，擦过他凌乱的西装袖子，落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黄雨晨摔门而出，积聚的坚强轰然倒塌。根本就不应该心存幻想，破镜难圆，更何况碎了一地的心。
